陳煜如廁后,立刻回屋寫了一封信交給了父親,陳連山為了確認兒子沒有寫一些不知禮儀的話,便親自看了一遍,最終滿意的收起了書信。
臨走前,陳連山臉色嚴肅的叮囑道:“別整天想東想西,你也要為院試做準備,等我回家會親自檢查你的背誦情況。”
“好,孩兒明白?!标愳虾芄郧傻狞c頭。
五月中旬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下地除草護苗也是這個時候,可陳煜因受傷被排除在務農(nóng)之外。陳煜見繼母和二叔、二嬸都頭戴斗笠去往農(nóng)田,頓感自己不務正業(yè),還是回房讀書為好。
看著桌子上的四書五經(jīng),陳煜拿起了《論語》,開始朗讀背誦其中一段篇章,三遍過后,陳煜目露詫異,自己只誦讀了三遍,這段篇章竟然印在了腦海中。
隨即陳煜開始朗讀下一段,前后試驗五次,陳煜終于確信自己擁有非比尋常的記憶力,竟能如此之快的記下書中內容。
一連七天,陳煜都沉浸在這種讀書的快樂中。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里,郎朗的讀書聲總會吸引陳彩蓮和陳榮梁過來聽讀。
這七天陳煜除了背誦《論語》,也翻看了《大學》、《中庸》、《孟子》。在此期間,他每天也雷打不動的記錄著天氣的變化與對應的氣象云圖,他需要通過對比,研究如何看懂氣象云圖,他漸漸發(fā)現(xiàn)氣象云圖背后的原理并沒有表面上那樣容易。
積雨云、卷云、中云、積云、濃積云、急流云是什么各自背后代表著什么天氣,這些陳煜都需要總結經(jīng)驗。
五月十八日,辰時。陳煜忽然睜開了眼眸,眼中露出驚訝,他從衛(wèi)星視角看到了一股螺旋氣流從海上出現(xiàn)正靠近大明。
臺風?氣象云圖中可能就屬臺風的氣象圖最為明顯,容易辨別。
陳煜在紙上寫出后面預測的十天的天氣變化。
五月十七日,多云。
五月十八日,陰轉小雨。
五月十九日,大雨。
五月二十日,暴雨。
……
五月二十八日,小雨轉晴。
寫完天氣預測后,陳煜起身便去洗漱準備吃早飯。
吃飯時,陳煜放下了碗筷對祖父說道:“祖父,稻田若是遇到強烈的暴雨天氣會怎么防范?
“你問這個干甚?”陳林根奇怪的看了一眼孫子。
陳煜指了指外面多云的天氣,說道:“孫兒看這幾天的天氣反常,未來幾天可能會有暴雨。”
嗯?
一家人都看向了陳煜,不明白陳煜為什么這么說?
七叔陳連海笑了笑說道:“煜兒你能看懂天象?在大明,同樣是陰陽戶,也分陰陽生和天文生,側重點有所不同。我們陳家主攻卜算測命,但對天文知識并不深入,天象觀察基本歸天文生負責。”
在大明,天文生主要是觀察天象、推算時日,尤其是日食、月食等天象要提前觀察報備,任何朝代的皇帝都對天象諱莫如深。
祖父陳林根放下碗筷,詢問道:“你覺天氣會怎么變化?”
“三天后應天府這邊可能會迎來暴雨,這樣的情況可能會持續(xù)七天。孫兒在想趁暴雨前,我們還有時間做出一定的防范?!标愳溪q豫了一下說道。
祖父陳林根皺眉問道:“煜兒,你是如何得知會有暴雨?”
“咳,昨夜孩兒夜觀天象,恐有大雨將至?!标愳陷p咳了一聲,其實他并不想說出這樣的話,將氣象衛(wèi)星云圖說成觀天象總感覺不科學。
“說人話!”陳林根氣笑。
陳煜無奈,說道:“反正孩兒已經(jīng)提醒你們了,至于信不信,往后的日子會驗證我的猜測?!?p> 見孫兒如此信誓旦旦,陳林根倒是有些猶豫,
陳連山忍不住說道:“父親,我們在縣衙服役,天文生每天都在觀察天象,也不成見到有所成果,煜兒怎么可能知道天象?”
“哼,一群酒囊飯袋而已,他們懂什么天象?!标惲指戳艘谎鄞髢鹤?,冷著臉說道。
陳連山想到父親連考幾次都沒有成為陰陽生,頓時沉默起來,官宦子弟搶占陰陽生的名額已經(jīng)不是新鮮事。
“五月,六月正是雨季泛濫了時期,煜兒這樣說也有點根據(jù)。”陳林根認真思考起來,然后對二兒子陳連川說道:“連川,這幾天和你幾個弟兄做好挖渠排水工作,以防萬一。對了,連山,你這幾天不要去縣衙了,看好自家農(nóng)田是重中之重?!?p> “好,我知道了?!标愡B山點了點頭。
陳煜樂呵呵的走出了客廳,感覺自己的意見受到了祖父的重視,內心很滿足。
祖母梁氏跟著陳林根回到了正房,梁氏忍不住問道:“你就這么相信煜兒說的話?”
陳林根擺了擺手拿出了祖?zhèn)鞯你~錢開始卜卦。
蹇卦,預示著將要下雨。
“我是受到煜兒的指示卜卦,象上確實說明將要下雨,先防備著吧,小心無大錯?!标惲指掌鹆算~錢,對梁氏說道:“我們田地的排渠本就需要修繕,只不過是提前了而已?!?p> 梁氏想想也是這個理,便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宅院門口,陳煜見到父親和二叔他們背著鋤頭出來后,連忙上前喊道:“父親?!?p> “你不回去讀書,躲在這里干嘛?”陳連山皺眉問道。
陳煜看了一眼二叔、繼母、二嬸以及七叔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父親,兒子有事情要問?!?p> 陳連山皺眉,這孩子又想干啥,他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陳煜見狀,只能拉著父親來到了角落,問道。
“父親,之前讓給李氏送的信真的送到了?我怎么沒收到回信?”
原來如此,陳連山氣不打一處來,就這點破事還搞得神神秘秘,沒好氣說道:“別整天惦記李氏,她都多大了?你還小……要不這樣,等你病好了,父親就給你說門親事?!?p> 陳煜暗中腹誹,還知子莫若父,這話肯定是假的。他連忙說道:“父親,我只是想買點便宜的紙張,沒有其它想法。”
“你還惦記著那些紙張,別以為為父不知道你想干嘛?!标愡B山詫異。
“我當然記著?!标愳系穆曇粲幸獍胃吡藥追?。在這幾天里,他實在是用不慣廁籌,制作衛(wèi)生紙,賺錢只是次要目的。
陳連山搖頭道:“別想這件事了?!?p> 說完,陳連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表示理解說道:“等院試一過,父親肯定會給你說門親事。你要是成為秀才,大戶人家的小姐,父親都能去說一說?!?p> 陳煜瞪大了眼睛,怎么就說不明白呢?他真的就是想要一些廁紙而已。
見父親漸漸走遠,陳煜在陳家門口來回踱了幾步,左右見沒有人,心思一動,想到了父親說過的話:葉家李氏是賣布匹的。
陳煜很快來到了上元縣的街道。
街道四通八達,街鋪里面的商品琳瑯滿目,在街鋪的左右兩邊靠近街角的位置都是露天小販,中心的位置會有一些飯館茶樓,也有一些瓷器商鋪,再往里面走就出現(xiàn)了一些布店。
葉家布行就在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