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血袍道人,梁淵不知此人如何斷定身份,便沒有回應(yīng)。
“又是個悶葫蘆,”血袍道人嗤笑,又費神回憶道,“讓我想想,我有多久沒有見過道宮中人了,嗯,大概有十幾年了?”
梁淵凝神戒備,他提劍運勢,心中暗自思量應(yīng)敵對策。
來人實力強橫,且手段詭異,實在難以匹敵,他也只能多費些心思與之交談,暫且拖住這狀似瘋癲的道人,看能否找出破綻。
“為何不說話?你莫非以為我看不到你?”血袍道人咧開嘴,笑問,“你可知,你毀了我費心培育的玩物,這是我五年來唯一的樂趣所在!”
“溫俠?那位反王?”梁淵反問道。
“反王?你們是這樣稱呼它的?”血衣道人聞言不由發(fā)笑,他大笑道,“這只是頭供我逗悶的寵獸,狗一樣的東西,也妄稱王?”
梁淵看著狂笑的血衣道人,心中越發(fā)警惕。
“可打狗也得看主人!”血衣道人斜著頭,無瞳之眼盯著梁淵,問道,“你是準備代替他,還是打算陪著他?”
梁淵不答,只是橫劍以對。
血衣道人見狀,無聲笑了笑,嘲諷道:“你以為你是誰?前些時日,外面有人蹲守十來天,不也是放棄了?!?p> 說罷他一揮袖,便有數(shù)百道幽藍冥火降下,從四面八方朝著梁淵襲來。
眼見著冥火密布四周,將要及體,梁淵卻怡然不懼,他心中思緒百轉(zhuǎn)。
這血衣道人實力雖強,卻并非無法抵御,至多達到二境,也做不到轉(zhuǎn)瞬間改換天地,或許……
念及此處,梁淵心中有了猜測,他心念一轉(zhuǎn),沒有抵御,任由冥火穿身而過。
待他睜開眼,發(fā)覺自身已然回到大殿,面前孤零零一朵冥火襲來,他揮劍一掃,將之打滅。
隨后他持劍佇立,冷眼看著前方的血衣道人。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血衣道人有些訝異。
梁淵聞言不由嗤笑道:“太假,太空,太癲狂,自是一眼便看穿!”
當然實際上也并非如此簡單,他見只有心中魔性隨他來到莫名空間,便猜測這應(yīng)當是與心靈有關(guān)的幻術(shù)。
故而他只需心意轉(zhuǎn)落,便可將心神轉(zhuǎn)歸來處,不過這些卻無需與此人多言了。
“看來我是太久沒與修道人接觸,幻化出的景象有些過時了。”血衣道人皺眉沉思,又轉(zhuǎn)而笑道,“但要說癲狂,我卻是不認的。”
“哦?”梁淵聞言不可置否。
“若換作是你,困頓于凡境,整日泡在塵垢中,修為十數(shù)年不得寸進,你又將如何?”血衣道人嘶喊著反問。
梁淵無言以對,人生際遇如此,豈是輕言相換便可體會。
“可惜我那可憐的師兄,連茍活的機會都不可得,方一至此便殞命?!毖碌廊俗灶欁哉f道,“他唯一的余存也被你所毀?!?p> 梁淵聞言不由想到了溫俠體內(nèi)外力,應(yīng)當就是源自這道人的師兄了。
“我剝其皮、拆其骨,好不容易才保存下他那得意法術(shù),安置在那蠢物上,”血衣道人先是呢喃細語,又猙獰著臉,“可這一切都是毀了,因為你!”
“你毀了我的一切!”血衣道人揮袖凝就數(shù)十道冥火,飄在身后,他嘶喊道,“壞我修行,該死??!”
