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沙漠狂雕
等了半響。
中央水池樓閣總算傳來山谷的幽蘭般的琴聲。
聲音似乎有種魔力,小溪泉水叮咚,直入心房。
讓人身臨其境,禁不住陶醉其中。
“是應花魁的琴聲!”
賈有才和郭天爵立即停止玩鬧,同時發(fā)出驚呼。
雅閣,一亭水榭,四方賓客,八方紈绔,都是為了應花魁而來。
應花魁僅僅奏了一曲琴,猶如百花之王,環(huán)采閣所有群花為之暗淡。
那些原本裝醉玩鬧的紈绔子弟們,也披上了正經(jīng)皮囊,坐姿端正,翹首以盼。
“應花魁當真這么好看?整個庭院氣氛都變了?!憋L華不禁好奇。
郭天爵和賈有才整齊劃一搖頭:“不清楚,沒見過.............”
風華狠狠瞪了他倆,怎么看他倆也不像開玩笑。
個被家里斷了月錢。
一個連書也不讀。
風華氣不打一處來,悠悠說:“就為了來此地,看個寂寞?”
賈有才抬頭看天,似乎只有如此,他激動的眼淚才不會掉下來。
連自個都覺得自己長太美,還想得美。
郭天爵掏出扇子,搖頭晃腦的裝逼。
扇面畫有一只大鳥,提字:沙漠狂雕。
雕命根處,盤著一條龍...
乖乖,怎么不掛把方天畫戟,戲貂蟬啊...風華找到潤點,拼命吐槽。
“先生,不遠處,不就是應花魁彈琴么?”郭天爵提醒道。
“她彈琴隔著屏風,比猶抱琵琶半遮面,更神秘更寂寞,能看到個腎啊............”風華爆粗口道。
“你看看她身邊拿扇子的丫鬟,是不是比我身邊這二位紅倌人還漂亮幾分。”
風華打眼一瞧,別說,無論從身材,或者氣質,還有五官容貌,都是絕色。
“丫鬟都如此艷麗,花魁不美到天際?”賈有才湊過來,補充發(fā)言。
嗯,確定是饑餓營銷了,她為啥要戴面紗,YY是無止境的...
“敢情沒人見過應花魁?”風華頓時恍然大悟。
“都沒有見過,所以想見,見不到的才是世上最美好的?!辟Z有才有感而發(fā)。
對頭...世間美好都和YY環(huán)環(huán)相扣...風華想。
“也不是完全沒機會見,先生,你瞧見現(xiàn)在環(huán)形溪水上飄著那些彩船沒?上面均有絲帕寫著的半句詩,如果有三題答的應花魁滿意,自然能上庭院中央,跟花魁私會?!辟Z有才詳細解釋如何花錢為愛發(fā)電。
環(huán)形溪水,彩船繽紛。
這就是“環(huán)采閣”名稱由來。
不遠處,席面上不少公子哥紛紛掏出銀票,給身旁的倌人。
隨后就有小廝拿著竹竿網(wǎng)打撈彩船。
“彩船上的題是有應花魁親自查驗吧,多少銀子一題,可有人監(jiān)督?”風華問。
“哦,是這樣子,十兩銀子買一艘彩船,多多益善,真是慷慨啊...........況且,應花魁名聲清流,萬萬不會作假,只怪我們讀書少?!惫炀舭脨赖?,有“書到用時方恨少”的自責。
好吧,姜太公拿著鐵直鉤釣魚---你這貨硬是要上啊。
“先生,我娘說你才智過人,無所不知,不如幫幫忙,答幾道題唄?!?p> 郭天爵看來是非常想瞧瞧應花魁長什么模樣,死乞白賴作揖懇求。
賈有才也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風華。
那神情像極了當年他養(yǎng)的那頭薩摩要干飯的樣子。
“可以,不過嘛,事先說好,沒外人監(jiān)督,也就意味著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能不能見應花魁,全憑她瞬間心情?!憋L華道。
郭天爵咧嘴說:“只要先生一出手,仙女妖精都要光著走?!?p> 嘿嘿...郭子興是地主成分,他兒子不就是地主家傻兒子?
