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橐橐靴聲。
愈來愈近之后,陡然肅靜,有清冷女子聲音響起:“在外面等著。”門便被推開了。
來人內(nèi)穿玄色勁裝,外披同色大氅。左肩處,用金絲紋了一個龍飛鳳舞的“鎮(zhèn)”字。
渾身煞氣環(huán)繞,也難掩面容清麗。
只是拎著的酒壇子有點破壞氣質(zhì)。
她本就是極美的。
龐一一,鎮(zhèn)獄司三大司獄中排行第二。
專司監(jiān)察江湖,收束絞殺。
我起身迎接:“不知一一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呀!”
她面容冷峻:“那快下跪求饒吧。”說完,自己先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巧兮倩兮,美目盼兮。
我也不由一笑:“小二姑娘,怎么今天有空閑過來?”
她把酒往桌上一放,自顧坐在椅子上,支著下巴,嘆了口氣:“最近忙的要死,都沒得空閑吃兔頭嘍。喏,我老漢好不容易淘換的竹葉青,二十年嘍?!?p> 我愉快的開封,滿上兩碗酒:“有啥子事就說唄?!?p> 她邊看著我的動作,邊皺眉道:“河北道的丐幫,帶頭哄搶大戶的糧倉,這件事你曉得不?”
我飲了口酒,淡淡道:“知道,被逼無奈罷了。”
“啷個不曉得朝廷法度哩?”
“他們已經(jīng)不在乎了。朝廷這兩年接連征兵,賦稅又層層攤派。我派伙計去過那里,已經(jīng)稱得上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了。你該慶幸還能有糧庫可搶?!?p> 她仿佛察覺到我的不快,也輕輕嘆氣:“唉,這種事情我一個小小的監(jiān)察又能怎么辦哩?”
我笑道:“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這種難題還是留給廟堂上的大人物去思慮,想必他們動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考慮到后果了?!?p> 她像小貓玩毛球一樣,擺弄著我放在桌子上的香熏球,繼續(xù)道:“那禮部侍郎的小兒子和小妾被殺一事,你曉得啥子風聲不?”
“這種事情應(yīng)該大理寺負責吧,怎么會攤派到你身上呢?”
“他們借用了司里的仵作高手,發(fā)現(xiàn)小妾的尸體有疑,可能不是本人。我又好奇追查了一下,小妾似乎是被強搶來的。
她以前的相好叫個什么來著?哦,叫‘荊差’,好奇怪的名字。我記得你家劍坊的大伙計好像也是這個姓.....”
看著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我忍不住苦笑:“你的酒真是好喝,難克化。沒錯,就是他。
當初他偷偷帶著杏兒踏青,杏兒被那惡少看上,他也被打了個半死。
他無所依傍,只得賣身進了劍廬。
前些時日,那惡少又得了一房新妾,新妾善妒。
若不是杏兒丫鬟冒死送出信來.....”
她氣的狠狠一拍桌子:“這個該死的狗男人,活該!”
我笑著搖搖頭,早料到她的反應(yīng)。
她猛地一拍腦袋:“對嘍,最重要的事情差點忘嘍,最近遼東黑道又開始蠢蠢欲動,王固土老爺子好久都沒消息嘍?!?p> 我一口喝干碗中酒水,輕聲道:“老爺子已經(jīng)仙去了。”
她猛的干了半碗酒水,站起身來:“一件好事都沒得,走嘍?!?p> 走了兩步,又回頭笑著道:“你再放不下她,你的小二妹妹就老嘍?!?p> 我目送她出門,取過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