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毒
山路雖然走得辛苦,兩人卻聊得甚是投機。沐晴云心情也好了許多,一來也許因為前兩次的夢境,她對展昭有種天然的親近之感;二來總算是知道下山的路怎么走了,能去開封城看看,總比待在這荒郊野外好。
下山?jīng)]多久,就看到不遠處有個茶鋪。
茶鋪可不止賣茶,就像酒館不止賣酒一樣。有雞蛋、花生米、鹵肉、面條……甚至還有酒。
沐晴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很餓,一雙腿也酸到不行。
展昭到:“走,過去打個尖?!?p> “嗯?!本瓦@么答應(yīng)著,沐晴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沒銀子,連個銅板都沒有,正躊躇著不知怎么跟展昭開口,展昭已經(jīng)坐了下來,她也只好跟著坐了下來。
茶攤老板一溜小跑過來:“兩位客官,要吃點什么?”
沐晴云對展昭堆起笑道:“我不挑食,你隨便點就好?!?p> 展昭說:“那就來兩斤鹵肉,一碟花生米、一壺茶,一盤青菜?!?p> “好咧,馬上來——”老板應(yīng)聲走開。
茶水來的最快,兩個大粗碗,配一把斑駁的茶壺。展昭氣定神閑地倒好兩碗茶,將其中一碗推到沐晴云面前,又端起自己的飲了一口。
她也端起來試著啜了一小口,清冽中帶著些澀口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并不難喝,還很解渴,她這才一口氣連喝了幾口,一邊在桌下用拳頭敲打又酸又疼的腿,一邊暗想:“這體驗感太真實了,這次大概是真的穿越了?!?p> 展昭突然問:“沐姑娘,恕我冒昧,我見你舉止談吐都不像一般小戶人家的姑娘,卻為何只身在山中行走?”
沐晴云暗笑:“眼力不錯……”答道:“我只是念過幾天書而已,前一陣子家鄉(xiāng)鬧瘟疫,和家人逃難的途中,竟然走散了。這一路走下來,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身上盤纏也用盡了,還著了場風(fēng)寒,還好被山上一戶好心人家收留養(yǎng)病,如今病愈,便辭別了他們下山?!边@些說辭本就是沐晴云在山上獨自行走時想好的,以防有人問起身世來歷,所以答得很流暢。
“原來如此。”展昭道:“姑娘是哪里人?”
“種花坪沐家村?!彼室舛抛艘粋€難以查證的地名。
“許是展某孤陋寡聞,倒是從未聽說過此地。不知屬何縣何鄉(xiāng)?”
沐晴云道:“我也不知,從小未出過遠門,家里人也未曾提起過。”
這話有些紕漏,展昭卻不深究,知道她不愿對人說起而找的托詞。況且江湖中人結(jié)交一向講的是意氣相投,不甚在意出處。
“那你到了開封有何打算?”
沐晴云道:“嗯……先找個工作,哦找份活計做做,畢竟一個人也要生存嘛?!彼睦锇祰@了口氣,估計工作不是這么好找的。接著面露難色道:“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這一路上的花銷能不能先算我借你的,等我掙到錢了就還你?!?p> 展昭微微笑道:“無妨,既然你我同行,展某自會一路照應(yīng)你。況且此地離開封不遠,還有兩日便可到了。”
沐晴云看著眼前這個人,方才拔刀相助時矯捷灑脫,此時卻又當(dāng)真溫和可親,難怪后世人形容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她知他說出的話必然可信,由衷感動道:“你我萍水相逢,你肯這樣幫我,真是謝謝你?!?p> “你和剛才那老人不也是萍水相逢?你且肯仗義相助,展某照應(yīng)你一程又何妨?”
沐晴云暗想,展昭身為開封府公務(wù)員,官至三品還是四品,薪水應(yīng)該不少,這一路的花費對他來說應(yīng)該沒啥壓力,不過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他雖不在意,以后自己也是定要還給他的。
談話之間飯菜已上桌。
剛端起碗,沐晴云突然發(fā)現(xiàn)左手上出現(xiàn)了一根黑線,從手指蔓延到掌心,似乎黑氣還在繼續(xù)往上蔓延。
“誒?”她不由得又奇又怕。
“怎么了?”展昭拉過她的手掌一看,忙封住她手腕、手肘兩處穴位,道:“看樣子你中毒了。”
手臂上傳來一陣麻木的頓感,沐晴云無語凝噎,心想:“為什么一來就遇見了山賊現(xiàn)在又中毒?。俊?p> 展昭說:“我已經(jīng)封住了你兩處穴脈,毒性暫時不會蔓延,但我卻看不出是什么毒,需得找人解毒才行。”
沐晴云說:“什么時候中的毒啊,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事不宜遲,這里離鎮(zhèn)上已經(jīng)不遠,還是先去找大夫看看?!闭f罷掏出幾文錢付過帳,拉著沐晴云朝鎮(zhèn)上疾行而去。
展昭原本輕功了得,沐晴云雖不通武功,展昭卻用內(nèi)功借力與她,頓時讓她也覺得腳下生風(fēng),行走比平時輕捷了許多。這感覺就跟在夢里時一樣,沐晴云一時間仿佛又墜入云霧里了。
半個時辰以后就到了附近的小鎮(zhèn)。二人找到一家藥鋪說清來意,
那大夫為她看診號脈,而后問道:“今日你可是摘了這附近鹿鳴山上的纏葉果?那果子小而紅,生于藤蔓之上?!?p> 沐晴云回憶道:“我見過,卻不曾摘,難道那果子有毒?”
大夫搖搖頭:“果子無毒,它的藤蔓有劇毒。但因纏葉藤極其嬌弱,只依附于草木茂密之處,且太熱太涼太濕太干都容易枯萎而死,所以并不多見。老夫已多年沒有見過中此毒的人。”
沐晴云道:“這就是了,我的手被藤蔓刺到了?!?p> 展昭問:“你可能解此毒?”
大夫說:“老夫慚愧,無法解此毒。據(jù)說解藥配方極其復(fù)雜,想必普通的大夫都難辦到。京城名醫(yī)眾多,兩位去打聽打聽,也許能解。如今封住了穴道,估計能抵擋幾個時辰,之后毒性蔓延,慢則六七天,快則三五天,就會毒氣攻心,到時恐怕性命難保。你們快去吧!”
這句話約等于下了病危通知書,沐晴云心都涼了半截:開局就是困難模式咋整?
展昭擰著眉頭和她一起走出藥鋪,道:“沐姑娘,我看我們還是即刻趕回京城要緊。相信到了京城,會找到大夫給你解毒的。”
沐晴云稍微定了定心,說:“好,聽你的?!?p> 兩人匆匆在鎮(zhèn)上吃完飯,雇了輛馬車,星夜兼程往開封趕去。一路上從未坐過馬車的沐晴云被顛得七葷八素,其余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