幾位倌人也很有眼力勁,有的磨墨、有的鋪紙、有的吩咐小廝去打撈彩船。
唯有一旁伺候清倌人把淡淡的憂傷掛在臉上,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風華見到應花魁,或許他就不會再理她了。
肯定啊,你連個出場名字作者大大都懶得取...
很快,六張絲帕整齊擺放在案頭。
風華本就是文藝小青年,隨手拿過一張絲帕,掃了一眼。
發(fā)現(xiàn)并非詩句,而是一段問話,字體則是清秀小楷,隱隱幽香,不同于其他倌人身上的脂粉香。
問題如下:風吹蠟燭,有時火勢變大,有時熄滅燭火,何解?
“居然是開放式問題,有點意思?!?p> 風華略微思考,提筆寫下:
風吹蠟燭,帶來的是危險或機遇,人要學會利用風,而不是一味逃避,你要成為火,就要渴望得到風的摧殘鞭打,華光自璀璨。
賈有才點評:“風兄,你有著風流卻不失下流的文采,想來這回答尋常姑娘都不會喜歡的?!?p> 郭天爵附和道:“應花魁并非喜挑逗之人,她是正經(jīng)人。”
正經(jīng)人都是裝給不正經(jīng)人看的!
風華卻有不同觀點:“因為你們都是做這般想,才沒人能夠成為她入幕之賓,走別人沒走過的荊棘通道,才會有驚喜。”
當大路堵塞時,劍走偏鋒,或有驚喜。
風華沒有絲毫遲疑,隨意又拿起一絲帕,這次倒是對詩題:萬般皆下品。
這首來自于北宋汪洙撰的《神通詩》,因教育意義非凡,傳播頗廣,其中“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被讀書人引為金科玉律。
跟趙恒《勸學詩》有異曲同工的用處,無非是固定“士農(nóng)工商”階層而已。
讀書人最大的悲哀也在于此,每年有多少人,寒窗苦讀。
能通過童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又能有幾人?
也難怪范進得知中舉會瘋掉。
因為考的人多,中的人少。
太難了。
而那些一生都在讀《四書五經(jīng)》的讀書人,真的是覺得書中有黃金屋,書中有顏如玉?
跟國王的新衣一般,成年人不約而同的看破不說破罷了,只有考中當官,才能做人上人。
風華邊感慨內卷無處不在。
一邊提筆寫道:萬般皆下品,唯有當官高。
“先生,此下句有不敬之嫌。”
郭天爵臉色微變,雖說他不是正經(jīng)讀書人。
《神童詩》他是讀過的,那是經(jīng)典詩文,所謂經(jīng)典擅自改一個字,就是罪。
“先朝的詩文改就改了,公子慎言,別忘記你的身份。”風華打趣道。
郭天爵父親起義軍領袖,在世人眼里是掉腦袋的營生。
試問,哪有攔路打劫的說翻墻采花賊的不是好人的道理。
郭天爵也覺得自己鼻子里插蔥---裝相了。
賈有才點頭點贊:“花花場所,咱們又是風流場里急先鋒,圖的就是快活,歪詩艷曲寫寫倒也無傷大雅。”
接下來,又是對詩:后宮佳麗三千人。
風華只對了句:不及汪倫送我情。
郭賈二人皆驚,此下句看似牛馬不相及,卻突出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褲”的情誼,比“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备顢?shù)倍。
“好了,喚小廝送過去吧?!?p> 風華放下毛筆,又看了看,只覺自己毛筆字略微遜色,中規(guī)中矩的宋體,毫無特色,要是能學會狂草,那就真夠逼格了。
狂草,似乎是個動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