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起源
拉拉離開了。
她是帶著一份羞惱的心走的,她最后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戲弄了,可卻又講不出什么阿德琳的不是來,只好像社死了一樣低著頭不說話了。還好房間里只有阿德琳一個人,不然她估計會用腳趾把整座輝色高塔給摳穿。
接替她進來的是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的蘇珊娜。她一進來就快步到阿德琳的身側(cè),“殿下,您真的將那個拉拉·寇克思收做己用了......雖然我無權(quán)干涉您的決定,但我還是要說,她太過膽大妄為,不適合來服侍您?!鄙耗入y得生氣的建議道。
“你還真是討厭她。”阿德琳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對您說那種話!”
“安啦,以后她不會說了。”阿德琳安撫道。
“您這樣說,我自然愿意相信您的一切言語。”蘇珊娜生硬的說,“但她那張蠢笨的臉,骯臟的嘴,已經(jīng)引到了珊娜的記憶里,我恐怕是忘不掉了?!?p> 唉......怎么讓手下齊心協(xié)力這么難呢?阿德琳想著,不由得心中嘆了口氣。想那些小說里,主角讓后宮和和氣氣的相處都是輕輕松松,自己卻是讓女仆和走狗維持下表面和諧都不成......
為什么她一定要選擇拉拉,當然是因為在劇情里拉拉的表現(xiàn)很不錯。
拉拉·寇克思,算是少有的從黑斯廷斯走出來的知名NPC,她一生命運多舛,從漁民到黑鳥盜賊團的二副,再到新任的船長,可謂是歷經(jīng)了千辛萬苦。在游戲中,她初登場時就已經(jīng)是黑鳥盜賊團的一員了,在仇人的手底下潛伏多年,不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和難以想象的折磨,她的心性之堅韌可見一斑——當然,這是指以后的她。
在游戲中,她最終在玩家的幫助下大仇得報,殺死了黑鳥盜賊團的船長,繼承了他的位置,但其后拉拉卻沒有像一般故事里說的那樣“洗心革面,從頭做人”。相反,她比原先的船長更加無情,更加很辣。在她的手里,黑鳥盜賊團幾乎成了迷霧海第一災(zāi)禍。
但她卻也堅守著一些小小的原則,比如說不輕易濫殺,也絕不欺凌弱者,算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在游戲的第二篇章“戰(zhàn)栗詭夢”中,她帶領(lǐng)自己的手下跟邪魔進行抗爭,最終自焚主艦與船只的殘骸一同沉入了迷霧海中。
因為其緋紅的發(fā)色非常引人注目,又有血紅船長一稱。
但這些話自然是不好跟蘇珊娜說的,沒有辦法,阿德琳只好抱了抱她,將自己嬌小的身軀埋在了蘇珊娜博大的胸懷里,用略略帶著嬌氣的口吻說到:“那就別再提她了,珊娜,我想要聽你為我唱歌?!?p> 蘇珊娜哪里遭遇過這陣仗,心里知道殿下是故意移開自己注意力的,卻也無可奈何——阿德琳撲到她懷里的時候,她的心都要化開了!眼里的冷意盡皆化作溫柔的寵溺,她抱起阿德琳,輕聲說:
“好的,殿下......”
......
而此刻,拉拉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墻壁依舊傳來鼓點一般的暴雨聲,但這次她沒有再感到迷茫和煩躁。她躺在床上,將手高高舉起,在燭光的映照下仔細觀察著手中的珠子,它璀璨生輝,其內(nèi)里的艦船與海幾乎讓她心潮澎湃。
就在剛剛,她已經(jīng)試著吸收這顆起源了,于是也知道了它的名字。
“艦?zāi)?.....嗎?”
拉拉低聲呢喃,像是在喚醒一場淺睡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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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艦?zāi)铮ㄐ闹谢?;鋼的琴)?p> 【描述:由冒險者“大雨”開創(chuàng)的新起源,充滿了奇思妙想。以貼合性較好的Positive 6(心中火)和Positive 16(鋼的琴)糅雜而成,但其成品卻與海息息相關(guān),是連神明也會發(fā)出稱贊聲的杰作。會將使用者的種族轉(zhuǎn)化為艦?zāi)??!?p> ——————
數(shù)天后。
黑斯廷斯小鎮(zhèn)的上空近來飄蕩著一股冷凝的空氣,尤其是前幾日的大雨,天空陰沉下來,廣場上的旗幟在風(fēng)雨中飄搖像是曲終人散。
人們?yōu)樗涝诤1I手中的無辜者們修建了新的墳?zāi)?,立起新的墓碑,為他們在墓碑前擺放好新的、漂亮的花,可這一切都在大雨中被毀壞了,送葬的白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花瓣滑落到泥土地里的坑洼中,一如永不停歇的浪潮浪涌,消退得無影無蹤。
愛德華將幾乎只剩下殘骸的白花收起來,換上了新的一束。
今天的天氣有所好轉(zhuǎn),久雨初晴,陽光早早的就刺穿了陰霾的云層,將滿地積水照射如鏡面一般閃亮,是個好天氣。愛德華選定了今天,來祭拜自己的老友。
說是祭拜,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好友已經(jīng)犧牲了數(shù)年,此刻裝模作樣的跟他說再多的話,死去的人也不會再活過來,只是無言的坐在墓地前的巨石上凝望遠方的海潮罷了。
一個年輕的女孩從鎮(zhèn)子的方向來到了愛德華的身邊。
“父親......”
