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小如!”德嬪語氣稍帶急促,連聲喚著自個的陪嫁丫鬟。她才剛睜開眼,昨夜極是睡得不安穩(wěn)。沒想到今早一醒來竟瞧見屋里地上放著大麻袋的東西,似乎還微微動著,縱她見慣場面也是害怕的。妃嬪內(nèi)屋,何人這般膽大武藝高?況自己還睡眠不好,若是熟睡豈不被他人害慘了去?德嬪不禁一陣后怕,豆大的汗珠滲透了里襯。
“小姐,怎么了?”小如急急地跑來,只進(jìn)門即見那一大麻袋,又因主子神色有異,忙叮囑前來的宮人守住殿門莫讓旁人進(jìn)來,才關(guān)了房門,低聲問:“小姐,這是怎么了?”見主子迷茫,她只得大著膽子往前探,伸手扯開了系著的繩子,“小姐,這是個活結(jié)。咱們要不還是喊侍衛(wèi)吧?!?p> 德嬪搖頭,“先看看。指不定里面是什么東西。若是捅出個簍子來,陛下不會放過我的?!庇谑鞘疽庑∪缋^續(xù)解那麻袋?!靶奶m!”才見袋中人,德嬪和小如認(rèn)出是派到玉曦殿去的婢女心蘭,不禁異口同聲低呼了出來。
“你怎么成了這般模樣!”小如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蘭,思及當(dāng)初一同陪著德嬪進(jìn)宮時如花的模樣,稍稍用絹?zhàn)邮昧搜蹨I。
德嬪望著在地上的心蘭,心知她必說不得話。痛心地閉上眼睛,內(nèi)腸反復(fù)直想嘔吐。曾經(jīng)多么乖巧伶俐的一個丫頭,竟然被人如此心狠手辣地剜了雙目,是生生地剜了雙目,她還見到那眼窩空蕩蕩的掛著肉屑,鮮紅得滲人。再見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已被密密地縫上了線,針從下唇刺過去,連至上唇,那些線染著血都風(fēng)化成了深黑色?!笆怯褓F人。她知道了你的身份?”
心蘭虛弱地掙扎起來,她手腳被綁住,方才被小如松了開。她無力地點(diǎn)頭,只一個勁兒地跪地磕頭?!胺判陌伞D氵@般光景都因?yàn)槲?。許家必會善待你的家人的?!钡聥宓穆曇羝椒€(wěn)地從頭頂處傳來,心蘭忙挪了方向跪謝。本來事情弄砸了,現(xiàn)得主子這樣一句話,她也就心安了。于是忍著眼窩和嘴唇處一下一下傳來的疼痛,打手勢示意小如拿來筆墨。
小如紅著眼見德嬪點(diǎn)頭,才轉(zhuǎn)身去取筆墨。對不起,心蘭,對不起。邊走小如心里邊默念著,那日小姐要派心腹之人去玉曦殿,喊了她與心蘭。當(dāng)時小姐是說抽簽決定,也對得住公平二字。得長簽者就要離開,她分明知曉自己拿到的是長簽,卻暗地里拗?jǐn)啻蟀虢?。若那日她去了,今日這個模樣的也許是自己了。不敢再細(xì)想,拿了筆墨就快速往回走,迅速又關(guān)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