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和京墨聯(lián)手解決了“張飛”,蜚零抱著尚存一息的老頭,痛哭流涕、悲痛欲絕。
半夏不知道怎么安慰,對于老頭的死她覺得自己也有責(zé)任,是她沒能一擊殺了敵人,否則也不會有這檔子事情。
在對方挾持老頭的時候半夏就在準(zhǔn)備仙法,可怕被看出來,所以動作非常小,速度也很慢,本想等蜚零下跪爭取時間,沒想到老頭這么決然。
“別跪?!?p> 老頭含著血模糊說了最后兩個字,就沒有再出聲。
他們不知道老頭為什么寧愿死也不愿讓蜚零受辱,但蜚零知道,世上只有他一人知道老頭這樣做的原因。
在老頭還未出生的時期,他家的仇人綁架了他的娘親,要求他的父親在所有人面前下跪就考慮放她一條生路,面對這樣的羞辱他的父親還是照做了。
那伙人信守了承諾,家族知道后說他的父親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丟了家族臉面和骨氣,于是將其逐出家門。
老頭的母親是有名青樓的頭牌,綁架她的是青樓的老鴇派來的人,因為知道他們家族家風(fēng)嚴(yán)厲而且極其好面子,所以想出這么個辦法羞辱他的父親,想讓其顧及家族顏面知難而退。
可他的父親選擇了女人,拋棄了家族。最后雖然如愿抱得美人歸,卻被所有人看不起。
一個以“令折不彎”為信條的家族里長大的孩子,為了女人背棄信仰,雖然不曾后悔,但那種心理煎熬是難以言說的。
父親死后他的母親帶著他離開了家鄉(xiāng),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涯。
從母親口中他知道了一段真相。母親和老鴇其實是一伙的,由于他的父親一直糾纏她礙于其家族背景又不好直接得罪,就想了這么個辦法。
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真的跪下,就像是信佛的人突然推倒了佛像,令人難以置信又感動萬分。
因為這一跪,她選擇和那個男人離開;因為這一跪,她愛上了對方,忍受旁人的冷嘲熱諷;因為這一跪,她離開長安,帶著孩子顛沛流離。
她死前告訴孩子,永遠(yuǎn)不要讓別人因你而跪,因為……不值得,自己也承受不起。當(dāng)年的那一跪,在她的心里壓了很多年,直到死也沒能釋然。
面對流言蜚語時她便會想,自己一個不知被多少人睡過的青樓女子,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七尺男兒放下他的尊嚴(yán)?她替他感到不值,可又無可奈何。
安葬好母親后老頭回到長安,一直記著母親臨終前的話。
看到蜚零要為他一條老命下跪時,他動容了,他想起了父母的一生,他怕那份沉重的情感,他不想蜚零被朋友看不起。
這個他釣魚、背尸養(yǎng)大的孩子,老頭決心維護(hù)他的尊嚴(yán)。
還好,最后一刻,蜚零站了起來,如此,便值了。
老頭沒有說過他的名字,但是說過他父親的名字,文龍,故他也叫文老頭。
鬼卿覺得現(xiàn)在不該安慰蜚零,應(yīng)該讓他哭,就在他們這么做的時候,又有一個黑袍人站在屋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黑袍人半扯著嘴角,禮貌鞠躬介紹自己:“古山龍,見過四君”。
半夏射出一箭,京墨、鬼卿同步包抄,欲捉拿此人,可沒想到對方只是道符所化,并不是真身,所有攻擊都落了空。
“不等人把話說完就動手,這樣很沒有禮貌哦!”那人抬頭低眼,眼神中夾雜著幾分嘲諷:“久聞四君為人普善,待客之道特殊些也合理”。
“藏頭露尾的東西,有膽量出來一戰(zhàn)?!本┠珰鈶嵉?。
“四君聯(lián)手,道浩子都不是對手,我一鼠輩哪里有信心與諸君一戰(zhàn)。今日只是親自來打個招呼,還請你們不要悲傷,因為往后的日子里你們會逐漸習(xí)慣?!?p> “我會讓你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死去,那種離別的折磨一定很美好、很興奮,慢慢來,不急。”
黑袍人發(fā)出邪魅到變態(tài)的笑聲,看來心理問題很嚴(yán)重,對四君等人更是痛之入骨,隨后說完話便化作一道符消失,令幾人恨得牙癢癢。
“還真是警慎?!卑胂奶綔y附近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由此可知剛才對方說的話都是錄制好的,那人早就逃之夭夭,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殺人誅心。
“可惡,別讓我抓到,不然定將你挫骨揚灰。”京墨怒罵。
蜚零安葬了老頭,墓碑上沒有具體名字,所以簡簡單單刻了“文老頭之墓”幾個字在上頭。
“我知道你娘會卦象之術(shù),不知可否求她幫個忙?”蜚零問鬼卿。
正在院中荷花池喂魚的黃玲見到兒子到來,頓感不妙,這個大兒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里沒事通常都不會來找她,這一來必是有事相求。
手指一掐,便算出軒轅鼎天的目的,不等他開口,黃玲便說:“孩啊,你做這行多少年了?”
