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和音說出那句話之后,屋子里便充滿了陰謀詭計的味道。
孟和音想到了些什么,瞇眼笑了起來,對著紀喬招了招手。
紀喬將耳朵湊過去,兩個人小聲絮叨了一會兒。
明容本想試探著再往后山走走,可是每每稍微靠近一點,便會看見兩側憑空冒出來一堆堆守衛(wèi),弓箭已搭在弦上。而身后不遠處,也跟著一個跑得飛快如同幻影的洪紹。
很顯然,自己再多走一步,數箭齊發(fā),自己會死。
明容在心里默默給高橋記了一筆,果然開始防著他了。而后瀟灑轉身,對著洪紹豁然一笑:“二當家,今日不用去練兵嗎?”
洪紹道:“我寨中兒郎精壯,即便我人不在他們也不會懈怠?!?p> 明容點頭,對洪紹的自夸表示肯定。
洪紹也點頭,對明容的肯定表示肯定。
隨后兩個人就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明容瞪著他,他也瞪著明容。
直到紀喬的一聲呼喊才把他們扯出這種詭異的情況。
“阿紹!你過來一下?!?p> 紀喬站在門邊喊著,孟和音站在紀喬旁邊,保持著一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兩手叉腰歪著腦袋看著明容。
“什么事?”洪紹走過去,問道。
“我想了想,所需物品眾多,不如再派一個人拿東西吧。”
看著洪紹眉頭漸漸鎖緊,紀喬湊了過去,貼著洪紹耳朵小聲道:“我實在不能放心就他們二人,派一個人去看著他們,以防他們做手腳?!?p> 這個理由倒還可行,洪紹仍然有些猶豫。
紀喬又道:“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也許是我們唯一一個孩子了……”
洪紹眼一閉,心一橫,道:“我去找大當家?!?p> 話音未落,洪紹就要離開,紀喬又悄悄扯住了他的衣袖:“讓懷年去吧,那個孩子甚好。”
洪紹心里雖然有一些不快,但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離開時,洪紹對著孟和音和明容行禮:“兩位再跟隨我去一趟前廳。”
孟和音爽快跟上。
明容走在孟和音身邊,見她志得意滿的樣子,問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壞主意?”
“秘密~”
前廳里,高橋剛聽完在寨子外面巡邏的山匪前來匯報。
“瓊州縣仍在戒嚴,平民出入城門皆需要路引,據說兩日前被扣在城內的農夫,今日都還沒能領回去?!?p> “這薛涇小兒,到底想弄出些什么幺蛾子?!?p> 高橋這般想著,又感覺到事情有些棘手起來。那一日縣兵攻上來后,瓊州城就進入了戒嚴狀態(tài),平民出入城門都需要有憑引,若是沒有的話就會被扣押,要家屬去縣衙或是里正處請來作保的人才能把人領回去。
若瓊州城一直如此,攻城時少不得一番鮮血……
高橋正思索著,洪紹就帶著孟和音和明容過來了。
看見明容那張看似溫文爾雅的臉,高橋感覺自己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
“又怎么了?”
洪紹走上前來耳語一番,高橋皺起的眉頭松開又皺緊,皺緊又松開。
高橋的眉毛就像一肥一瘦毛毛蟲扭來扭去,高橋古銅色的臉龐便如同一片被兩條黑蟲蛀空了的枯葉,而那兩條毛毛蟲還在不停扭動。
孟和音看見了高橋的眉毛,忍俊不禁,捂著嘴巴偷偷笑了下。
這么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被明容注意到了,悄悄戳了一下她的腰。
孟和音一顫,抬頭:“你干什么?”
“你笑什么呢?”
原來是問這個,孟和音眼睛骨碌一轉,悄聲道:“眉毛?!?p> 明容也向著臺子上的兩人看過去,果然也注意到了高橋的眉頭,也微微哂笑。
被笑話的當事眉像是感覺到了不友好的氛圍,漸漸凝固住不動了。高橋已經理清了洪紹所言,心中大罵紀喬多事,表面卻不顯分毫。
“賢弟,我不瞞你。這些都還算是小事,真正的困難在于,他們也許進不去縣城?!?p> 洪紹不解,高橋便把瓊州縣戒嚴的消息告訴了他。
他們也許根本就進不了城,相較而言,誰去城里的確都是小事。洪紹也愁眉不展,不死心地提出建議:“我們宅中沒有一個在城中有身份的人嗎?”
高橋下意識搖頭,想著想著卻忽然反應過來,兩眼放光地看著洪紹:“等等!”
洪紹莫名有些害怕,道:“如何?”
高橋的兩條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又恢復了之前英武的模樣。
他忽然想到一個人。
那一日縣兵攻上來時,他們曾經俘虜到一個小頭領,那個小頭領獨自一人來救薛涇的兒子,想必地位不低。
可是后來審問的時候,除了薛涇的住所之外什么都不肯說,便一直在牢房里關押著。
如果是以他的身份進入縣城必然沒有問題,他對薛涇恨之入骨,也不知道寨中的計劃,若有可能,甚至可以在攻城之前就殺了薛涇。屆時……瓊州縣還不是手到擒來。
哈哈哈哈。
高橋在腦海中喈喈地怪笑著,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快樂已經溢于表面,然而與內在的快樂不太一致,呈現出一種十分變態(tài)的神色,已經到了一種就連洪紹都覺得可怕的地步。
“大當家?”
“哦。”高橋回過神來,若無其事道:“把那個什么宰帶過來吧?!?p> 為什么高橋怪笑一陣之后事情的走向就不太對勁了?
孟和音有些疑惑地看著門外。
這時,明容好死不死地貼過來,“怎么,計劃失敗了?”
孟和音對他翻個白眼作為回答。
不多久,一個身著單衣的健壯男子被兩個山匪押著上來,孟和音見到那男子的一瞬就從眼睛里冒出閃閃星光。
看著那男子一步一步有些虛弱地走近,明容不知不覺雙拳緊握,上下牙互相切磋,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是那個守將!
孟和音簡直開心死了。深深感覺自己被天道所眷顧,這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若此時白珠子清醒的話,必然會得意揚揚地說:“畢竟我就是天道本身……”
它的話一定不會說完,因為孟和音不可能讓他說完。
這邊的兩個人欣喜還是憤怒根本不能影響另外兩個人,洪紹一看見帶上來的人就大大的疑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