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陷圇圄
“什么?!等一等,秦大人,我剛才是否說錯了什么,讓您誤會了?”沐晴云驚疑不定,不敢相信這樣的反差,還以為其中有誤會。
“休得狡辯!”秦立指著沐晴云,向上前的兩名衙役喊道:“將她拿下!”
沐晴云只好施展拳腳想要脫身。秦立和王有為見她竟然還會武功,也是始料未及,忙躲得遠遠的,大聲呼喊著把縣衙的差役都喚了過來。書到用時方恨少,憑沐晴云粗淺的武功怎會是眾衙役的對手?不多時,明晃晃的幾柄長刀便架在她脖子上,令她不敢動彈。
秦立走過來瞪著她:“還敢拒捕,罪加一等!帶出去,即刻升堂!”
伴隨著“威——武——”的呼喝聲,沐晴云拖著銹跡斑斑的手腳鐐銬,舉步維艱地走到公堂上,眼前是高高在上的秦立和他頭頂上方“明鏡高懸”四個大字。
只聽秦立“啪”地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
沐晴云還未開口,突然被人一棍子重重打在腿窩處,讓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身后有人喝道:“跪下回話!”
沐晴云疼得咬牙切齒,雖雙膝跪地,依然挺直了身子答道:“我的姓名方才已告訴你了,不知民女所犯何事?”
對秦立突然扣到自己腦袋上的罪行,沐晴云當然能感到自己兇多吉少。來公堂的路上,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把今天的遭遇快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才覺得秦立與自己的相遇確實可疑,再結(jié)合現(xiàn)在的處境一想,恐怕秦立是早有預謀要治她的罪。不過他是將她誘騙至衙門的,既然不敢名正言順的捉拿她,顯然其中有貓膩。她雖然一時想不明白秦立為何要這么做,但已暗自拿定主意,一是絕不能承認無中生有的罪名;二是盡量拖延時間——八月初五,展昭如果沒等到她,一定會找她的。
秦立道:“本官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胡亂開口,定不輕饒!”
沐晴云只好對秦立依例走過場的問話一一回答,由師爺在一旁記錄在案。
秦立問道:“你因何要毒害煙霞寺住持無塵大師,從實招來!”
沐晴云道:“我當天只是給無塵大師送藥,并未下過毒。”
秦立道:“無塵喝了你送的藥材所煎之藥,隨后就毒發(fā)身亡,你休得狡辯。”
沐晴云道:“那仵作的驗尸報告上可說是何種毒藥?與我送的草藥是否相同?”
“哼,”秦立道:“毒藥是砒霜。你既熟知藥性,要將砒霜混在草藥上,自然易如反掌。說,你害了他,是否貪圖寺院的財物?你又是否盜走了寺里的東西?”
沐晴云道:“我若貪圖寺里的財物,京城周圍香火旺盛的寺廟那么多,我為何偏選了這么一處偏僻冷清的地方?煙霞寺有何財物可圖?況且我那小酒肆生意一向不錯,在京城的萬通錢莊月月都有不少銀子存入,您可以派人去查。我實在沒有理由謀財害命。”
秦立冷笑一聲,捋了捋頜下稀疏的短須,把眼睛瞇得狹長:“莫不是你看無塵大師眉目清俊,有意勾引不成,于是懷恨在心,將他殺害?”
這句話沐晴云忍不了了,若不是腳鐐太沉,她必定已氣得跳起來:“你胡說什么?!那里是佛門清凈之地,你、你身為朝廷命官,怎能說出如此齷齪之言!”
“大膽!”秦立再一次拍響驚堂木,喝道:“竟敢咆哮公堂,掌嘴!”便有差役手里拿著約六七寸長、二指寬的竹片上前來。
沐晴云驚道:“喂、喂!等等……”
那差役自然不理會她,不由分說揚起竹片對著她雙頰左右掌摑。直到十余次后,她雙頰紅腫,嘴角浮出道道血痕來,秦立方叫人住了手。
這算是沐晴云到北宋以后,第一次真正遭受封建社會的毒打。她真想把畢生所會的臟話全都用到秦立身上,一張嘴,才發(fā)現(xiàn)唇角又疼又麻,還不由自主地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嘴里泛起一陣血腥味,沒忍住吐出一口血沫來。
她暗道,看情形這狗官是要嚴刑逼供的了,搞不好自己今天就要被屈打成招,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個法子讓他不能審下去。
秦立又道:“你第一次在煙霞寺救治無塵,尚在情理中,可是后來為何又幾次三番給他送藥?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你分明是想假借送藥之名與他暗通款曲,是也不是?!”
