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第二天卻有兩人掉隊了。
周幸可能是飲了攙著雨水的東西,晚飯過后就開始上吐下瀉。因不能拖累隊伍,作為可有可無的人自然是沒有機會再往里走的。而邢林不幸則來于清晨的慘叫。
日上三竿,兩人在賓館的大堂大眼瞪小眼。
“原來早上是你喊的???”
周幸的黑眼圈很重,顯然是沒有睡好。
邢林抬著腫脹的右手,臉上的表情是閑不下來的猙獰。
“我哪里知道毛巾上面有那么大一只毛毛蟲。”
“然后你就抓上去了?不該啊。怎么會有呢?”
“我哪里知道哦?!?p> 邢林再次重復,這句話他已經(jīng)重復過很多次了。他知道人家不信,因為連他自己都不信會這么倒霉。
“藥涂了嗎?衛(wèi)生院有沒有給你打一針?萬一中毒之類的?!?p> “打了。沒事?!?p> “嗯,也對?!?p> 周幸好像并不是很緊張。這讓邢林有些失落,那可是一條比他中指還長,拇指還粗的一條毛毛蟲。
“我以前也遇到過,一模一樣,不過那時候我住的是帳篷,哎呀一下,也是右手?!?p> 周幸解釋道。
邢林不信,畢竟這話說得像她是在山林里生活慣了的人一樣?,F(xiàn)在的年輕女孩子但凡體面一些的能吃路邊攤的都不多,不說長相,她的氣質就讓人覺得不是那種人。
“唉,很平常嘛。我以前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p> 周幸坦言。
“天天坐辦公室還辛苦?”
邢林不認為公職人員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
“哪里天天坐了。不過有得坐的時候想往外跑,在外面的時候又巴不得能坐在辦公桌前。跟你講個躲狗熊的趣事?!?p> “什么?”
這倒是來了興趣,邢林靠近周幸。
“那時我在做扶貧工作,一個很山里的地方。大概是11月左右吧,突然有了熊出沒的傳聞,隔壁一個村的人被狗熊襲擊,臉都拍沒了半邊,我看過那照片,連骨頭也露出來了?!?p> 邢林齜牙,周幸倒是神色輕松完全不像是在講一件很恐怖的事。
“但是我饞啊。時候又沒有什么零食,剛好柿子熟的很多就去地里摘柿子吃。不過村委會附近的柿子雖然多卻很澀,不好吃。一個小組長說他的家柿子是軟的甜的,那個品種他們喊膿包果。一天晚飯后我和小村官無聊又嘴饞,就騎著村主任的摩托要去小組長家摘柿子。那個小組離村委會有些距離,也要經(jīng)過熊出沒的山谷,都是土石路,有很多地方的路都是浸在山里流下的小瀑布里的。我們就一路顛簸一路趟水,誰知騎的那輛摩托不太好,到半路的時候熄火了,怎么也發(fā)不響?!?p> “遇到熊啦?”
“那到?jīng)]有。慫了。把摩托從水里推出來,村官四處一看,就喊了一聲遭了。正巧是在熊出沒的山谷。冬天的天黑得很快,我們七手八腳的從路邊撿來木柴生火。野獸都怕火不是?;馃饋砹?,太陽也下去了。手機一直沒有信號聯(lián)系不到人,兩人越待越怕。掀了火堆,亂喊亂叫的跑回了村委會。七八公里的距離不到二十分鐘就跑回去了。鞋里都是水。嘿嘿,第二天又悄悄去把車拖了回來。”周幸笑著,眼角藏淚,好像是笑出來的。她拍拍桌子,“你說我們慫不慫?!?p> “這很危險吧?!?p> 邢林有些擔心,也有些心疼,若周幸說的不假,他覺得這不是她應該經(jīng)歷的人生。
“危險啊。所以不能學。饞的為了口柿子連命都不要。不過狗熊還好,大小命還保得住。大象真的,一腳下去就跟踩葫蘆一樣?!弊詈笠痪?,周幸講的有些模糊,她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了?!鞍パ?。閑著沒事啊。去街上逛逛?”
兩人在街上逛了一陣,找了一家小食店吃了幾樣零嘴,邢林就接到了電話。周幸不耐煩地看著他啰啰嗦嗦的講電話,也猜了個大概。
“導演他們不回來了嗎?”
“可不是呢。說那邊下大雨,干脆不走了?!?p> 周幸往店門口一望,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遠處還有濃濃的雨云,不回來的話,夜宿該怎么解決?
邢林猜到了她的擔憂。
“有人家,車上也能睡?!?p> “適合嗎?”周幸反問。
“能住就行。還給錢的嘛?!?p> “住著舒服嗎?”
又是一問。邢林癟嘴。
“唉,能歇著就行了。也是考慮到下雨路上往返不好走,不如就待著?!?p> 周幸低頭在盤子里挑了兩下突然開口。
“你知道路的哈?之前你就來過?!?p> “干嘛?”
邢林警惕。
“閑著也是閑著。要是他們不回來,我們明天也就只是這樣閑散瞎逛。去吧,順便送些東西過去?!?p> 邢林張口想拒絕,剛才小刀雖然說了一些不便,卻也沒讓他幫忙。
“他們車油夠嗎?住幾戶人家了?快,你打電話回去問問,需要些什么。我們一并帶過去?!?p> 說著周幸在桌下踩了邢林一腳。
雖不是太情愿但自己也不想一直留在鎮(zhèn)上閑逛,邢林拿起手機,周幸還在一旁小聲提醒。
“悄悄的問,別讓施導發(fā)現(xiàn)了?!?p> 了解清楚后,兩人先在集市逛了一圈,又去找車??墒堑胤奖緛砭筒淮筮m合的車也不多,鎮(zhèn)上留下的負責人與陳剛吃過兩頓飯,和周幸還有邢林卻不認識。知道他們是要去山谷,而且感覺和陳剛好像也不是多鐵的交情便懶了,半天只找來了一輛老式皮卡,附贈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周幸道謝拿過鑰匙。
邢林小聲阻攔周幸。
“你可要清楚啊。開不進去的。我手受傷了,你能嗎?”
“怎么了?你明天就好了。真的,我也被扎過?!?p> 周幸故意答非所問。
“手動檔,沒有助力。you can?”
邢林抬起敷著藥的右手。
“you can you up, not can別開口?!敝苄易隽艘粋€無所謂的表情后,開始將物品往車兜上搬。
車輛啟動,邢林看周幸轉方向盤跟推磨似的,難為的勸解道。
“算了。他們也不需要咱?!?p> “shut up。你是乘客,我才是司機?!?p> 也是,亂七八糟有的沒的的東西都搬到車兜里了,要是不走倒有些貽笑大方的感覺。邢林重重地靠在車后座,不再發(f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