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水是有毒的
生活在鄉(xiāng)下的老鼠，卻被迫走進城市。這也許是對姬野最好的描述。紀楊狠狠咬了咬牙，裝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道：
“那……今天晚上已經(jīng)挺晚了，去公寓里吧？”
姬野點了點頭，溫馴地抱著紀楊的手臂。紀楊站起身，叫了輛的士，將兩人送回公寓。
水是有毒的。而瑪奇瑪對潛意識的支配效果，比思想鋼印更堅固千萬倍，即使拿著她的體檢單，去給姬野看，她也只會堅信不疑地認為是體檢單錯了。
在邁出的士的時候，紀楊小心地查看了一眼四周，側(cè)耳聆聽，果然聽到了一絲極細微的鳴叫聲。夜深人靜，才隱約聽見。紀楊循著鳴叫聲一路探查過去，在垃圾桶旁找到一只老鼠，毫不留情地一腳踩死。
果不其然，連公寓里都遍布著瑪奇瑪?shù)亩?。或許她的耳朵正聆聽著整座東京。幸好紀楊一直保持著警惕，即使一人獨處時，也沒有露出破綻，暴露出與本體之間的關系。
只是不知道，公寓中藏著的老鼠是什么時候溜進來的。姬野見老鼠的尸體，不由嫌棄道：
“誒~！公寓里都有老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是得有多邋遢啊！”
紀楊無奈喊冤：
“我經(jīng)常打掃的好嗎？再說了，老鼠也挺可愛的?！?p> 他不敢說多，唯恐公寓之中還有其他的老鼠存在，便含糊其辭道：
“好了，等你等了一晚上，困死了。先睡吧，你的事情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我都沒著急呢。放心，一時半會死不了的，還能撐個一年半載的吧。我一定得看著你干掉那個壞家伙，幫你點忙。哪怕你殺死他的武士刀上有一根螺絲是我打得也好?！?p> “武士刀上哪來的螺絲？！”
“我說有就是有?！?p> 姬野不容置疑地道，一把攬著紀楊倒在枕頭上。她手里捏著那天離開前留給紀楊的眼罩，拿在手里把玩。
她現(xiàn)在眼睛上還戴著一個眼罩，和原先那個一模一樣。紀楊尤其喜歡她那只失去的眼睛，可惜她自己似乎不大喜歡，別人要是摘她的眼罩她一定大罵一頓。
而然在此刻，她卻沒有那些羞澀之心，非常自然地摘下戴著的眼罩，捏著手里繞啊繞，竟然和原先那只纏在了一起。她突然存心捉弄紀楊，把兩只眼罩系在一起，充作內(nèi)衣戴在身上，挺著胸膛給紀楊看。
“喂，這么穿，可還好看？”
紀楊只看了一眼就臉頰通紅，不忍直視，匆忙別過眼睛，她卻不依不饒，非得紀楊評判一下，究竟是她的新內(nèi)衣好看，還是原本的好看。紀楊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久別重逢，即使沒分別多久，姬野也似乎格外地熱情，像是在為那天的不辭而別懺悔。
那眼罩系成的內(nèi)衣突然繃斷了，一只眼罩滑落下來，一只仍然掛在她肩膀上，姬野先是一愣，反而愈發(fā)得寸進尺地扳過紀楊的臉來要他看，臉上掛著曖昧而清淺的笑意。
紀楊看在眼里，只覺得無限的悲哀如同雪崩，洶涌地滑落下來，將他淹沒。
到了后半夜，姬野已經(jīng)睡著了，紀楊卻依然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仔細地在腦海中回憶劇情，試圖找出一個擺脫瑪奇瑪支配的先例，但一無所獲。
似乎所有被她支配的對象，都只有被她利用到死一條路，絕沒有擺脫支配的方法。姬野在原本的劇情中早已死去，按理說紀楊應該對她置之不理，放任她被利用到死，這樣才更貼近原劇情的發(fā)展。
但每當想到此處，紀楊的心中總?cè)珲喸诤?，莫名地感到不舒服。直到清晨，他終于找到了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瑪奇瑪?shù)闹涫歉鶕?jù)她本人的主觀發(fā)動的，也就是說，只要是她認為自身比對方高等的話，就能發(fā)動支配。
從某個角度說，普信瑪奇瑪是無敵的存在。
當然成不成功另說，比如即使她認為自己比暗之惡魔高等，也是無法支配的。但紀楊沒有規(guī)避她支配的手段，但凡瑪奇瑪認為他存在威脅，就隨時有對他發(fā)動支配的可能性。這也是紀楊一直與電次保持距離的原因。
他不想被瑪奇瑪盯上。但一旦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必須得有個規(guī)避支配的方法，或是解除支配的方法！當然，干掉瑪奇瑪不算，這是終極目標。
在這兩者之間，紀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別問，問就是計劃的一部分，和姬野沒半點關系。她愛怎么著怎么著！
那么，目標確定了。他必須得找個方法，能夠解除瑪奇瑪?shù)闹洹Ｒ荒钪链?，紀楊的心中豁然開朗，籠罩了一夜的陰云倏然散開。
等姬野在清晨醒來，見紀楊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以為他還在為自己擔心，不由貼上來呢喃道：
“怎么了？為我擔心地睡不著覺？”
紀楊裝作嚴肅的表情回答道：
“我在想，是黑色純棉的眼罩好看，還是白色蕾絲的眼罩好看？”
姬野噗嗤一笑，輕輕拍著他的臉頰：
“壞家伙！”
“我哪里壞了？這難道不是個嚴肅的問題，足以和殺惡魔相提并論的嗎？”
姬野擰著他腮上的軟肉：
“喂，話說，昨天晚上，我要你看的時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紀楊心道，在想怎么干掉瑪奇瑪，但這又不能和你說。于是他慵懶地笑道：
“在想，你的眼珠能不能塞進我的鼻孔?！?p> 姬野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紀楊的意思，頓時板起臉來佯怒道：
“誰教你的？從前你可不是這種滿嘴葷段子的家伙！”
“誰知道呢?！?p> 總之，生活如同一團亂糟糟的水草，卻依然值得期待。紀楊和姬野慢悠悠地吃完早餐，拉著姬野重新回公安報道。這回又是老搭檔。
瑪奇瑪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微笑著表示恭喜姬野重新入職，這會又得重新熬資歷，并極富戲劇性地安排紀楊繼續(xù)和她當搭檔，但這回紀楊成了前輩。日本公安的資歷離了職就得重新算起，所以姬野現(xiàn)在是初入公安的百分百純新人。
早川秋一副驚掉了下巴的樣子，眼神尖銳地盯著紀楊，似乎在責問他為何要把姬野重新推進這個泥潭。紀楊向他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因為水是有毒的，比姬野重新套回身上的鋼鐵的枷鎖還要毒辣冰冷無數(shù)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