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之摧殘
環(huán)采水亭,四面環(huán)溪,唯有浮橋通路。
水亭外層有屏風環(huán)繞,內(nèi)層有茶室清香,品味高雅,竟瞧不出一絲風塵味。
應(yīng)如是,穿著同清倌人一樣的輕紗白衣,同樣衣衫頭飾,卻顯得清雅絕俗。
她臉遮紗巾,長發(fā)遮耳,只露出一雙大眼黑眸,如大雪皚皚俊秀山峰的黑雙蓮,冷艷孤傲。
此時,她看著絲帕的詩句卻笑了。
這一笑冰山融化,百花燦爛。
“小姐,來此地數(shù)月有余,我還是見你第一次笑呢?!毖诀咝∪负闷娴?。
“后宮佳麗三千人,不及汪倫送我情。雖說驢馬不相及,卻別有一番寓意,好比驢跟馬偶然間生出了騾子,倒是有趣的緊。此人很是知情識趣。”
她笑意更發(fā)濃了,繼續(xù)說:
“萬般皆下品,唯有當官高。經(jīng)典詩文也敢編排,看破也敢說破,此人藝高膽大。”
“你要成為火,就要渴望得到風的摧殘鞭打,華光自璀璨。”
應(yīng)如是頓了頓,好像聯(lián)想到什么似的,追憶往昔,悠然一嘆。
她猛地抬頭問:“小雀,這道題是誰答的?”
“是郭家三公子?!?p> “可是這兩日來的郭天爵?”
“正是。”
“不會是他,字跡不對,膽識不對,見識也不對?!睉?yīng)如是搖頭。
忽然,一陣風拂過她輕紗面。
她突然想道詩句中有一句不妥。
“風之摧殘鞭打..........”
“這句唐突,又.......有些猥瑣?!?p> “今天在環(huán)閣雅室內(nèi)可有第一次來的客人,姓風的男子?”應(yīng)如是問。
“小姐等等,我找王媽媽問問?!?p> 沒過多久,小雀扭著細腰,邁著輕快步法,穿過浮橋,返回亭內(nèi)。
“小姐,郭公子旁的人有位帥府軍師,就叫風華?!?p> 應(yīng)如是喃喃自語:“風華,華光自璀璨,就是他了?!?p> “你跟王媽媽說,今天風華就是我的入幕之賓!”
她的眼神陡然一亮,像極了夜空中那最亮的星星。
小雀沒多久出現(xiàn)在風華三人面前,頓時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別看她年紀不大,應(yīng)如是的琴,小雀姑娘的舞,一曲《醉胡騰舞》輕歌曼舞轟動濠州青樓圈,將原本將面臨倒閉的環(huán)采閣硬生生挽救回來。
估摸是跳舞關(guān)系,小雀身材極好,走路時小腰一扭一擺的,海浪如濤,不禁讓人想浪個浪。
“風公子有禮了,我家小姐請公子去亭內(nèi)一敘?”小雀恭敬有禮道。
所有人震驚了,二月以來,還沒有一位賓客有如此待遇,能進入亭內(nèi)與應(yīng)花魁單獨見面。
尤其是那些每日花數(shù)百兩銀子買彩船答題的紈绔子弟們,更是狠的牙根癢癢...
不僅花了錢,被迫還背了整整一本唐宋三百首,居然比不過一介白衣書生...他們不約而,心中憤憤。
可接下里風華的對話,更是令他們嫉妒地想拔劍自刎。
“詩題不是我答的,是我家三公子?!彼频L輕道。
風華對于花魁說實話,興趣不大。
曾經(jīng)每日刷短視頻的他,自問閱女無數(shù),怎樣的整容臉美顏臉沒見過。
所謂美女,只可遠觀,不可近瞧,更不可一夜風流后,早晨仔細觀摩。
眼前的小雀就是最好的例子,方才隔溪水看她身段還是不錯的。
走近了發(fā)現(xiàn)她臉上有雀斑,胸口也頗平坦,腿嘛,沒穿高跟鞋,顯不出高挑,嘴唇也不并非他最喜歡的烈焰紅唇...
“小姐說了是你,就肯定是你,公子請!”
小雀略微有些不滿意,濠州城內(nèi),居然有人推脫不見小姐,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去干嘛?。俊?p> “吟詩作對??!”
“讀書少,不甚有興趣?!?p> “喝酒聽曲?”
“一個人喝酒沒勁,我需要帶上我這二位好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風華轉(zhuǎn)頭點了點郭天爵和賈有才。
小雀差點被氣暈過去,見過不知好歹的,沒見過如此為非作歹的。
他知不知道應(yīng)如是她身為秦淮河八艷之一,不是誰都有資格見的。
“我家小姐...說只能...見你一人?!彼又卣Z氣,一字一頓,后槽牙咬的嘎嘎作響。
“我來這里是來找樂子的,不是來參見后宮娘娘的,花錢找樂子,天經(jīng)地義,但不能做舔狗,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的樂子,爺享受不起!”
風華放大聲響,故意給四方雅室的“冤大頭”聽聽。
古代高檔青樓確實是名人雅士的聚集之所,來此地雖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绔花花太少,但也不能搞“饑餓營銷”和“羊群效應(yīng)”!
“你......你.......”
小雀哪里受過如此慢待,委屈的兩眼通紅,手指亂點風華頭戴的小冠,氣的不知道說什么。
不遠處的賓客,也覺得風華說的沒毛病,花魁技藝再高,人長得再美,名氣再大,也是倌人,又不是王母娘娘下凡。
他們又不是個雛鳥,要對她個鳳凰頂禮膜拜,還要當那個什么“舔狗”...
于是有人叫囂:“對頭啊,應(yīng)花魁,既然有人達到你要求,對方要帶著朋友一起喝酒聽曲也在情理之中,不能見色忘義,有了紅顏,忘記了狐朋?!?p> 沒多久,應(yīng)花魁真走到外廊,輕彈一段《迎客之君》。
眾人皆喜,認為應(yīng)花魁寡不敵眾,總算就范了,愿意連接三位客人。
在場唯有風華聽出曲子另一層含義。
這古曲傳說是曹睿最喜歡的曲目。
曹睿的親媽被他爹曹丕賜死后,他即位后特別沒有安全感,評價大臣的好壞,就是跟他親近不親近,是不是每天見面。
因此,后人感慨曹睿對臣子不重視德行,而重親疏,意見非常大,故戲稱他“迎客之君”。
“應(yīng)如是彈此曲,又想對我說什么?”
風華一時間還真摸不透這花魁心事。
“小姐答應(yīng)了,還不快走???”
小雀為他家小姐不忿,語氣更加不客氣。
風華笑著頷首。
賈有才感激涕零:“早知道用家里古玩能換見應(yīng)花魁一面,甚至還能在一席喝酒,我把家宅賣了都愿意?!?p> 郭天爵深有同感,小雞啄米似點頭:“一同賣,一同賣”
三人跟在氣鼓鼓的小雀身后進入內(nèi)亭。
見應(yīng)花魁面帶白紗,正在烹茶,模樣專注且認真。
同樣是烹茶,人和人,姑娘和姑娘差距咋那么大捏。
三頭大男人,不約而同都有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