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開了兩間房,姜迎自己一間,秦淵和韓頌一間。
因為韓頌若是用真聲實在惹眼,孩童的面容配上成熟的嗓音,一路上都讓人頻頻側(cè)目。
他們本來就是逃出來的,還要提防即墨承等人的追查,所以秦淵想了個法子。
就說韓頌是二人的孩子,韓頌聽到這個辦法就是一臉的抗拒,但是細細想來也只有如此才算合情合理。
這一下多了兩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爹娘”,韓頌一路上都拉著臉,半點笑意都不見。
姜迎倒是很喜歡這個辦法,偶爾還會調(diào)笑兩句。
秦淵回來時,在門外就聽見姜迎和韓頌在屋內(nèi)拌嘴。
先是韓頌坐在凳子上翹著腿,揚著眸子道:“我要自己睡一間!”
姜迎正在用帕子擦拭茶杯,這邊風沙大,茶杯里都有沙礫。
她聞言放下茶杯,笑嘆一聲,眉眼間雖柔和了許多,但還是有些許的愁云:“不行,這時候下去再開一間房也太過奇怪了,你在旁人眼中就是個孩童,怎么能一個人睡???”
韓頌雙臂抱肩,輕哼道:“那怎么辦?要不你和那秦淵擠一擠?”
若是以往,姜迎必定是要損他幾句,這一路舟車勞頓,心里也壓著許多的事,也懶得和他爭辯,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男女授受不親,別瞎說?!?p> 韓頌“嘁”了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腕,他手腕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腕間青紫,他不甚在意,揉著手腕說道:“得了吧,你可別說你沒看出來秦淵的心思?”
“人家從北思跟到南梁,又從南梁跟到西洱,你真以為他是因為忠心???”
“這一路上連我都看出來了,秦淵對你可是關(guān)懷備至,晚上守夜的時候都圍著你轉(zhuǎn),連一只蟲子都不能靠近你,你敢說這是主仆情誼?”
面對韓頌直來直去的問話,姜迎怔愣片刻,門外的秦淵聞言則是捏緊了手里的竹籃,心跳如擂鼓。
姜迎沉吟片刻,最后很輕地嘆了口氣,眸光微暗:“我知道,那又如何?我什么都無法許諾給他?!?p> 韓頌見姜迎神色哀凄,立刻就擺了擺手:“哎呀,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嫁了吧,我看這秦淵不錯,比即墨承強上千倍萬倍?!?p> 聽到即墨承的名字,姜迎的喉嚨一窒,半晌沒有說話。
韓頌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說說什么不好,非要提即墨承。
于是也不再多留,說下樓去找些吃的,結(jié)果一開門就看到秦淵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站在門外。
姜迎自然也看到了門外的秦淵,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是聽到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了。
韓頌見狀,此刻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一把拿過秦淵裝著吃食的籃子,尷尬笑道:“哎呀,你來的正好,我這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說著就抓著竹籃,把竹籃里的肉餡燒餅遞給姜迎。
姜迎看了秦淵一眼,秦淵也看著她,姜迎被他看得心驚,立刻就低頭接過了燒餅,裝作沒看到秦淵的眼神。
這個時候,除了裝傻充愣,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韓頌也用油紙包著燒餅吃了一口,滿口留香,大聲稱贊秦淵買的東西好吃。
秦淵走進屋內(nèi),將另一只手里拿著的布包放在姜迎面前的桌上,低聲道:“這是西洱國女子的服飾,要不要看看?”
姜迎此時正咬了一口燒餅,剛想點頭應下,就覺著燒餅里的肉汁入口后讓她反胃。
她努力咽下去,但惡心的感覺還是沒有壓下去,她用手帕捂著嘴就往外跑,他們住的是一樓,姜迎只跑了幾步就到了外頭,扶著墻就在墻角嘔吐起來。
韓頌和秦淵都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追了出來。
姜迎本就沒吃什么東西,那一口燒餅也全吐了出來,最后干嘔了半天,秦淵拍著她的背,姜迎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韓頌皺眉看著姜迎蒼白的臉,轉(zhuǎn)而看向秦淵:“我不方便出去,你去找個郎中來。”
姜迎卻搖搖頭,眉頭緊鎖:“不必,應當是水土不服,歇一會兒就好了?!?p> 韓頌卻堅持道:“穩(wěn)妥起見,還是找個郎中瞧瞧吧?!?p> 秦淵扶著姜迎回了房間躺下休息,立刻問了客棧掌柜,出門去請了郎中回來。
郎中留著山羊胡,手在姜迎的腕間一搭,片刻后便笑著看向了秦淵。
“你趕緊給你夫人準備些滋補之物吧,這是喜脈??!”
此話一出,秦淵和韓頌的表情都凝固了,姜迎的腦袋也空白了一瞬。
喜脈?
即墨承和自己的孩子嗎?
見韓頌和秦淵表情怪異,郎中的笑容就沒了。
姜迎聲音微弱,問道:“大夫,我這是幾個月的身孕?”
郎中低聲道:“不足兩月?!?p> “兩月……”
姜迎望著床邊的帷幔喃喃念了一句,細算下來,日子也是對的上的。
她兩月沒來月事,以為是近日身子折騰的差了,沒想到竟是有了身孕。
秦淵壓著心中的酸澀,為了不讓郎中疑心,低聲問道:“大夫,我娘子吐的厲害,可有什么方子調(diào)理一下?”
郎中點頭:“有的有的?!?p> 郎中說著就去寫方子,嘴里還囑咐道:“你娘子身子虛弱,憂思過度,平日里要多歇息,吃些溫補的東西?!?p> 聽到憂思過度這四個字,秦淵和韓頌都是眉頭緊鎖。
其實這一路上姜迎都表現(xiàn)的極其輕松,且閉口不談傷心之事,二人都以為她開始放下了,可如今聽郎中這一說,才知曉她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從未放下。
秦淵點頭應下,付了錢去送郎中出門,直接拿著藥方子去抓藥。
姜迎把整個人裹在被子里,連腦袋都蒙住了,韓頌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撓了半天的后腦勺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