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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逐鹿

第二十一章 博弈

大明逐鹿 陳青甲 3255 2022-10-14 07:29:56

  作掮客的,自都是些懂得察言觀色之人,當然就能夠看出,謝玉案找徐開地是有要事,抓緊帶著徐開地辦理完房契地契的交割,按上手印,把值更、規(guī)矩交代清楚,領(lǐng)了銀錢,滿意地作別而去。

  謝玉案就近找了一件茶樓,讓小二上了一壺熱茶,與徐開地在茶館中坐下了來。

  兩人在方桌上對坐,謝玉案為徐開地斟茶,倒也算得上是開門見山。

  他指了指府廳門口那些苦主,道:“先前匆忙,忘了自我介紹,在下謝玉案,字雨石,碼頭沖突的案子,當初徐兄也在場,不知徐兄怎么看?”

  徐開地把他的來意猜了個大概,也有想到這一層,知道對方是在試探他的態(tài)度,便笑道:“依我看來,道理自是站在李兄這邊,可自古以來,民與官斗,都是輸多贏少,這得看府尹是何態(tài)度。”

  謝玉案道:“我就知道徐兄也會覺得我們這邊占理,只是小弟還想請徐兄幫我一個忙,不知徐兄在城中可有顧忌?”

  從聚寶門外徐開地喚的那一聲“狗官”,謝玉案大抵能夠猜出他的一些秉性,只是這件事情只有秉性不行,起碼得弄清楚,徐開地的為人,這件事情畢竟與官差作對,軟蛋做不了,家中有太多顧忌的話,也強求不來。

  徐開地喝了一口熱茶,也不閃避,直言道:“實不相瞞,要說完全沒有顧忌,那是騙人的話,謝舉人要我?guī)兔Φ氖虑?,雖說只是站出來說幾句話,可完事了,我還需擔心注意,之后會否遭人報復,往后在城中該如何自處吧?!?p>  聽到這里,謝玉案心中忽然一陣發(fā)虛,眉頭也微微鎖起,徐開地并不笨,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來意,該想到的事情,他都能想到。

  “但,我愿意相信謝舉人一次?!?p>  這個轉(zhuǎn)折來的有些觸不及防,謝玉案欣喜道:“徐兄這是答應(yīng)出堂作證了?”

  “這不正是謝舉人所希望的事情嗎?”

  徐開地并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意思雙方都是心知肚明,謝玉案欣喜之余,也并未被一時的勝利沖昏頭腦,他感激徐開地的仗義相助,但也必須跟他說明一些問題。

  “我雖不知徐兄來應(yīng)天所為何,可在這件事情上,你一旦站了出來,就等同于被默認站在了復社這一邊,還會為此開罪不少商賈之家,復社之人與東林關(guān)系甚密,都是尤為痛恨阮大鋮,短時間內(nèi)若想要得到官府方面的支持,恐怕很難。

  不過,這種窘境應(yīng)該不會維持很久,現(xiàn)在,城中有傳聞,帝都南遷的事情,若真是如此,仕途上徐兄若是繼續(xù)科舉之路,雖說坎坷,但遲早能走得通,徐兄若想要入南監(jiān)參學,在下也可代為舉薦,可徐兄若想從商,那恐怕就自毀前程了。”

  謝玉案所說的這些話,信息量很大,甚至里面還摻雜著徐開地并不了解的事情,關(guān)于東林黨、復社這些政治、文學團體,他這種小小的秀才,根本觸摸不到,加上后世又是眾說紛紜,他本就不怎么了解的。

  好在,這些都并非他所擔心的事情,徐開地稍作思考,既然對方跟他推心置腹,他也直言,“謝舉人盡管放心,讀書從商皆為我此行之所選,我既然答應(yīng)了出堂,也不會出爾反爾,更不會臨陣脫逃。”

  謝玉案聽了他這些話,一時覺得迷糊,現(xiàn)如今天下書生商人匯聚于此,十之八九不是為了功名,就是為了謀利,那他徐開地所為何?

  徐開地見他面露疑惑,索性直言:“我這樣說吧,且不說都城會不會南遷,現(xiàn)如今讀書和從商斗救不了大明?!?p>  謝玉案如遭晴天霹靂一般,一下愣住,眼神神態(tài)上,像是在表露他的驚訝之言:“你怎敢說出這樣的話?”

  “如今大明之亂象,始于腐朽的官僚制度,顯于土地高度兼并之禍亂,最終看似將葬與東林、復社和這群商賈之家手中,實則歸根結(jié)底可總結(jié)為,今之所謂良臣明君,后世所謂獨夫民賊也。”

  謝玉案顫抖的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似都感覺不到滾燙茶水的溫度,能考上舉人,他又怎會笨,徐開地這番話的言外之意他是有聽出來的。

  這不就是謀逆?難道他想以一人之力,與滿朝文武還有皇上,甚至整個文人士族為敵?這是何等的雄心和壯志?

