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榮辱
賀贏看著嚇暈的女人，微微皺眉，薄唇微動，吐出三個字：“沒出息！”
細聽的話，會發(fā)現(xiàn)那語氣并不是單純的嫌棄，還帶著點寵溺的意味。
沒出息的桑煙醒來的時候，還是在殿里。
不過，她沒在地上，而是在軟榻上。
她看一眼舞女死去的地方，已經(jīng)收拾干凈，看不出一點血跡，只空氣里還隱隱有血腥味。
讓人想嘔吐。
“嚇傻了？”
熟悉的男音帶著點譏誚的意味。
桑煙聞聲看去，見皇帝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正一眨不眨盯著她。
“皇上——”
她低低喚一聲，示弱道：“臣女真的嚇到了?！?p>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就這么沒了。
太可惜了。
賀贏不知她心理，又重復(fù)了那三個字：“沒出息?！?p> 不過，這次明顯是寵溺了。
因為他說完這句話，看向了旁邊的裴暮陽。
裴暮陽立刻端了桌子上的藥碗，遞了過去：“小姐，剛好溫?zé)?，請用。?p> 桑煙看著黑紅的藥汁，皺眉問：“這是什么？”
“安魂湯?！?p> 回答的是賀贏。
“全喝了?！?p> 他的語氣是溫柔又霸道。
桑煙看得發(fā)怵，忙說：“我感覺我好多了。不用喝的?！?p> “必須喝?！?p> 賀贏眉頭一皺，語氣變成強勢的命令。
“小姐還是喝了吧。”
裴暮陽適時地微笑，替賀贏解釋：“御醫(yī)說了，小姐嚇到了，醒來必須喝一碗安魂湯，不然以后容易出現(xiàn)失魂癥?！?p> 桑煙：“……”
失魂癥是什么鬼？
聽起來有點可怕。
她看著剛?cè)岵闹髌投耍降走€是乖乖喝了。
又苦又甜。
味道怪得很。
“謝謝。”
她隨口道謝。
但這話反倒像是對裴暮陽說的。
賀贏不滿地呵斥：“沒良心的東西?！?p> 桑煙：“……”
她心里嘆氣，爬起來，下了床，走過去，下了跪，乖順道：“臣女謝皇上賜湯。”
賀贏滿意了，卻沒讓她起來，而是秋后算賬：“朕讓人給你做的衣服，聽說已經(jīng)送了五套過去，為何不穿？不喜歡？”
問著，也不等她回答，語氣倏然變冷：“如果不喜歡，那尚衣局的人也沒存在的必要了?！?p> 桑煙：“……”
這暴君！
才被刺殺，就不能收斂點嗎？
她不敢說不喜歡，便扯了個謊：“臣女忘了。一聽您傳喚，不敢耽擱，就過來了?！?p> “當(dāng)真？”
他多少能猜到她的心思：“不是不想穿？”
桑煙：“……”
心累。
跟這狗皇帝說話，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jīng)，太心累了。
“怎么會呢？”
她虛偽地笑：“臣女還沒見過那么漂亮的衣服，都舍不得穿呢?！?p> 賀贏被她的話取悅到了，笑道：“有什么不舍得呢？你便是一天一套，朕也供應(yīng)的起?！?p> 說著，他看向裴暮陽，下了令：“去，都取來。朕要看看尚衣局有沒有消極怠工?！?p> 桑煙：“……”
這哪里是看尚衣局有沒有消極怠工？
分明是要她穿了給他看！
確定了。
這狗皇帝就跟小說里的霸總一樣，喜歡看女人換衣服。
唉。
不能在這里穿啊！
無故而換衣，傳出去，她的清白就毀了。
“皇上——”
她出聲阻攔：“別讓人去取了。臣女明天就穿。穿來給您看，好不好？”
最后一句，語氣軟的媚了。
賀贏心里一動，點了頭：“平身吧?！?p> 桑煙見此，站起身，趕緊轉(zhuǎn)開話題：“皇上，那女刺客的事……會不會牽扯到臣女的命格？”
“怕什么？有朕護著你。膽敢妄議者，朕會讓他后悔長了張嘴?！?p> 這話實在霸氣。
桑煙第一次感覺到了皇權(quán)的爽。
“臣女謝皇上護佑?！?p> 她這次是真心道謝了。
賀贏感覺到了真心，很歡喜，人也好說話了：“今日你受驚了，就不用你陪朕下棋了，回去休息吧?！?p> 桑煙巴不得離開，忙說：“臣女謝皇上關(guān)心。臣女告退?！?p> 賀贏看她走的爽快，又不想讓她走了。
其實讓她呆在這里休息，也不影響什么的。
只是刑訊，難免見血。
而她又是個膽小的。
罷了。
以后再鍛煉她的膽子吧。
“讓慎刑司的人滾進來?！?p> “是?！?p> *
桑煙回了月桑殿偏殿。
她從秋枝口中得知桑弱水得了太后很多賞賜。
看來太后還是很喜歡她的。
相信她很快就會展開行動了。
事實也如此。
桑弱水下午就來找她細談了：“聽說皇上酒量很好，我一人怕是很難灌醉他，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p> 桑煙不想摻和兩人的事，婉拒道：“我也不會喝酒啊。我怎么幫你？而且，我命格不好，不宜靠近皇上。今天皇上就遇刺了，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
到現(xiàn)在，一想到上午的事，她還心有余悸呢。
桑弱水聽了，不以為意：“姐姐不用害怕?；噬弦衙钌餍趟緩夭?。宮里誰不知慎刑司的手段？相信很快就會查出是誰在作妖。再說皇上是真龍?zhí)熳?，怎么會怕你那命格？而且皇上還說了，如果有人敢非議姐姐，殺無赦。姐姐有皇上撐腰，怕什么？”
桑煙：“……”
這種把一切寄希望皇帝寵愛的想法真危險??！
她自我警戒，面上故意說：“我怕我愛上皇上，跟你爭搶他。萬一灌醉他后，我也想爬他的床，怎么辦？”
桑弱水一語驚人：“那就一起吧?！?p> 桑煙：“……”
瘋了！
這尺度！
她怕了，怕了：“你走吧。我想靜靜?！?p> “那姐姐好好想想?！?p> 桑弱水沒再說什么，只是臨走前，打起了親情牌：“我們是親姐妹，自當(dāng)榮辱與共?！?p> 桑煙：“……”
謝謝。
她的內(nèi)心是拒絕的。
*
幽蘭軒
落日余暉透過窗，照在蘭貴妃周靜蘭身上。
她跪坐著，正在宣紙上潛心練字。
【賀……贏……】
一筆一劃，一腔真情，盡數(shù)流瀉于筆端。
忽而，明桃撩開珠簾，匆匆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她們真這么說？”
周靜蘭震驚得沒拿住毛筆。
那毛筆摔在宣紙上。
留下一大團黑色污點。
毀了寫好的字。
她也顧不得了，急赤白臉地說：“真是不知廉恥！她們怎么敢的！那是皇上??！”
明桃義憤填膺地附和：“對！她們姐妹不知廉恥，蓄意勾結(jié)，恃寵而驕，意圖穢/亂后宮，娘娘，我們快去皇上面前告發(fā)她們！
“不行！”
周靜蘭拍著受驚的心臟，緩緩道：“你也說了，她們恃寵而驕，我們……不是對手的。而且皇上剛下了令，不得非議那女人?！?p> 明桃急得一頭汗：“那我們怎么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們得寵？”
周靜蘭低著頭，看著宣紙上的名字，沉默不語。
良久。
一個瘋狂的想法閃進她的腦海：“要不……我們也學(xué)她？先她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