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銀樓看得眼熱,靈機一動,推出了多款專門裝粉錠的精巧小銀盒,也是做成四季題材的,倒是比做首飾還好賣。
只有漆器鋪,想跟風卻跟不上,因為漆器做工快不得的緣故,一批漆盒,總得幾個月功夫才會完工,所以此時想要現(xiàn)做什么也來不及了。
漆鋪老板眼睜睜看著銅錢往別人家跑,心疼了幾日,終于下決心拎了禮盒來拜沈老實,說同是鄰居,以后如有這樣設(shè)計,萬萬請?zhí)崆按蚵曊泻?,他們一定用心做些好盒子來配合?p> 妓|院從來都是引領(lǐng)時尚風潮的,何況胡文煥的字畫鋪,和界身巷的花家銀樓,也有的是上層主顧,所以花想容的香奩新產(chǎn)品,真是一出生就風華正茂,趕上了口碑傳播的好時光。
這一年,正是大宋太平興國三年,第二代帝王趙光義在位的時候,趙家出身軍事貴族,本來就不排斥豪奢,何況這時四境安寧,社稷鞏固,百業(yè)振興,稱得上物阜民康,當年從丞相趙普開始帶頭,貴族們大興土木建造庭園豪宅,宮廷自身可能還保持克制,但宋廷對民間的奢靡之風,總體來說是不以為怪,反以為榮。花想容的香粉生意走精品包裝路線,可說得上是正對了市場路子和政策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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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如梭,沈家難得新店開張諸事順利,轉(zhuǎn)眼天氣轉(zhuǎn)涼,洗面藥賣得雖然少些,那濕粉卻極受歡迎,許多人家覺得,這比用蜜糖水調(diào)干粉,更易附著于臉上,用完的感覺也更舒服。
禮盒的銷量雖然不錯,但沈家送出去做人情的也多,單這一項倒是落個不賺不賠,反而是常規(guī)銷售和訂單,利潤穩(wěn)定增長,回款也順利。
這一晚,沈家收了鋪子,關(guān)起門來,合家小酌,說起今年遇著的幾個貴人星。
第一個福星是鄭念念,沒有她,這會兒沈家可能已經(jīng)在賣咸菜了;
第二個貴人是秦王妃,雖然她直接出面不多,但王府一直用沈家的產(chǎn)品,就是莫大的支持,據(jù)說她還把沈家的東西推薦給宮里,花想容能在仕女中打響,與這未必沒有關(guān)系,只是她沒有明說之前,沈家只能心照,卻不敢當真;
第三個貴人便是湖州字畫鋪的胡文煥,難得他既有能力又有熱忱,雖然精明卻不計較,簡直是上天派來幫助花想容的。
“只是胡先生的生意其實也還不錯,家眷怎么竟一直不接來京里團聚?”姨娘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沈老爹說:“有一回喝多幾杯,我也趁機問起過。胡先生總是笑著說自己夫妻緣薄,便不說了。后來還是銀樓花老板跟我講,他在老家原是有妻子的,只是岳家不喜他做生意,偏偏胡先生才氣雖好,就是文章不對考官,屢試不第,干脆一心做生意,如今聽說夫妻竟是和離了。”
姨娘便不說什么了,沈老爹看著她說:“今兒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p> 姨娘看沈眉在,便說沒有什么,老爹會意,便也不說了。
沈眉不是沒聽到爹娘話里話外想說什么,她不禁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看來嫁不出的女兒總是爹媽心頭一塊病啊,見到個平頭整臉的男人,心思就立馬想歪了。
也不怪沈老爹想入非非,現(xiàn)在胡文煥出入沈家已成家常便飯,沈家有事叫人家來也叫得理直氣壯毫不客氣,便是沈眉自己,也是有事第一個就想到要找胡先生。
沈眉見粉錠推出后,花想容的知名度又上一臺階,雖也歡喜,卻也覺得僥幸,現(xiàn)在看來,店鋪要可持續(xù)性經(jīng)營,一是出品要穩(wěn)定,二是要持續(xù)有新品。
自從那日許諾過,胡先生真的找了大酒樓讓他們隔些天便送桔皮過來,便是鄭念念,雖然抱怨自己變成收破爛的,卻也時不時叫人收集好送來,按沈眉要求,他們提供的幾乎都是三天內(nèi)新剝的新鮮桔皮。
這柑桔芒油的榨取之法不難,不算什么秘方,所以沈眉雖沒有完全把握,但試了幾次之后也居然成功了。
她先讓大妮把桔皮的白色部分剔除,只保留有顏色的那層薄皮。用堿灰水把這層桔皮浸上一日一夜使其發(fā)脆,然后漂洗干凈,切成小塊,再放在石臼里加上凈水,用力搗成漿汁。
搗好后,用紗羅把這些果漿濾出清汁,直到擰干為止。濾出來的汁液裝瓶封好,讓有力氣的人拎起瓶子用力甩動,再靜置澄清,就會油水分離,浮在上層的就是桔油了。
這種土法榨油,雖然過程中會浪費不少桔油,耗費的人力也不少,但在不追求高效率的情況下,卻也足夠好用了。
所以沈家的庫藏里,很快多了好幾罐子的柑桔芳油,足夠用上一年半載的了。
花想容為秋天推出的第一款新品,就是全套的柑桔香味的潤面脂、潤手脂和潤唇脂。
只是產(chǎn)品有了,但是包裝上不過仍是瓷盒或是銀盒,總覺新意欠奉,而且把日用護膚品賣得太貴,總是有點不太對頭。是否可以化妝品定個適中價格,通過周邊產(chǎn)品來拉動售價呢?
沈眉想起上次漆器店老板來訪時態(tài)度誠懇,倒是頗有好感,所以見這日沒有下雪,天氣還算好,便把他請到花想容店中來,又請了胡文煥來,跟他們商量,除了漆盒,其實是否可以設(shè)計一些漆器的梳子、篦子和簪子套裝,打花想容商標,僅限在花想容賣,得利分成,如果是售后結(jié)算,則漆店多分兩成利,如果是花想容先買斷,則花想容多得兩成利。
漆器店老板倒是沒想過還有這樣一種合作方式,聽來又似有些盼頭,而且將來產(chǎn)品線還可以再延長的,便答應要回去好好細想一下。
漆器店老板走后,胡文煥皺著眉頭對沈眉說:“在下有點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p> 沈眉極少見他如此嚴肅,不由一愣,問:“怎么了?”
“恕在下直言,花想容從籌謀開業(yè)至今,所想所做,沒有一件不是前人所未行的新鮮之舉,尤其姑娘所言‘包裝’之說,更是石破天驚,在下也大開眼界,識之恨晚。只是……你不要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