梁淵見其癲狂模樣,不由凝神戒備。
卻見血衣道人揮手一揚,那朵朵幽藍冥火朝著自己疾馳而來,此次卻不是惑神幻術(shù)了。
他催動法衣并以自身守御之術(shù),持劍朝血衣道人沖去,打算硬擋冥火,直取此人性命。
梁淵揮劍斜斬,卻穿了個空,他想到其惑神之術(shù),不由沉定心神,持劍游走。
冥火朵朵撞上,卻被法衣所阻,可法衣之上芒光也是一陣暗淡,看去無法抵御多久,見此他決意速戰(zhàn)速決。
他持定一念,意寄劍中,催動斬神之法,借劍勢感應(yīng)敵蹤。
只見眼前的血衣道人身影淡去,轉(zhuǎn)而在右側(cè)出現(xiàn),梁淵見此立時揮劍斬去。
劍光斬落,好似攪動了波瀾,四周飄蕩的冥火失了寄托,一一消散,血衣道人身形一轉(zhuǎn),又自在別處現(xiàn)身。
血衣道人緊皺眉頭,連臉上的癲狂都暫時一去,他沉聲道:“倒也有些手段,可你又能斬出幾劍?”
這道人倒是眼光明亮,梁淵心知斬神之劍非他此刻功行所能掌控,方才那一劍也不過勉力為之,大半都是借劍器之勢,可這也不是說自己就別無他法了。
梁淵握緊了長劍,此刻他大半心神都在壓抑自身魔性,若非如此,他斬中對手之時,定會抽取部分血氣。
若實在不敵……
他按耐住心緒,提劍上前,作勢再斬,打算再交手幾合,看能否尋得破綻。
倏忽間,卻見殿外飛來一道青色流光,落在血衣道人身上,使其身形一頓。
隨后又飄落幾道令符,插落在地,恰好繞其身周一圈。
一位灰袍道人躍身而落,正是此前所見的韓修誠。
只見他手結(jié)法印,那令符泛起白光,光芒串聯(lián),就地結(jié)成一道法陣。
梁淵見此不由暫收劍勢,凝神戒備,以免血衣道人破陣而出。
韓修誠又是抬手掐訣,道道赤焰自法陣升騰而起,而后往陣中投落。
過得片刻,他印訣一改,又是道道水光投下,如此水火交錯不休。
韓修誠轉(zhuǎn)身坐定,閉目結(jié)印,維持法陣。
又是一刻鐘過去,只見他收了印決,解了法陣,其中的血衣道人已是消散成煙,只留下一件血袍,以及些許器物。
韓修誠睜開眼,他轉(zhuǎn)頭看向梁淵,面有愧色:“梁道友甘冒風險,與此魔對陣,韓某此番來遲,之前還怪罪道友,實在是過意不去。”
梁淵聞言拱手一禮,沉聲道:“是我錯判了局勢,此前多有得罪,還望道友見諒?!?p> 韓修誠站起身,回禮過后,仍有些慚愧:“我此前只擔憂誅殺反王后,又會招來兵禍,卻不知那些被掠至礦場的百姓苦難,錯怪了道友,實在是無顏以對?!?p> 梁淵實在不耐這些禮節(jié),他將恩情記在心上,又看了一眼地上血袍,說道,“這些事物,道兄且收起罷。”
“這些于我而言不過外道,”韓修誠沉聲說道,“便由道友收著吧!”
兩人一番推辭后,韓修誠推脫不過,他沉吟一會,道:“這些不若交由道宮弟子,看能否找出其他魔修線索。”
說罷,兩人這才有暇鑒別這些器物,韓修誠俯身拾起一件圓盤,仔細打量。
而梁淵則挑出一枚玉簡,探查其中內(nèi)容。
他凝神感應(yīng)玉簡載述,發(fā)覺其上記錄了一門功法,名為東境諸國吐納法。
名號雖奇特,不過其中有部分赫然便是溫俠所得皮卷中記載的吐納法訣。
梁淵把這些告知韓修誠,又看向后者手中所持的圓盤法器,問道:“韓道兄,不知此物為何?”
韓修誠說道:“看這形制,應(yīng)是聯(lián)絡(luò)用的法器,此為魔修所留,卻是不可輕信?!?p> 兩人收起這些器物,一前一后行步出殿。
梁淵落在后頭,心中暗自思量,看韓修誠話語,在誅魔一事上,道宮似是另有職責。
另外,他心中忽而想起血袍魔修話語,此人又是因何將自己認作道宮弟子呢?
他思索一番,終是不得解,不過這一切都與道宮有關(guān),看來以后得由此探尋一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