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是徐老爺,他怎么會在府里?大冷天的在清心湖看殘荷枯葉?
這湖不大,但是荷花卻滿滿一湖都是,只不過諶海月來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殘荷凋落,平時來去匆匆,也沒怎么特別留意此處。
這會兒嘛,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好,只能盯著湖里看。心里免不了犯嘀咕:都沒葉子了,府里的家丁也不勤快點(diǎn)把湖面清理清理。
“你是從大爺院里過來?還是從二爺院里過來?”
“我是東邊過來的?!?p> 開玩笑,她偷跑出去可不能招認(rèn)。為今之計只能拉上徐清輝了,誰讓他是自己即將成親的“夫婿”呢。
“你倆還未拜堂成親,可不好老跑去他院里,女子要懂得避嫌。”
徐老爺語重心長。
“是,我會記得的。師傅,海外貿(mào)易做得可還順利?”
“嗯,第一批貨已經(jīng)從寧波港海運(yùn)往泉州港,希望路上一切順利吧?!?p> “不會是大爺負(fù)責(zé)運(yùn)送吧?我都好幾日沒瞧見他了。”
確實啊,好些日子不見大爺了,聽說琴館的學(xué)生都能獨(dú)當(dāng)一面,這調(diào)琴試音也沒再讓她去。
“嗯,路途遙遠(yuǎn),總要讓他先去探探路。你這些日子也休養(yǎng)夠了,可是要去琴館幫忙做工的呀?”
“我嗎?好些時日沒去,我怕生疏了。其實師兄們做的不錯,我這就不去擠了?!?p> 開玩笑,萬一去了穿班就不好了。她雖然自幼學(xué)彈古琴,但是對斫琴技藝并不精通,也沒怎么透。琴館里的來龍去脈也是稀里糊涂,并不清楚。往日春娘也不怎么陪著去的,自己根本打探不到諶海月以前在琴館里的具體情況。
這要是去了,還不得露餡。
“嗯,你這是懂得女子的責(zé)任了。也好。你與輝兒成親后,你倆就住到清輝樓那邊,陪輝兒一塊把樂譜編撰完稿也是挺費(fèi)心力的。琴館的事,就由你師兄弟們應(yīng)對罷了?!?p> “師傅,二爺他不是……”
還想說點(diǎn)什么,徐清輝和陳汐突然出現(xiàn),一旁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廊處還有春娘的身影。只是海月的視線看不到那里。
“父親?!?p> “輝兒這是不放心自個兒媳婦啊,我還有事,你倆聊。記得,避諱些?!?p> 徐老爺似乎心情不錯,最后一句還帶著幾分笑意。
海月沒明白意思,而徐清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含糊“嗯”了一聲應(yīng)答。
直到見自己父親和隨從一塊離去,他這才放下心來。陳汐已然會意,在四周掃視一圈,確定無人后才朝徐清輝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則推開幾步遠(yuǎn)開外站定。
“這么冷的天氣,怎么穿這么點(diǎn)衣裳?”
脫下披風(fēng)給她穿上,嘴里忍不住埋怨起來。
“我剛才走的匆忙,隨意拿了件外衣,忘記帶披風(fēng)了?!?p> 她那是匆忙躲在暗處換下男裝,胡亂套的。根本就沒仔細(xì)端詳過自己的穿戴。
“哎呀!”
完了!
“怎么了?如此驚慌?”
“師傅剛才問我哪里來,我說從你院子來的。他不會是……”
誤會了,誤會大了!
海月這才意識到先前那句避諱是什么意思了,太丟人了,丟人丟大發(fā)了。
徐清輝好像也反應(yīng)過來,再看著海月那一臉的憋屈,只好悶著笑,沒好意思再說別的。
過了一會兒,海月才說服自己,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個,要是沒啥事情,我先回去了。披風(fēng)還你?!?p> “你先前去哪里了?”
