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岳大陸是開天辟地之初盤古的胸膛化成的。在大陸里有一個(gè)流傳甚廣的傳說——在盤古心臟的位置藏著一處仙境,那里四季如春,山水如畫,鐘靈毓秀,在仙境里生活著的人能夠長生不死,容顏永駐。
自云岳有生靈以來百十千年,無數(shù)人成群結(jié)隊(duì)地訪尋傳說中的仙境之地。
至今為止,仙境的傳說已遍布云岳的每一座山,每一條河,但卻沒有一個(gè)人能找到真正的仙境之地。
然而仙境之說確有其事。
在武陵之川,沿著桃源河往上,有一片桃林,桃林西面是武陵山——仙境之門就隱在其中。
東籬——仙境內(nèi)確實(shí)如傳言所說景色秀麗如畫——有高聳入云的山峰,有九曲宛轉(zhuǎn)的長河,有廣袤無垠的平原——看起來與云岳大陸一般無二,其實(shí)方圓也出不了武陵。
但東籬里住著的不是長生不死、青春永駐的人。
東籬是盤古之心化成,受其影響,靈力充裕,萬物風(fēng)景自然昳麗不同尋常。
東籬里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吸收日月天地之精華,經(jīng)東籬濃郁的靈力沐浴,大部分都已開了靈智,更有甚者窺得天道一角,已修得人形。
依天道,這些修得人形的物稱為“妖”,妖若想修成正果,需得入凡世、積善德,以待天劫。若能成功渡劫,便是得天道,可以飛升仙界,稱得上是功德圓滿了。
彼時(shí)東籬黃峰一處陰云密布,雷電交加,鳥獸四散奔逃。黃峰山腳下聚起一團(tuán)白光,光罩里一只白狐如臨大敵一般仰著頭,警惕地看著頭頂上冒著閃電的烏云——不錯(cuò),這只小狐正在歷劫。
此番劫難,只有受得經(jīng)天雷、受皮肉剝離之痛,才能修成人形。
頭頂是天雷滾滾,身旁是呼嘯的狂風(fēng),守在遠(yuǎn)處樹上的松鼠果子緊緊靠在樹干上,抱著自己的尾巴瑟瑟發(fā)抖。
——它已經(jīng)躲得夠遠(yuǎn)了!要不是跟白言言有過命的交情,它早就跑了!
看看這威壓,它離得這么遠(yuǎn)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五臟六腑攪在一起,就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攥著。
——渡劫這東西看著如此兇險(xiǎn),它這輩子也不要做人,就當(dāng)一只松鼠,自由自在。
果子這邊再怎么擔(dān)心,也沒法替白狐貍受這雷劫。
突然間“轟”的一聲,天雷蠢蠢欲動(dòng),在高空中炸開一朵銀燦燦的花。
這花看上去就跟巧溪邊上長得那種絲絨花似的,絲絲縷縷的。但是這花帶電,果子想。
大地受方才那雷的影響顫抖起來,果子靠在樹干上拍拍這棵千年老樹以做安撫,“沒事兒啊,別怕,劈死狐貍也劈不到咱倆。老爺爺你這是受白狐貍牽連了,她完事兒后要是還活著,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
古樹伸出綠藤來蹭了蹭果子的頭。
果子抬頭看著滾滾雷云,“狐貍啊狐貍,你要是能大難不死,小爺我就把藏的你的紅釀果全都還給你?!?p> 白言言伸出爪子碰了碰周身的光罩——這個(gè)算是東籬對他們的庇佑了,但凡有開了靈智的生物渡劫,都會(huì)生出這么一層光罩來護(hù)著它。
稱不上雞肋,也稱不上有用。
據(jù)前輩所說,這層光罩擋不了多少雷。
雖然那群老家伙喜歡逗她玩,但白言言認(rèn)為他們說的是真的。
隔著一層屏障,穹頂之上的威壓還是在源源不斷地壓在她身上,那股來自道的力量被她清晰地感受著。死亡,似乎就在眼前。
