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個想法顯得十分的荒謬,但這卻并非空穴來風(fēng)。從陳秋的身體狀況來看,這灰霧對人體并沒有太大的損害,如果詭異并未降臨太久,那有幸存者也并非是一件怪事。
可再進(jìn)一步講,如果說這座小鎮(zhèn)還有活人的話,那么,陳秋離開所需要滿足的第二條件是否可以提前完成呢?
這無疑是一個利好消息,盡管,以陳秋對維肯特短暫的接觸來看,這種放水的可能非常的渺茫。
霧氣越來越濃郁,而周遭的建筑也逐漸從木屋變成了石磚房。盡管沒有任何的指示,但毫無疑問的,陳秋正在向這座小鎮(zhèn)的中心靠攏。
沒有其他的事情發(fā)生,沒有怪物,沒有詭異,什么都沒有。
所以陳秋停了下來。
已經(jīng)足夠了,現(xiàn)在的可見度已經(jīng)非常低了,如果再上前去,遇到危險的話,反應(yīng)時間會非常短,在這種詭異的場合,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這樣想著,陳秋打算走進(jìn)身邊的石磚屋,補充一下體力,再搜刮一些裝備。
小鎮(zhèn)很繁華,不假,但這里的科技水平似乎還停留在中世紀(jì),旁邊房屋的木門在砍斧的劈砍下顯得格外脆弱,不多時,陳秋便闖進(jìn)了這間房子。
和先前那座伐木小屋一樣,這座房屋的主人也早已消失不見。無論是鞋柜還是櫥柜,里面的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甚至就連窗邊花瓶中的花都還未凋謝。
這是一戶三口之家,妻子,丈夫和女兒。房屋里的陳設(shè)一切都是那么和諧,一切都維持在這戶人家剛剛出門的那一剎那。
如果忽略掉,那窗外縈繞著的灰白色的霧氣的話。
陳秋并沒有在意那么多。他徑直走向了房子的深處,在存放食物的櫥柜中找到了幾塊黑面包和一根火腿。
這種黑面包和陳秋所了解的中世紀(jì)的黑面包完全不同,它似乎是由小麥混合了一種奇特的物質(zhì)所做成的,里面沒有木屑和沙礫,但卻呈現(xiàn)出奇異的棕黑色。
陳秋試探性的嘗了一下,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出現(xiàn),但他也不敢過多的攝入,最后只將火腿切片,和著花瓶中的水吃了下去。
而接下來,他才開始在各個房間穿梭,尋找書籍和紙張。
這戶人家無疑是比較富裕的中產(chǎn)階級,對于這種人來說,有一兩本書裝點門面肯定是十分必要的。盡管他們自己可能并不常翻看,但對于陳秋來說,這就是了解這個世界背景的好機(jī)會。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這戶人家似乎還是書香門第,就連女兒的臥室中都有幾本童話繪本。但很明顯,對于語言不通的陳秋來說,這上面的文字宛如天書。
其實這是早就可以預(yù)想到的,要知道,哪怕僅僅隔了一片海洋,語言都會有所差異,更何況是另一個世界呢?陳秋也只不過是碰碰運氣而已。
但是那幾本兒童繪本,卻能給陳秋帶來一些信息。
其中,有一本繪本的內(nèi)容,更是讓陳秋感到匪夷所思。
整本繪本不過十多頁,但每一頁都畫滿了紅黑色的奇特圖案,旁邊還附有簡短的解說,講述的似乎是一個探險家前往島嶼探險的故事。
按理來說,兒童繪本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恐怖陰森的內(nèi)容,但這本書卻精細(xì)的把陰暗的洞穴和血紅色的天空全都描繪的淋漓盡致,令人不適。
陳秋將這本書細(xì)細(xì)看完,然后卷成一卷放入了頭骨的眼眶中。這個世界的紙張質(zhì)量并不算太好,但所幸陳秋也并不在乎書籍是否破損。
就在這時,陳秋突然聽到了一聲聲沙啞的呼喊。
“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為什么呢?”
這聲呼喊的聲音和先前陳秋在木屋旁聽到的頭骨的聲音如出一轍,很明顯,這絕對不是所謂的活物,而是與頭骨相似的詭異。
這里的灰霧要更加濃郁,所處的方位也比先前更加靠近小鎮(zhèn)的中心,按理來說,這里的詭異也應(yīng)該更加危險。
所以,陳秋還是選擇按兵不動。
雖然不清楚那道聲音是從什么地方傳出來的,但陳秋只需要出門按原路返回,自然就不會撞上那道異常。
這樣想著,陳秋提上纏著荊棘的頭骨和砍斧,開始向門外走去。
可剛剛出門,他就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鎮(zhèn)子的中心方向走來。
以這種濃霧的可見度,那個人已經(jīng)離陳秋很近了,頂多也就是幾步的距離。
腳步一直在挪動著,但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fā)出,就好像那個人并不屬于這個空間一般。陳秋不知道他是善意還是惡意,但這并不妨礙他舉起斧頭,準(zhǔn)備攻擊。
四步,三步,兩步……
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但陳秋并沒有等待他到跟前,而是主動將手中的頭骨猛地擲出。
纏繞著荊棘的頭骨,帶著不俗的沖擊力,直接砸向了那個人影,很明顯,那個人影的身體素質(zhì)并不高,可他在一個趔趄后,卻接住了空中的頭骨,將它拿在手中。
然后,將頭骨猛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呢?為什么?”