  徐開地看著他這般表情,心中自然知曉,這等思想對于一個封建制度下養(yǎng)出來的,還是自知學成功與名貨與帝王家的學子而言,這些話不亞于一道晴天霹靂落在頭上,若非當下面對的是一位正接受思想啟蒙還未及弱冠的學子,他當以被按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他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試探這個時代的人物,對新鮮思想得接受能力,二是再盤算一下自己心中此時此刻生出的一個計劃雛形。

  他喝了一口茶,苦笑著對謝玉案道:“這都是在下一些拙見,謝舉人若覺得不中聽,就當是耳旁風,不要往心里去?!?p>  謝玉案回過神來,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們還是說說公堂上,應(yīng)該注意的事情吧......”

  ......

  府廳。

  劉余祐叫來了仆人幫他更衣,還下了命令,準備升堂,一番思想掙扎下來,他已經(jīng)理清楚了思緒,心中有了定數(shù)。

  無論哪朝哪代,天子犯法都不會與庶民同罪的。

  漕戶背后是士宦之家,他們?nèi)绱舜髣痈筛?,豈能只是為了碼頭拉纖搬貨那等蠅頭小利?貨物雖就靠著這些漕戶出運,自己人終究容易掌控一些,東林人所主張的廢工商賦稅,無論怎么看都難將江南文官從商賈利益中摘出來了。

  苦工只靠那些個書生起不了大用,求活不成,自是要奮起反抗的,城里城外苦工見商戶本就心中落差巨大,這件事稍稍想處理不當,可能就會演變成西北貧瘠之地的那種官民沖突。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有人站在苦工這邊,讓傾斜的重新恢復平衡,這樣就算他無法根本解決苦工的生存環(huán)境,對方也會認他這個人情,小打小鬧起碼不至于上升到官民沖突,自然就不會引發(fā)西北那等慘案。

  這就是他最終理出來的頭緒,并將此付之了行動。

  案件開始審理。

  堂役擊鼓三聲,三班府廳守衛(wèi)衙役兩廂伺立,齊聲高呼升堂。劉余祐身著官服從東門進來,坐上大堂。仵作、齊把總等一眾相關(guān)人員皆已到齊。

  李江東就謝玉案離開這會兒功夫王,身上已添了幾道可見血的傷痕,顯是被用過刑,他被作為代表,和同周奎兩人齊齊被帶上來,跪在大堂中。

  周奎前后同一邊臉上挨了兩棍,腫起寸許,腦袋上也破了一個口子,都已包扎好,謝玉案出堂當狀師,直入公堂向府尹作揖。

  一切詢問結(jié)束以后,到謝玉案說話,他并非第一次當狀師,輕車熟路。

  “劉大人,案件正如狀紙上所說,并無什么需要審理的,因為從周奎和李江東發(fā)生爭執(zhí)到大打出手,幾乎就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從發(fā)生到齊把總抓人,均有人證?!?p>  “謝玉案,你就盡管耍嘴皮子好了?!甭犃T謝玉案的說話,跪在地下的周奎當即抬頭辯駁:“盡憑你這張利嘴顛倒黑白,府尹大人千萬不可聽他顛倒黑白,這件事情齊把總也在場,他可當證明。”

  謝玉案聞言,雙眼不自覺瞇起,眼神一轉(zhuǎn)看向門外,心中暗笑道:“果然是這番說辭?!?p>  既能想到對方的說辭,他當然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謝玉案突地松了一口氣下來。他朝公堂上劉余祐彎腰拱手,不卑不亢道:“劉大人,正好在下的證人也在堂外,何不一同請了進來,也可對簿公堂?”

  劉余祐看了一眼這兩人下令道:“傳證人?!?p>  徐開地與齊把總一同被請進公堂上來,兩人自是各執(zhí)一方說辭,只是徐開地說得更為詳盡,齊把總也認得他就是午時在旁圍觀之人,心知與這些讀書人扯嘴皮,自己不可能是對手。

  他面色鐵青,瞪著徐開地咬牙切齒道:“真是好膽,在府廳信口雌黃,可知該何罪?”

  謝玉案如愿見到齊把總無能憤怒,臉色再是一變:“不如齊把總膽子大!你為了栽贓苦工,竟敢當著劉大人的面顛倒黑白?

  好,你既說在城門處能看到苦工與漕戶的斗毆過程,劉大人,在下有一法子,可證明他在說謊。

  請大人叫來幾位午時城門的守衛(wèi),分開審問,讓其說出雙方斗毆的詳盡過程,看看是否與齊把總所言符合,一切只可明了?!?p>  齊把總那曾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聽罷心中著急,大聲道:“簡直一派胡言,劉大人,此人即是中了舉人,卻也是苦工出身,都是賤如螻蟻的苦籍,自是偏袒他們,我看他們是早已沆瀣一氣,想要陷害本官......”

  謝玉案忽而也大聲道:“齊把總你好膽!太祖年間伊始,便鼓舞寒門書生參科入仕,苦籍之人若脫了苦籍,便能參與科考,你偏袒漕戶排擠苦工,念在軍民有別,此事我謝某和一眾苦工都可認了!可你怎敢當堂顛倒黑白,還要污蔑我等太祖當年親令在城西興建屋舍留下的苦工!若你真有膽量,就將我等苦工趕盡殺絕,看謝某入朝會試敢不敢在皇城外,呈血書向皇上鳴冤!謝某怎說,也是南監(jiān)院中學子,這些年的同窗好友頗多,都知道這件事情,你暗中對付得了徐兄和我謝玉案,看看有沒有人給在下討回這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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