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有些意外,畢竟他完全沒必要去那么郊區(qū)的地方生活,說是隱居,其實(shí)就是跟普通農(nóng)民沒兩樣。
吃的穿的用的都要靠自己雙手勞動才有,這些事情,海月還是當(dāng)導(dǎo)游那日從李摯欽口中得知的。
“你可以留在府里完成最后的編撰工作,李先生不是也在嘛,在府里吃穿用度也更貼合些,這兒的環(huán)境也適合你們修書?!?p> “你怎么知曉哪里更適合我修書?”
徐清輝大約有些氣惱,語氣變得有些冷。
“老爺和夫人年歲已大,大爺又不在府內(nèi),這徐府上上下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有人幫襯……”
“我不需要你來說這些,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替我安排?!?p> “我……對不起!”
也不知道他到底氣什么,自己本就不是這里的人,離開是遲早的事情。她想默默離開是為了大家好,一旦徐府的人知道諶海月不見了,恐怕多少會有些不安吧。
一個人在府里生活了七八年,突然就不見了,豈不是心酸。
但是她若跟徐清輝一塊兒走,到時候他又該如何與家人交代?
唯有她獨(dú)自離開,再隨便找個借口留封家信給兩位長輩,他們才會真的覺得自己的離去全憑個人意愿,而不會去遷怒其他人。
“你一定獨(dú)自去嗎?還是查錦元陪你去?”
“我……”
她咬著唇,深思片刻,是不是一定要找個理由才能讓大家都好受些?
不不,她不想騙人。
她不想像徐師兄那樣,一句話不留就不見了。
“我是想回去,我要回家。我還要去找我?guī)熜??!?p> “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呢?你又當(dāng)如何自處?”
“這個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就留在那邊,在山腳下開墾田地,種種瓜果蔬菜為生。”
海月說的天真,徐清輝竟一下子氣都消了。生活過日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倘若那么簡單,他又如何三年還沒完成一本樂譜?
“還是我送你去吧,如果你真的能順利回去,我定不會為難你。我父親母親這里,我會跟他們解釋的?!?p> 他嘆息,留不住的人總歸是要離去的。只是他的海月又在哪里?去了哪里?
眼前的海月分明是同一個人,卻又為何如此不同?
“我考慮考慮,我怕耽誤你修書,李先生他也不能久待吧?”
“此事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安排妥當(dāng)?shù)?。但是讓你?dú)自一人去丁蘭,我是絕不會同意?!?p> 見他態(tài)度堅(jiān)決,海月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明白他是好意,怕自己路上不安全。但是,她真的不想繼續(xù)麻煩人家,在徐府白吃白住了這么些日子,她已經(jīng)非常過意不去了。
她的出現(xiàn)害得原來的諶娘子不見了,就連徐家與查家的合作也搞砸了,婚事也沒成。至于徐清輝與諶海月的親事,大約也是就此打住了。
海月抬頭看著眼前俊朗溫潤的男子,突然替他感到難過。他該有多難過啊,好好的青梅竹馬不見了,哎!
“那好吧,我不堅(jiān)持了。我們一塊去。春娘這兒?”
“我會安排妥當(dāng)?shù)摹!?p> “那就好。徐師兄?”
“嗯?”
徐清輝有些詫異,這個稱呼太陌生了。
“徐師兄,我?guī)熜炙步行烨遢x,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說著說著,眼淚汪汪滾下來,她突然為自己的小小初戀的無疾而終感到傷悲??粗矍斑@張熟悉的臉,竟然就失控了。
徐清輝被她的眼淚弄得有些失措,他的諶海月從來不哭的,再難過都只是倔強(qiáng)地瞪眼看他,從來都要在氣勢上硬剛自己。但每次都被自己的毒舌給壓制。
現(xiàn)在他不毒舌了,她也不再是她。陌生的感覺令他窒息,令他不得不清醒地意識到:他的海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這些痛的領(lǐng)悟讓他感覺極度不適,他也假裝不下去了。
他收回想要拭去她臉頰上淚水的手,一句“我還有事”,便失魂落魄站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而她,看著他的背影,更加神傷不已。
回去?回去后還能找到他嗎?
直播間?新聞?帖子?微博?報警?
她哭著哭著突然就笑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當(dāng)回事,他只是純粹拿她當(dāng)小師妹,純粹替師傅教導(dǎo)她,然后功成身退云游四海去了。
也說不定他正陪著他的她,過上了美好的二人世界,早就忘記她了。
有些人把你當(dāng)做唯一,摯愛。
有些人卻只把你當(dāng)做路人甲之一,而已。
海月看著爐子里還在滋滋滋響的烤橘子,拿起木夾子夾出,又把一顆紅棗翻了個面。
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春娘!春娘!”
“諶娘子,怎么了?二爺怎么回去了?”
這獨(dú)自一人喝茶,好像頗有些不是滋味。春娘似乎看出點(diǎn)什么來,可也怕觸了自己主子心事,只好裝傻充愣。
“你別管!你去把上次買的兩套壇桂花酒拿出來,我要痛快一飲。嘻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p> “好好好,我馬上拿來。這唱什么調(diào),太太太……哎呦!抽風(fēng)了這是!”
“你陪我一起喝,我們猜謎?!?p> “諶娘子,你就別為難我了。猜謎?你還不如說這兩壇酒都賞我了嘞?!?p> 就她這水平,猜謎?謎猜她還差不多。
“那你說怎么玩?”
光對飲多無趣?。?p> “要不我們說物品可好?要接的快,后一個字和前一個字要同音?!?p> “詞語接龍?你居然還會懂這個,這有什么難的。”
結(jié)果悲催了,海月只會現(xiàn)代的物品詞語,當(dāng)下的物品詞語卻是知之甚少,好多都不認(rèn)識。
“要不不玩了,你再喝下去可就醉了?!?p> 半個時辰過去,酒已經(jīng)一壇喝光了,按照這速度,另外一壇也得光。
春娘有些擔(dān)心,從來不曾見自家娘子喝過這么多酒,平常一口都不喝的人,怎么突然就想喝酒了呢?
她極力哄勸海月不要喝了,一壇喝完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喝下去豈不是要醉倒下。到時候老爺夫人知道了,肯定會怪罪的。
“我都要走了,喝兩壇子酒怎么了,不喝也帶不走,留下來做什么?過期嗎?”
“諶娘子,你回來再喝也可以呀,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了?!?p> 說者無心,可海月聽了卻更加難過了。這些日子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春娘,也喜歡徐府的生活,雖然偶爾會被管束。但是想想在這好的一面,還是挺喜歡的。
“春娘,給我,把酒給我?!?
可月飛凝
有沒有這種情況:你喜歡他卻假裝自己不喜歡,他喜歡你你卻假裝不知道,因?yàn)椴荒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