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樓下那個女人是秦家的大女兒,幾年前爆出丑聞跟一個陌生男人醉酒一夜迷亂,連孩子都生了。
當(dāng)時他聽到也就當(dāng)了八卦聽聽。
沒想到啊,轉(zhuǎn)眼自己兄弟就成了案發(fā)當(dāng)事人。
他上上下下地掃過他的臉,傅時笙看他那樣子就猜到他想了些什么,臉色黑了,“當(dāng)時一直沒找到人?!?p> “嘖嘖嘖……”
傅時笙被他嘖的一陣心煩,懶得搭理他。
“笙哥哥,你怎么就知道她就是那晚上那個女人?萬一搞錯了呢?”
傅時笙多少次都覺得季夫人把他生錯了性別。
個死變態(tài),明明年長他卻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讓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多年輕似的,實則就是個半只腳邁進三十歲大門的老畜生。
傅時笙看他一眼,“我睡過幾個女人自己不知道?就那一個?!?p> 季雋書仿若沒有看到他嫌棄的眼神,轉(zhuǎn)而將目光移到樓下沙發(fā)坐著的女人身上,止不住的稱贊,“看那女人只是安靜坐在那兒,那姿色和身材就夠讓男人流鼻血了,你這是不挑則已,一挑就挑了個極品,怎么以前沒看出這個秦枳還有這細腰大長腿呢?!?p> 他身子往前傾打算將女人的臉瞧得仔細點,后頸就被人大力扼住了,硬生生將他轉(zhuǎn)了個方向。
“看夠了沒?”
傅時笙陰惻惻地問,止不住的醋火在眼里跳動。
呵。
他這是,吃醋了?
“別沖動啊笙哥哥,人都說食色性也,你女人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季雋書嘴上說著討?zhàn)埖脑?,眼里卻滿是看好戲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哪個詞匯觸到了傅時笙的心弦,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
笑容在他清俊的臉上緩緩綻開,本就張揚的五官更加奪目,垂下的眉眼仿佛都染上了笑意。
那笑容在季雋書看來傻兮兮的,平常傅時笙雖然經(jīng)常笑但都笑意不達眼底,透漏著威脅的意味,明顯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情緒,再話多的人也會噤若寒蟬。
但看現(xiàn)在他這一臉滿面桃花,他不過順嘴這么說了“你女人”三個字,就露出如同毛頭小子初談戀愛的青澀笑容,讓人不忍直視。
他倆從小到大都玩在一起。
因著傅家嚴謹?shù)募绎L(fēng),不是真正動心的女孩,絕不會輕易將自己跟一個姑娘作牽扯,君子嚴于律己,潔身自好,既是本著男人的責(zé)任,也是對未來妻子的忠誠。
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畢業(yè)接管公司,連家里那只哈士奇都是公的。
雖說有著傅家家風(fēng)的限制,然而這幾年傅家也陸陸續(xù)續(xù)給傅時笙安排了大大小小的相親局,沒一次能和和美美的吃到最后。
理由是自己不在家,沒人喂他的狗,肆無忌憚的在與女方的相親局上逗弄那只蠢狗。
脾氣好聰明的懂了他的意思,隨便找個理由就中途退場,各自安好;脾氣不好的基本沒說幾句話就被哈士奇撲騰到身上,掉落一身狗毛,而他抱臂上觀,微笑不語,女生半道哭著拿包走人。
可歌可泣即使這樣傅時笙都沒被當(dāng)面潑過一次,季雋書歸因于他那張臉,讓女生不忍心動手。
長此以往的傅家人也不再給他安排相親了,反正最后都會黃。
傅家父母都佛了。
只是偶然聽到季雋書叫了聲“笙哥哥”,傅夫人就旁敲側(cè)擊地詢問過他媽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了別的關(guān)系。
這簡直就是造謠了。
“哥哥,克制一下,您的荷爾蒙撲了我一臉。”季雋書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八?,你什么時候帶這母子倆回去見家長?!?p> 傅時笙臉色愣了一瞬,被季雋書敏銳的捕捉到異色。
“不會吧,不會是人家還沒有接受你吧。”