與先前相似的呼喊自那個身影中傳出,嘶啞的喊聲在他的胸腔中回蕩,傳到陳秋的腦海中。
真有意思。
陳秋也不知道他剛剛擲出頭骨的行為是好是壞,盡管已經(jīng)明了那個異常的聲音是從何而來,但這并不妨礙他的下一步動作。
并不妨礙他高高跳起,將斧頭直接嵌入那個異常的肩膀中。
就好像是風(fēng)化后的石頭,那個人影身上似乎沒有血肉,所有的骨頭都像薄長的石條一般脆弱,斧刃直接了當(dāng)?shù)乜诚铝怂挠沂趾退囊话肜吖牵o接著,摧枯拉朽的脫離到地上。
可那人卻好像沒有痛覺一般,依舊是機(jī)械的呼喊著。
“如血的魂潮會自深淵噴薄而出,過往的亡者會帶著積壓萬年的痛苦來收割這名為繁華的果實。”
通過先前觀看書籍的語言不通,春秋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種異常的呼喊都是直接作用在腦海中的。換而言之,他們只不過是將一種意義直接灌輸?shù)絼e人的思想中,而并非通過耳朵傳入腦海。
到現(xiàn)在為止,陳秋都沒有聽到過太過復(fù)雜的呼喊,像眼前這種宛如預(yù)言般的復(fù)雜意義,還是第一次。
這或許,暗示著他們可以交流?
面對如此弱小的敵人,陳秋也并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如果說對方能夠交流的話,那留下他肯定比殺掉他要更有意義。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陳秋并不了解那種直接的意念溝通是怎么運作的,所以他直接了當(dāng)?shù)南蜓矍暗镊俭t人開始詢問。如果對方不能聽懂的話,那么直接殺掉他也不遲。
“你是?域外的旅者?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為什么???”
沙啞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似乎可以交流,但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癲狂,反復(fù)的重復(fù)著那一句沒有意義的話語。
當(dāng)然,陳秋是不會介意的。
趁著那個骷髏人回答問題時出現(xiàn)的短暫呆滯,陳秋手中迅捷的斧刃便直接沖向了他的雙腿。骨骼破碎的聲音在揮舞中回蕩,下一瞬,骷髏人便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先破壞行動能力,保證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灰霧到底是怎么回事?”
詢問關(guān)鍵的問題,不浪費一絲時間。
那個骷髏人似乎感受到了身體方位的變動,就連先前一直反復(fù)念叨的囈語都不再重復(fù)。在大量嘶啞的呼吸后,陳秋所一直期待的信息終于傳輸?shù)搅四X海中。
“是一次祭祀,是為了對抗魂潮的勇士,為什么?為什么啊?”
可以交流,隨意拷問,有問必答,有求必應(yīng)。
不知為何,陳秋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欣喜和輕松。
一絲微笑,攀上了他的嘴角。
魂潮,這是先前在那段疑似預(yù)言的語句中提到的詞語。似乎,是一種對于末日的稱呼。按照那段內(nèi)容來說的話,應(yīng)該是指以前死去的人重新回到天地間。
陳秋不由得低頭看向了眼前在地上顫動的骷髏人。
他似乎就非常符合亡者這一稱呼。
按照陳秋的猜想,應(yīng)該是這里的人們?yōu)榱藢够瓿倍e行了一場祭祀,因為祭祀勇士的儀式失敗,導(dǎo)致所有的居民變成了亡者。
可為什么這里只有一具骷髏人呢?而且先前它還是殘缺的。
陳秋仔細(xì)的觀察了一番地上的骷髏人,卻發(fā)現(xiàn)它的身體是灰白色的,而那顆纏繞著荊棘的頭骨,卻是瑩白色的。
很明顯,他們并不是原裝配對。那么這個骷髏人,他先前的頭骨又去了何處呢?
陳秋眼神閃動,從那顆頭骨的眼眶中拿出了先前放入其中的兒童繪本。
其中有一頁,似乎畫出了血紅的潮水席卷向島嶼,先前,陳秋還在疑惑,為何潮水的高度甚至高過了島嶼上的山峰,但現(xiàn)在,他似乎有了另外的想法。
“勇士是誰?他現(xiàn)在在哪?”
這個問題響起的那一剎那,骷髏人的身軀突然不在抖動,他似乎放棄了重新站起的想法,而下一瞬間,一聲尖嘯,在陳秋的腦海中響起。
隨后,那個骷髏的身軀便化為灰燼。
沉默,脊背上似乎有無數(shù)的針在穿刺著。
這已經(jīng)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雖然陳秋還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框架,但他卻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抓住了某些東西。
某些很危險的東西。
他拾起地上沒有染上一絲灰塵的瑩白色頭骨,將上面的荊棘纏在左手上,繼續(xù)向著深處走去。
城鎮(zhèn)的中心,灰霧的源頭,以及,祭祀的最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