沐晴云忍痛緩緩答道:“稟大人,后來再去給無塵送藥,是受開封府公孫先生所托?!彼聪蚯亓?,知道此言必定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又道:“后來幾次送藥,也是開封府包大人、展大人等都知道的。我若欲與他暗通款曲,為何要使得眾人皆知?可見是沒有的事?!?p> 秦立果然瞠目結(jié)舌:“你……你說什么?”
沐晴云臉腫唇傷,發(fā)音是有些含混不清,不過她說得慢,秦立是聽明白了的。
沐晴云再次慢吞吞道:“若大人未聽清楚,我……”
秦立急急打斷她:“你是說公孫策?他為什么托你送藥?你去送藥開封府的人怎會知曉?”
“因為……”沐晴云頓了頓:“我跟他們還挺熟的。”
“熟?”秦立額頭倏地冒出一層汗,看向一側(cè)握著筆同樣驚訝的師爺。
王有志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對沐晴云道:“包大人和展大人是朝廷命官,休得胡亂攀附!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酒館老板,怎會與朝中大員有來往?不要以為別人屈尊來你店里喝個酒吃頓飯,就算是攀上了關系!”
見秦立對此事如此關切,沐晴云也就心中有數(shù)了,她不卑不亢道:“我說的都是實情。說起來民女倒想起一事,我與展大人幾日后有約,不知大人打算留我多久?大人與展大人想必是認識的,若民女不能赴約,煩大人替我給他捎個口信,免得我失信于人?!?p> 她平日一貫低調(diào),雖與展昭熟識,卻從不特意向旁人提及,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免不了愧疚自惱,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展昭,今日拿你來壓他,實在是迫不得已!”
秦立深深皺眉,往前探著身子:“你跟展大人有約?什么約?”
沐晴云顯得有些為難:“一定要說?”
秦立看著王有志,惱道:“本官問你,你就說!”也不知是在生誰的氣。
“河邊看燈?!?p> 秦立面色一陣青白,接下來只一拍驚堂木說了兩個字:“退堂!”
秦立與師爺回了書房,沐晴云被押往大牢。
待王有志把房門一關,秦立便拍著桌子問道:“你不是讓人去調(diào)查了嗎?說她孤身一人,無親無故,這又是怎么回事?”
王有志一臉惶恐和委屈:“宋班頭的確調(diào)查過了,她也的確是獨自一人流落到開封落的腳,以前是做學徒的,現(xiàn)在雖說是個掛名的老板,與酒肆里的人卻都是非親非故。開封周圍那么多平民百姓,誰知道偏她剛好認得開封府的人?”
秦立道:“他怎么查的?”
王有志道:“按我們慣常的做法,是去當?shù)貞舨懿殚啓n籍,再找里正、戶長等問詢?!?p> 秦立擺擺手:“還是你親自跑一趟,去她的酒肆,去別的地方打聽,查一查她說的話是否屬實。兩天之內(nèi),務必查清楚了來回話?!?p> 八月初五。
陸仁甲一早帶著劍穗去了桃林酒肆,得知沐晴云外出,又回到家中,悵然若失一陣,將那劍穗置于書案一角,拿出卷未翻完的書讀起來。他一向讀書用功,不知不覺便沉浸其間。
他書房內(nèi)有個端茶小廝,名叫四寶,因近日迷上了賭錢,把身上的銀子輸?shù)酶筛蓛魞?,成天想著翻回本來?p> 四寶端茶進來,見陸仁甲正看得用心,輕手輕腳將茶杯在書案上放下,一晃眼卻瞥見了案角上的劍穗。陸家的家仆耳濡目染,多少識貨,一看那穗子上的玉還值一些錢,又不似平日里少爺身上戴的名貴,在府里更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便大了膽子,將那穗子用袖子一遮,順手牽羊拿走了??蓱z陸仁甲渾然不覺。
許是做賊心虛,四寶在書房外的連廊下走得飛快,他一邊將劍穗朝袖子里籠,一邊慌慌張張回頭看,沒留神撞上一個人。此人面如冠玉,唇若涂丹,神情中帶著冷峻之氣,正是二少爺。
四寶心里一哆嗦,低下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二、二少爺?!?p> 陸仁斌看著他:“袖子里藏了什么?拿出來?!?p> 四寶不敢不從,磨磨蹭蹭從袖子里把那穗子摸了出來。
陸仁斌拿過來看了兩眼,問:“哪兒來的?”
四寶眼神躲閃,默了一瞬,答:“大少爺給的?!?p> 陸仁斌觀他神色,冷笑道:“真是他給的?我可要問他去。”
四寶“噗通”一聲跪下了,帶著哭腔道:“二少爺,我錯了,是我偷偷拿的……”
話未說完,已被陸仁斌一個窩心腳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