季雋書撫著下巴猜測。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態(tài)度?!?p> 傅時笙目光穿過玻璃,透過充斥盈盈人聲的大廳,望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女人。
嵐寰敏銳地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到自己臉上,她抬頭看去。
只瞥見二樓空氣中揚起的一片黑色衣角,很快消失在眼前。
樓下。
大廳前方,季老神采奕奕地邁著矯健的雙腿步伐穩(wěn)當(dāng)?shù)淖呱吓_,接過遞上來的話筒,緩緩開口:“歡迎各位來賓百忙之中參加我孫子舒呈的生日晚會,這是我送給他的十八歲成人禮?!?p> 秘書遞過一個文件夾,上面清清楚楚的“島嶼轉(zhuǎn)讓合同”六個大字被攝像機打在身后的大屏幕上,眾人一片嘩然。
誰不知道季老爺子曾經(jīng)購置過一座私人島嶼,占地大約三千平方米,有“掌上蓬萊”之稱,小島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周圍籠罩一圈淡淡薄霧,是少有的桃花源島。
每到寒暑季節(jié),季老爺子都會搬到島上去度假。
很多人都打聽過這座島,但季老爺子喜歡,想買的人也就死心了。
一座島,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
如今老爺子居然把這座島的所有權(quán)送給了季舒呈,不得不說老爺子對孫子是真的疼愛。
但不會有人指責(zé)季老偏心,畢竟季雋書成人禮的時候送的禮物也是老爺子手里珍貴異常的禮物。
“爺爺怎么都不跟我說他竟然送這個島?!?p> 臉龐清瘦尚還帶著絲稚氣的季舒呈與季雋書站在臺下。
聽到季舒呈的話,季雋書抱臂瞥了他一眼,“給你就接著,哪那么多廢話?!?p> 此刻的季雋書絲毫沒有之前在傅時笙面前的“嬌氣”樣子,面上終于有了點大哥的氣勢。
只是可能剛才在樓上沙發(fā)坐姿隨意了些,領(lǐng)帶朝一側(cè)歪去,鎖骨處的衣領(lǐng)也大肆的敞開,頗有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
兄長的威嚴讓季舒呈不敢再說別的話,即便親哥哥打扮的再花枝招展,招呼到他身上的拳頭都是不含糊的,他可不敢招惹這只“花孔雀”。
嵐寰撐著頭,閉眼假寐,緊閉的雙眼前人影晃動,沙發(fā)下陷一塊,嵐寰感覺到身邊有熱量靠近自己。
她緩緩睜開眼。
看到傅時笙跟她同樣的姿勢靠在沙發(fā)上,只是雙手交叉搭在腿上,下巴微昂,脖頸抻出一條凌厲的線條。
嵐寰看到是他,沒說什么。
傅時笙轉(zhuǎn)過頭,垂眸思考了下,看著她說道:“秦家那個秦悅,要不要幫你解決掉。”
顯然,以他的消息網(wǎng),秦悅那個手段完全不夠看。
嵐寰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擺擺手道,“不用,我會解決掉她?!?p> 傅時笙見她心有成算也不再多說什么,之后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多數(shù)是傅時笙主動在問。
他們兩個除了那一晚完全沒有任何交集,可以說相當(dāng)陌生。
傅時笙想盡可能多的了解她。
不是因為她是他兒子的母親,更是因為她這個人。
嵐寰這個人看著水火不侵,油鹽不進,但撇開她陰晴不定的性格,她本人還是很友好的。
就像現(xiàn)在,傅時笙的問題她都會回答,不會冷嘲熱諷、不會一言不發(fā)。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基于嵐寰看人順眼的情況下,可能是上次見面傅時笙的某種神經(jīng)病行為讓嵐寰有些惺惺相惜?
……
“你在這兒躲著呢。”戲謔聲音在嘈雜的宴會廳內(nèi)由遠及近。
兩人轉(zhuǎn)頭望去。
季雋書身形高挑,眉目清朗的單手插著兜站在不遠處,手里端了杯酒,仰頭啜了口。
他后面還跟著滿眼好奇與驚艷地盯著嵐寰的季舒呈。
傅時笙眼眸微瞇,對他這種赤裸裸的視線很不滿。
季舒呈完全沒看到他,還是站在一旁的季雋書順著傅時笙黑漆漆的視線回頭看去,正好看到自己身后一臉癡漢相的弟弟。
季雋書直接揮手就照著季舒呈的后腦勺來了一巴掌,成功讓他往前趔趄了幾步,頓時呲牙咧嘴的捂著腦袋敢怒不敢言的看著親哥。
“哥,你干嘛!”