“東籬神啊,看在小狐畢生勤懇、安分守己的份兒上,求東籬神保佑小狐不要被天道的雷劈死。保佑保佑。若小狐此番不死,小狐……小狐一定說服果子做您的侍奉……”
白言言還沒做完祈禱,頭頂?shù)奶炖奏枥锱纠驳卮蛳聛怼_h(yuǎn)處樹上的果子驚得抱住尾巴縮成了一團(tuán)。
天雷直直擊破光罩,沖著白言言的天靈蓋奔去。白言言瞬間僵成一尊雕塑,木在原地。
虧得她體內(nèi)的靈力早已凝聚起來,替她接住了第一道天雷,否則在分神情況下,以她肉體凡胎,絕對抗不過雷擊,只怕此刻已經(jīng)魂飛魄散。
第二道天雷欲來。
果子在遠(yuǎn)處看著。他明顯感覺白狐貍狀態(tài)不佳,他想問白狐貍感覺怎么樣,還能不能堅(jiān)持得住??墒窃挼阶爝厖s張不開口——他怕擾了白言言心緒,害她分了神,最后被雷劈死,落個(gè)魂飛魄散。
白言言這只狐貍真是不讓人省心!好好的狐貍不當(dāng)非要當(dāng)個(gè)人!這要是扛不過去,被雷劈死了都沒處哭去!
白言言才不知道果子在背后憤憤地想些什么。
第一道天雷她接得有些力不從心,勉強(qiáng)挺了過去。
這才剛開始。
依老家伙們所說,下面就要受抽骨剝皮之痛了。
第二道天雷沒有醞釀太多時(shí)間,依舊直直朝白言言劈下來。但威力不可小覷。
若要用什么詞語來形容的話,第一次的感覺就像泡腳一樣,僅是一種酥麻的感覺在靈脈里游走;然而第二道天雷于白言言來說,就像是渾身筋骨被人用錘子一下一下捶著--她竟然分神想起了幾年前玩鬧摔斷的右后腿,當(dāng)時(shí)骨裂的痛如鉆心一般--這次雖沒真的斷腿,但痛苦卻是實(shí)打?qū)嵉?,甚如從前?p> 果子待在白言言身后十幾二十里的一棵老樹上,所以他看不見白狐貍此刻正齜牙咧嘴、滿臉的痛楚--她極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不過是……不過是區(qū)區(qū)化形之痛,若是這點(diǎn)痛苦她都承受不住,日后豈敢飛升成仙--那可要?dú)v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大劫!
白言言覺著痛苦如同過了幾個(gè)百年一樣長久,但其實(shí)也只是在幾息之間。第二道天雷一過,切實(shí)的痛楚從身體里抽離出去,白言言就泄了力,癱倒在地上。
果子見狀,心里對白狐貍的擔(dān)心勝過了對雷劫的恐懼,他三步并作兩步從樹上一躍而下來到白言言身邊。
“狐貍?狐貍?……白言言?”
果子不清楚白言言現(xiàn)在的情況,他伸出爪子去探白言言的鼻息,感受到一股溫?zé)岷笏男睦锊潘闪丝跉?,但是眼見著第三道天雷就要來了?p> 果子怕白言言挺不過去,從身上摸出一段人參——這還是老家伙們囑托他帶上的。
白狐貍畢竟年紀(jì)小,雖然極具天賦跟潛力,但讓她自己挺過雷劫是不可能的。這段人參是老榛樹悉心培養(yǎng)的,具體有什么功效果子記不住了,反正老榛樹交代了,只要在第三道天雷來臨之前喂給白狐貍就能助她一臂之力。
“白狐貍,”果子一邊費(fèi)勁地掰開白言言的嘴喂她人參,一邊絮叨,“這回可是我救了你,你可得記得我的恩情……也不用你以身相許,就,就平常對我好點(diǎn),果子多分我一點(diǎn)就行?!?p> 白言言昏厥狀態(tài)下喂她東西還是比較容易的。任務(wù)完成之后果子不敢停留,怕天雷不分好壞連他一起劈了。臨走之前,果子狠狠踹了白言言一腳,“天雷來了!”
姜青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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