走了才沒兩步,就被徐清輝給問住了。
這家伙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地,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
換上笑顏,海月轉(zhuǎn)身:“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你該不會要向夫人告我的狀吧?”
“你覺得呢?”
“那你到底想干嘛?”
語氣不太好,她著急回去整理穿戴,頭發(fā)有些太簡單了,也沒個樣。這邊的發(fā)型她完全不會梳,也幸好徐老爺是男的,不太注意女子的裝扮,不然早就被識破了。
“你去哪里了?見誰了?”
春娘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陪李摯欽圍爐煮話,手里的暖爐更是暖人心脾。
一聽說她出去找查錦元,自然是連臉色都變了。若不是李摯欽在,他不好失禮,否則早就跑出去尋人了。
拖到現(xiàn)在出現(xiàn),也是好友已回去住處,躲在暗處把風(fēng)的陳汐回來告知她的行蹤。他正好與她對著正著。
“你不會有追蹤器吧?這都知道。我也不想隱瞞,免得你到時候為難?!?p> 既然春娘要托他幫忙安頓,自己又不得不走,那索性就實話實說,也不必遮掩了。
“去我院里坐吧,我讓春娘煮壺茶,嗯,我讓廚房幫我鹵了些牛肉,切來嘗嘗,正好當(dāng)下午茶點(diǎn)了?!?p> “呵,你還真是不忘吃的?!?p> 這個查錦元,竟然見了人,飯菜也不請一餐,忒沒意思。
“著急回來,忘記在外頭買些吃的了?!?p> “陳汐,你去讓廚房熬些紅薯粥,炒個小菜送來海月樓。記得,一會讓春娘端進(jìn)來,外人就不要進(jìn)里屋了?!?p> “開小灶哇!”
陳汐嬉笑說完跑了。
“謝謝二爺,你對我最好了。”
剛進(jìn)院子里,海月就見到春娘在煮茶,敢情是聽到他們前面的說話了。
牛肉確實很好吃,連徐清輝一向偏素食的人也吃了好幾口。
“你莫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嘖嘖嘖,你現(xiàn)在也太神了,我都還沒說,你就猜到了。”
海月無比崇拜地看著徐清輝,大概也是頭一次這么赤裸裸看他吧。古往今來,誰能不愛彩虹屁呢?
“一個小女娘,怎可這般看人,對其他男子可萬萬不能這么瞧人家?!?p> 徐清輝有些心驚又有些惱怒,大約是怕她也這么去看查錦元吧。
她畢竟不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少年時查錦元誘騙她古琴之事。
“知道了,我又不是對誰都崇拜。呃,其實我是有事想跟你說?!?p> “嗯。”
“我想獨(dú)自一人去丁蘭,趁著落雪前趕到那兒?!?p> 徐清輝沉默,靜靜地坐著,手指在茶杯上不停的撫摸摩擦著,眼睛也不看海月,所以她也沒明白他會是什么心情。
“我去那里是想看看能不能回到我現(xiàn)代的家里,這個你應(yīng)該能懂吧?我畢竟是要回去的?!?p> “嗯?!?p> “所以我是想請你幫我個忙,春娘她待我不錯,想必她跟諶海月應(yīng)該是感情極好的。我怕我走后她會接受不了。那個……你能不能幫忙安頓好她?如果她想留在徐府,你就幫忙讓老爺夫人留她。若是她想走,你安排人也送她回去?”
徐清輝依舊沒有言語,海月怕他不同意,畢竟這事有些麻煩,他沒有義務(wù)擔(dān)這個責(zé)任。
“如果你覺得為難就算了,我自己再想法子?!?p> 說不定查錦元家里產(chǎn)業(yè)多,可以收留春娘在他家的織錦坊工作。
“我答應(yīng)你?!?p> “呃?同意了?”
這反而讓海月有些不好意思,她錯愕地看著他,不敢置信他這么好說話。
“我答應(yīng)你會安頓好春娘。但是,我要陪你一起去丁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