“我在救你?!?p> 季雋書沒好氣的又給了他一巴掌,這次力道倒是輕了許多。
季舒呈聽不懂他哥在說什么,抬手梳理被打亂的頭發(fā),正了正衣領(lǐng)。
他的眼神不經(jīng)意間瞥見沙發(fā)上坐著的另一個人,眼眸瞬間瞪大。
傅時笙正坐在嵐寰不到半米,他剛才竟然眼拙的沒有發(fā)現(xiàn)這位祖宗。
季舒呈捉摸著傅時笙看著他時那凌厲的眼神,再加上剛才他哥說的話,一臉失神,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坐姿優(yōu)雅矜貴高不可攀的傅時笙。
真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時笙哥身邊有異性,還是他一見鐘情的女人,看時笙哥護犢子的樣子,憑他多年閱歷,時笙哥絕壁單戀,否則早在看到他一臉癡迷的盯著他女人時早就一把將人摟過來宣示主權(quán)了。
雖然他沒看過傅時笙談過戀愛,但他聽過他哥描述過時笙哥談戀愛會是什么樣子。
別看平時傅時笙嘴角笑容常掛在臉上,一副浪蕩閑散的公子哥兒模樣,但他接手公司僅僅一年就挖出來不少集團老蛀蟲,很多股東都仗著資歷倚老賣老,結(jié)果短短時間內(nèi)全被他時笙哥搞下去了,以強硬手段將公司業(yè)績硬生生在海外拓展了一圈。
季舒呈覺得這樣的傅時笙不會允許有人跟他搶人,即使是好兄弟的親弟弟。
可是這個小姐姐他好喜歡,喜歡到剛才都沒看見那個讓他素來感到畏懼的人。
季舒呈掩面沉思。
強權(quán)之下必有犧牲。
“哥。”季舒呈悄咪咪地拽拽季雋書的衣袖,附在他哥耳邊小心翼翼道:“你跟時笙哥說一下我跟他公平競爭可以嗎?”
臭小子。
還跟人公平競爭。
人家兩個兒子都有了,人家都考取功名抱得美人歸了,你還在當(dāng)人狗腿子玩泥巴呢。
蠢貨。
季雋書本想著提醒下弟弟,結(jié)果這貨不聽勸,莽著往上沖。
拉都拉不住。
嗯……
其實他也挺想知道現(xiàn)在傅時笙是怎么個情況,是僅僅本著負責(zé)的態(tài)度還是真的看上人家了。
如今有現(xiàn)成的工具人……
季舒呈還傻愣愣的看著一旁喝著酒的嵐寰,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絲毫不知道他哥看著他的眼神多么不懷好意。
季雋書拍了拍他的肩膀,難得展現(xiàn)出作為大哥對弟弟的勉勵之情和殷勤鼓舞。
“去吧,自己跟你時笙哥說,畢竟今天壽星最大,他可能會給你個機會?!绷裟銈€全尸。
季舒呈到底年齡小,對人心險惡還不通透,沒有注意到季雋書話里有話,看著哥哥難得帶著正經(jīng)的臉心里一熱。
滿腦子都是他得到了哥哥的肯定。
在季雋鼓勵的神色中向傅時笙走去,雄赳赳氣昂昂的轉(zhuǎn)過身,一臉正氣凜然。
然而轉(zhuǎn)過身之后彷佛被戳漏了的氣球,氣勢瞬間癟了下去。
整個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態(tài),小步小步的挪,眼神嬌羞帶著閃躲之意。
那詭異的一幕如果讓不了解情況的人看到還以為他是要給傅時笙告白。
季雋書在后面瞅著,使勁憋著笑。
傅時笙的眼神從看情敵的鋒利慢慢轉(zhuǎn)換成“你是變態(tài)嗎?”的批判再逐漸變成“你能不能不要再靠近我”的嫌棄,季舒呈終于還是站到了他面前。
“時笙哥。”季舒呈尾音拖長,帶著撒嬌的意味。
“季舒呈,好好說話?!备禃r笙只覺得季雋書這個弟弟今天晚上像是吃錯了藥,渾身充滿了造作感,不由得冷聲喝斥。
季舒呈聽到他威嚴的一聲厲喝,身板不由自主挺直,下意識立正收腹頭抬高,就差抬手一揮敬禮了。
季雋書從一旁的侍者手里拿了杯酒,邊喝邊看好戲。
“時笙哥,我要跟你單挑?!?p> 季舒呈尾音都在顫抖,明明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想要公平競爭而已,他卻感覺自己站在了斷頭臺上。
登時他臉就漲紅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其他的話。
身后陡然傳來一陣爆笑,季雋書實在憋不住了,笨蛋弟弟太好玩了。
單挑?
“你要跟我單挑?”傅時笙眉頭一挑,莫名看著少年白凈的臉都漲紅了。
“你確定你打得過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和你公平競爭?!奔臼娉室宦犓`會了趕忙解釋。
他抬手干脆一指沙發(fā)上另的女人,傅時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季舒呈在干什么他就看不見了。
此刻女人睫毛微垂,呼吸平緩,不知道什么時候嵐寰竟然在吵鬧的宴會廳里睡著了,頭輕輕歪在軟枕上,幾縷松散的碎發(fā)拂在額頭。
季舒呈霎時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