“怎么了,伊薇?”愛德華說。
這是他的女兒,伊薇,一個冒冒失失的姑娘,明明年紀也不小了,卻還總是笨手笨腳的,聽說前幾天她給鎮(zhèn)長普利勞斯包扎的時候,險些將老先生給憋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成熟一些。
一想到這里,愛德華心里就有后怕的感覺。
前幾天海盜入侵的時候,他剛好去往了羅勒托克辦事,沒想到海盜們會喪心病狂的試圖將鎮(zhèn)子一掃而空,若是伊薇出了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活下去。
“父親,拉拉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消息了,我想去高塔那邊看一看?!币赁痹趷鄣氯A身邊坐了下來,擔(dān)憂地說,“我很擔(dān)心她。”
“伊薇,我很理解你對朋友的關(guān)心,”愛德華嘆了口氣,“但這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
“我知道,這很危險......”
“危險倒是其次,”愛德華打斷說,“就算你知曉了她的處境,你又能為她做些什么呢?要知道,帶走她的人可是銀星的女仆,我們根本沒法反抗她們。”
伊薇抿了抿嘴,沉默不語。
愛德華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還心有不甘,她與拉拉是不錯的朋友,小鎮(zhèn)人不多,同齡人本久少,兩人一同長大自然結(jié)下了友誼。盡管算不得有多深刻——尤其是在那個名叫拉拉的小姑娘唯一的親人去世后,拉拉變得寡言少語起來,對玩樂與女孩子間的悄悄話不再有興趣,兩人逐漸變得沒什么可聊的了,不聯(lián)系,再深厚的感情也會淡薄。
但這不代表她們就形同陌路了,怎么說曾經(jīng)也是很好的朋友,伊薇又是個善良的好女孩,關(guān)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老實說,愛德華也很欣賞那個叫拉拉的女孩,他認識對方的爺爺,是個豪邁不服老的人,若是沒有伊薇在,說不得五年前愛德華也跟隨對方的腳步,拿起反抗海盜的劍了——就像他的朋友們那樣。
至于結(jié)果?
他的身邊有一座淺墳,數(shù)朵白菊在風(fēng)中唱著歌。
“而且,伊薇,”愛德華猶豫了下,“那個叫拉拉的女孩很可能已經(jīng)......”
“死了,是嗎?”伊薇垂下眼眉。
......愛德華收了聲。
伊薇輕聲說:“我也知道,畢竟她是傷害了銀星的名譽,能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但她是為了大家去戰(zhàn)斗的,在她跟魚鸮生死相搏的時候,我卻只能受她的保護,在人群中看著她身處險境,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明明我們是差不多大的,她小時候還喊我姐姐?!?p> 愛德華說:“伊薇......”
伊薇沒有理會,繼續(xù)說道:“我跟她有那么多共同的回憶,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有。若是以后她就這樣不在了,我一定會很難過。我會在深夜里哭出來,把枕頭浸濕,只因為我夢到了我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站出來!我會自責(zé)......”
愛德華摟住女兒的肩膀,安撫道:“親愛的,別這樣,或許她平安無事呢?胡思亂想是沒有用的,你現(xiàn)在該多想一下開心的事?!?p> “開心的事?最近哪有值得開心的事?一切都糟透了?!币赁编洁斓?。
“有的,比如說,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愛德華認真的說。
“......?”伊薇一呆。
愛德華絮絮叨叨的說:“我此次去羅勒托克,發(fā)現(xiàn)強寧森司祭收下的那兩個小孩都已經(jīng)長大了,??寺同敻世?,他們出落得帥氣又漂亮——尤其是埃克曼,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認真負責(zé)任的好男人,我跟強寧森司祭喝酒的時候親眼見他來找自己的老師,卻被反吐了一身的場景,就這樣他也沒生氣,在抱怨過后還是照顧起了酒醉的老師,他給強寧森司祭結(jié)賬,還把他背回教堂,尊師重道想必對妻子也應(yīng)該會很好,是個好人選......”
“父,父親——”伊薇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你在說什么???!”
愛德華眉頭一皺:“你是覺得他有青梅竹馬不合適嗎?的確,瑪甘蕾也是個好姑娘,但我覺得沒什么,他們又沒有結(jié)婚,感情一事誰說得好呢?當初我跟你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遠處突然傳來了鐘聲。
咚、咚......緩慢地響著,這是小鎮(zhèn)用來集合鎮(zhèn)民們的方法,每一次敲響都意味著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所幸這次不是象征著危險的連響,海盜近些年的來犯讓居民們都變得像是驚弓之鳥了,聽到鐘聲便發(fā)怵。
“普利勞斯先生在召集我們!”伊薇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嚴肅的說,“說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父親,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說完,她便逃也似的往鎮(zhèn)子的方向去了。
看著伊薇的背影,愛德華笑了笑。
他撐起身子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最后對著墓碑輕聲念道:“再見,兄弟?!?p> 說完,他便也轉(zhuǎn)身向著鎮(zhèn)中心走了去,只留下無根的花束散出香氣升入天空,與海潮的聲音一同被風(fēng)推向無垠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