“五年?!避庌@鼎天在心里數(shù)了數(shù)。
“一晃都五年了,當(dāng)初我權(quán)當(dāng)你們幾個小家伙鬧著玩,沒想到卻這么認(rèn)真,堅持到了現(xiàn)在,據(jù)說黑面人可是風(fēng)頭正盛呢!”
“不過我聽說墳?zāi)贡煌懒?。”黃玲看向兒子,意有所指。
軒轅鼎天:“不是我們?!?p> “當(dāng)然不是你們,我兒子可干不出這樣的事來,所以你們……惹到了……什么人?”
“嗯,可能是我們之前破壞了他的計劃,懷恨在心,這次來,就是想娘幫忙算一下對方的所在?!?p> 黃玲嘆了口氣,無奈道:“鼎兒,不是我不幫你,我實在有心無力,你來的時候我就算過了,你和你朋友的命運都蒙上了迷霧,憑娘親的道行……”。
軒轅鼎天不明白,以往他也找黃玲算過,每次都很順利,可現(xiàn)在卻算不了了,這是何道理,于是他問:“以前不是都可以嗎,怎么現(xiàn)在不行?”
黃玲轉(zhuǎn)念一想,道:“可能是你們最近接觸了什么人,如果對方的命數(shù)被遮掩了,那你們和其接觸后就有可能被同化”。
“哎呀,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特殊的人存在并不奇怪。既然我辦不到,那就去找一個比娘還厲害的人試試唄!”黃玲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飼料少少緩慢放入水中,魚兒游過來吃食時便趁機摸摸它們的頭。
軒轅鼎天跟著娘的動作蹲下,以相同方式逗著魚兒說:“在孩兒心中娘就是最厲害的,誰也比不了”。
被自己的兒子夸,哪個當(dāng)娘的不開心,不過她的兒子她最了解了,軒轅鼎天話里的意思是想問她那個比她厲害的人是誰。
她莞爾一笑,“臭小子,學(xué)會哄娘開心了,看在為娘心情不錯的份上,就告訴你。那個人,就在我們家喲!”
“你是說……?!?p> “嗯吶!”
“謝謝娘?!?p> 軒轅鼎天急忙去找人,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將手中的飼料放在黃玲手中的碗里,并加了句:娘,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得告訴你,我看到老爹去醉花樓了。
醉花樓是附近的妓館,黃玲眼中泛著殺氣,老家伙居然在她眼皮底下搞事情,雖然她認(rèn)為軒轅頂天去這樣的地方一定事出有因,可她還是有些在意。
她并沒有被這個消息沖昏頭腦,她在想,為什么兒子要將自己老子的事情告訴她,葫蘆里賣的又是什么藥。
離開荷花池后軒轅鼎天向著祠堂走去,他要去找老大柳心,他以為他娘說的比她還厲害的人就是柳心,畢竟在四君的心中柳心是最強的。
其實黃玲指的是無名,身為藥師的弟子,必然繼承了藥師的命術(shù),藥師是何許人,命術(shù)與命師都可以一較高下的人,無名自然不會差。
軒轅鼎天敲響了祠堂的門,喊道:“老大,你在嗎?”
“什么事?”
