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又一道閃電掠過,許思顏已瞧見了不遠處的耳房半敞的窗扇。
他踱了過去。
沈南霜連忙跟在后面為他撐傘,急急說道:“殿下,小心濕了鞋!”
許思顏不答,只問:“那里住著誰?”
沈南霜遲疑了下,才答道:“應(yīng)該是太子妃?!?p> 太子妃身份尊貴,于情于理都該把她和太子安排在一處;可惜木槿并不肯承認(rèn)自己是太子妃,許思顏也不想和她共處一室,觀主過來悄問沈南霜等人,遂將錯就錯只把她當(dāng)作樓小眠的從人安排在偏僻的耳房,總算離樓小眠的臥房不遠。
許思顏踏著水走到耳房前,輕輕推開門。
略嫌陳舊的門“吱呀”響起,甚是粗嘎,卻和外面的風(fēng)雷聲一樣,阻不斷那聽似輕柔恬淡卻始終不絕于耳的琴聲。
屋中一燈如豆,甚是昏暗。簡陋的陳設(shè)間,卻彌漫了淡淡的栴檀香氣息,清馥而細致,正是頂級的白檀。
燃香的只是一個白瓷無紋的小碟,細看那香,不過是尋常荷包里放的散香。只是以木槿的身份,她所用的香,比觀中所用之香自是不知珍貴多少。
香點在竹榻畔,木槿亦盤腿坐在榻上,獨幽琴擱于膝上,十指纖纖撫于琴弦,專注地彈奏著。
搖曳的燈光里,她的面龐潔白如玉,濃黑的眼睫低垂,在面頰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居然別有一種安靜和嫵媚。
她分明已將全部精氣神投在了琴音中,竟似完全未發(fā)現(xiàn)有人到來。
若想一支琴曲能收到鎮(zhèn)定人心的奇效,彈奏者不僅需要高超的技藝,還需要堅定的心志,方能全神貫注將自己全部心力投于琴音之中,讓琴音里的寧謐之氣感染他人。
許思顏雖不曾在琴藝上費過太多心思,卻也頗有天分,向來接觸的琴師無不高明,單就技藝而論,也許還在木槿之上。但若論起以琴音療人傷痛,甚至紆解樓小眠那等刺骨痛楚,只怕那些琴師根本做不到。
他凝視著木槿半晌,悄然退出去,輕輕掩上門。
沈南霜依然在門外候著,見狀忐忑地輕聲問道:“殿下,不打算和太子妃說說話嗎?”
許思顏抬眼看看外面烏漆漆的雨夜,只覺心中的積郁在這樣回旋不絕的幽幽琴聲里,竟似已消失不見。
他頓在雨水漫流的石板地上,眼見著鞋面都被浸得濕透了,才索然道:“沒什么好說的?!?p> 竟也不再去探望樓小眠,徑回自己臥房去了。
沈南霜連忙隨他過去,服侍他更衣?lián)Q鞋,又挑亮燭光看了好一會兒書,才聽那琴聲止了。
然后便聽成諭來稟告道:“樓大人針灸完畢,此刻已經(jīng)睡下了?!?p> “知道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