“娘說你會很厲害的命術(shù),所以想請你出手找一下一個叫做古山龍的人所在?!?p> “我并不......”柳心收到無名的暗示,話鋒一轉(zhuǎn):“兩天后的這個時候再來”。
“多謝老大?!彪m然軒轅鼎天疑惑于為何要等兩天時間,但至少柳心答應(yīng)幫忙,等上兩天也沒什么,“我就先走了”。
“有先生幫忙,算是他們的福氣?!绷淖旖青咧σ庹f道:“可為什么要等兩天?”
無名翻了個身,道:“這個東西可以隔絕一切測算之法,只有我出來后才能幫忙,所以讓他們等兩天嘍!”
“以前怎么不見先生使用?”
“師傅曾說,如果我要用命術(shù),必須在長安使用,否則會造成大麻煩,師父不會騙我,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p> 天師碑上的名次經(jīng)過一天的角逐又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道浩子被擠到了第五位,第三位叫阿史那白芷,第四位便是那古山龍,前兩位依舊沒有變化,還是道天和戒殺,兩人積分都高達(dá)三千。
這才過了一天一夜,總計死亡人數(shù)達(dá)到五萬人,存活人數(shù)不足五萬八千人。
在不起眼的尾部,柳心的名字進(jìn)入了前一千的序列,她雖然沒有殺人,但四君斬殺了張飛等人,他們所殺獲得積分自然要發(fā)生轉(zhuǎn)移,按規(guī)則這個人頭積分不應(yīng)該歸柳心所有,可是別忘了,天師碑旁站著的是武師,柳心是他的徒孫,這要是不走后門豈不是太浪費這樣的關(guān)系了。
武師虛影是天道力量所化,融合有武師留下的意志,有著一定的思考和判斷能力,并不是照著規(guī)矩死守,這樣的作法也是作為監(jiān)管者的特權(quán),天道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太過分是不會有事的。
為了公平,其它選手也是可以雇傭其他人的,被雇傭者得到的積分歸雇傭者所有,否則一個人想一天一夜殺三千人難度可想而知。
之后的兩天一夜中,武師爭奪的戰(zhàn)爭越發(fā)的激烈,存活人數(shù)僅剩下不到一萬人,最后一天的時候甚至不到一千人。
道天的積分累積達(dá)到了一萬,戒殺同樣接近一萬。本來積分前一千便可以進(jìn)入第二輪比試,也就是說可以有一千個名額的,現(xiàn)在卻只有八百人可以參賽,積分為一只要活著的參賽者也可以進(jìn)入第二輪。
而排行榜上,還有幾個藥無名熟悉的人名,比如南海楓以及......土匪涂,還有柳心見過的南海婕
如此狀況在藥道然那一屆未曾發(fā)生過,道師也沒有做到這般地步,有了足夠的積分便停手,可現(xiàn)在有人故意控制了人數(shù),若不是時間不夠估計會直接殺光剩下的人。
參賽者遍布各地,光是找到都得費力氣,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做到這種事情,如果不出意外,長安城的參賽者怕是所剩無幾。看著自己在天師碑上的名字,一時間不少參賽者意志動搖,人心惶惶,這一屆的比試中有狠人,沒有貨真價實的本事誰敢繼續(xù)參加?所以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可又不能主動退賽,讓他們進(jìn)退兩難。
“那就是武師嗎,好威風(fēng)啊!”
從棺材內(nèi)出來的無名,站在外面,想著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瞧見天上的偉岸身影,故而感慨稱贊。
“四師中唯一的短命鬼而已?!笨吹阶约旱拿秩雵?,柳心頗有怨言的說道。
“你這可是大不敬哦,那是你的師祖欸!”無名輕敲柳心的額頭,寵溺一笑,“不過他確實活得最短”。
武師暗暗斜視無名,似乎在責(zé)怪他帶壞柳心,甚至無人察覺呸罵了一聲。
墻頭的四君露著個腦袋,看到這一幕,想著是否要現(xiàn)在現(xiàn)身打破這曖昧的氣氛,現(xiàn)在他們明白了為什么柳心這么在乎無名了。
“三......二......”
聽到柳心開始倒數(shù),幾人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不由分說直接翻身落下了,若是等數(shù)完還沒出現(xiàn)他們就要接受魔鬼訓(xùn)練。
紅紫青黑四人站在柳心面前,齊聲喊道:“老大好,先生好”。
無名被叫的不好意思,柳心叫他先生他習(xí)慣了,可其他人這么叫就怪怪的,“你們還是叫我無名吧,聽著舒服些”。
他們不敢改口,先是撇了眼柳心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無名見狀悄悄從背后戳了戳柳心的手臂,讓她松口。
柳心懂無名的意思,正好她也不想別人和她叫無名同樣的稱呼,便點頭嗯了一聲。
京墨得到指示馬上過來和無名勾肩搭背的,“無名兄弟,我是京墨,以后可得多多指教”。
他這是想讓無名有機會在柳心面前夸夸他,這樣下次任務(wù)量說不定可以小些,總之打好關(guān)系總沒錯。京墨的熱情讓無名手足無措,不過他還是挺喜歡這樣,至少沒有距離感,而且感覺京墨是個有意思的人,相處時間久了說不定他會喜歡上這個組織。
其余三人還是有些拘謹(jǐn),蜚零等不及問道:“老大,關(guān)于古山龍的事......”。
“這件事我?guī)筒涣四銈?。?p> 鬼卿道:“可你上次說......”。
“先生,該你出手了?!?p> 幾人滿臉震驚,原來無名才是他們要求的人,不過話說回來,倘若柳心不在估計無名也不會幫他們這個忙吧。
知道今天所求之人是無名后,京墨心里反倒更是崇拜,動作更熱情了,“那就拜托你了兄弟,事成之后我?guī)闳タ旎?,享受一下長安的溫柔......哎哎哎,疼?!?p> 半夏揪著京墨的耳朵將他抓了回來,因為他說了一些不好的話,看柳心的樣子好像沒有聽懂的樣子,無名也是一臉懵,不知道京墨說的溫柔是什么。
無名搖著頭走到鬼卿面前,道:“我記得你的聲音,就是你要找人嗎?“
溫柔的語氣和沁人心脾的藥氣香味,獨屬于無名的魅力讓鬼卿的耳朵刷一下的紅了。一瞬間的接觸使得鬼卿他懷疑自己的性取向,急忙指了一下旁邊的蜚零說:“是他”。
不善言辭的蜚零近距離看著無名,不知為何自己的臉也是滾燙滾燙的,看到蜚零這樣鬼卿才放下心,看來不只是自己這樣。
“我,我叫蜚零,先生,不,無名兄弟,拜托了?!?p> 無名的測算之法與眾不同,只要你見過對方,他就可以引線成跡,尋蹤追人。
“不要緊張,放松心神,念著你想找的那個人的名字?!睙o名凝視著蜚零的眼睛,八卦陣圖出現(xiàn)在兩人腳下,無名站在陽端,蜚零站在陰端。
眼中的陰陽圖案化作古山龍的樣子,無名的眼睛與古山龍半掩住的眼睛對視。
白骨做成的椅子上,古山龍?zhí)┤蛔?,發(fā)覺竟然有人在測算他的位置,說話的聲音突然停滯,詫異的抬頭而望。
衣帽下的嘴角掀起有趣的意味,身后頭上只有一片葉子的鬼見愁現(xiàn)身與古山龍融合在一起,他的眼睛化作深淵,意圖吞噬掉窺探他的家伙,可下一刻鬼見愁脫身而出,驚駭?shù)莫q如遇到了真正的死神,古山龍更是胸口一沉,喉嚨甘甜上涌。
軒轅家,蜚零眼睛暫時失明,兩道血跡從中流出。
無名解釋說:“沒事,馬上就好”。隨即將手放在蜚零眼睛上蒙起來,只感覺一股暖意過后眼睛便恢復(fù)如初。
如此神通引得其他人驚嘆連連。
蜚零躬身抱拳:“蜚零謝過先生大恩,若是蜚零不死,必為先生效犬馬之勞”。
在剛才的過程中蜚零已經(jīng)看到了古山龍,他就在原先的墳?zāi)箍偠?,真沒想到他們屠殺墳?zāi)沟哪康闹痪故区F占鵲巢,作為自己的藏身之所。
“不要說的這么悲壯,雖然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死,但我知道你一定報不了仇。大藥,鬼見愁,普通人是沒有辦法消滅它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實在是......你們......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