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考在即
鹿溪書院月考一月舉行一次,秀才功名的學(xué)生考試的內(nèi)容和鄉(xiāng)試大差不差,顧云霽只需要比對著鄉(xiāng)試來準備就行。
但除此之外,書院對學(xué)生的體能還有所要求,雖然要求并不是很嚴格,只需要達到合格線就可以,但顧云霽還是想要臨陣磨槍,突擊鍛煉一下。
他來到書院里供給學(xué)生鍛煉的小廣場上,正準備找個沙包練一練,就聽見周圍學(xué)生對他的竊竊私語。
“看見了嗎,他就是顧云霽,聽說山長有意收他為徒呢。”
“真的假的,謠傳吧?雖然山長是要在這批新進的學(xué)生中挑選關(guān)門弟子,但也沒這么快就定下來了吧。何況這人名不見經(jīng)傳的,我也沒聽說過他啊?!?p> “誰知道呢,不過他也算有點能力,據(jù)說去年考了個縣試案首?!?p> 接話的這人夸張地哈了一聲:“案首算什么,鹿溪書院里案首還算少嗎?就說方子歸方師兄,據(jù)說他也挺想拜山長為師,人家還是鄉(xiāng)試解元呢!”
顧云霽朝他們看過去,正在議論的幾人瞬間噤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遠了。
顧云霽沒想到前幾天徐承裕剛跟他談收徒的事情,這么快風(fēng)聲就傳出來了。但他懶得管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瞅準一個沙包面前沒人,便走過去練起來。
“喲,練著呢。”這時,朱元豐一臉不善地走了過來,“這么說山長收徒的事情是真的嘍?不然你干嘛這么刻苦,讀書也就罷了,居然還來練體能?!?p> 顧云霽頭也不抬:“與你何干。還是說你惦記著衣服的事情,想讓我賠錢?”
“本公子是那么小氣的人嗎?!敝煸S虛偽地笑笑,“實話告訴你,你想當徐山長的弟子——沒戲!”
見顧云霽抬頭望向自己,朱元豐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我們方師兄早就內(nèi)定了!內(nèi)閣大學(xué)士方述知道吧,那是方師兄的親爹,他和徐山長是故交。方師兄是徐山長看著長大的,這唯一的關(guān)門弟子的名額,他能讓給外人嗎!”
“哦,原來如此?!鳖櫾旗V了然,“他內(nèi)不內(nèi)定我不知道,但聽你這話里話外維護的意思,你是那個什么方師兄的狗腿子咯?”
朱元豐頓時額頭青筋暴起,怒道:“顧云霽!你說什么!看我不教訓(xùn)你!”說著,就準備揚起拳頭。
“朱元豐,你干什么!”這時,遠處走來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喝住了他。
見狀,朱元豐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走到那年輕人的身邊,諂媚道:“方師兄,我沒干嘛呢。這小子出言不遜,我就嚇唬嚇唬他?!?p> 方子歸皺了皺眉,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顧云霽,說道:“你就是顧云霽?山長說要收你為徒的消息,可是真的?”
顧云霽看不慣這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偏過頭去沒好氣道:“無可奉告!”
方子歸眼睛一瞇,還未說話,旁邊的朱元豐就吼道:“顧云霽,方師兄問你話呢!你給我態(tài)度恭敬些,轉(zhuǎn)過來回話!”
“叫你轉(zhuǎn)過來,聾子嗎!”見顧云霽無動于衷,朱元豐伸手就要去拽他,“我讓你……誰——啊!”突然,旁邊出現(xiàn)一只略帶薄繭的大手一把鉗住他,抓著他的胳膊反手一扭,發(fā)出嘎吱一聲,朱元豐頓時迸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蘇旗拍拍手上的灰,看都不看旁邊鬼哭狼嚎的朱元豐一眼,盯著方子歸道:“從前只知道你行事不端,沒想到現(xiàn)在人品差到這種地步,連指使狗腿子欺負人的事都干得出來了?!?p> 方子歸連忙去查看朱元豐的傷勢,見他手臂軟綿無力,明顯是脫臼了。
“去找大夫,還有把管事的何先生叫來。”吩咐下去后,方子歸又沉著臉看向蘇旗,“蘇旗,當眾打傷同窗,你太放肆了,舅舅傳你武藝,不是讓你這么用的?!?p> 蘇旗冷冷道:“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我!還有我說過很多次,你沒資格這么叫,只有我姑姑的親生孩子才能叫我父親舅舅。你是個什么下賤胚子生的,也配?”
方子歸頓感受辱,面目猙獰地揪起蘇旗的衣領(lǐng),吼道:“蘇旗!你敢辱我生母!”
“一個奴婢,趁主人酒醉爬床上位,這難道不是下賤嗎!”蘇旗絲毫不懼,直直地看著方子歸的眼睛和他對吼,“往藥里下毒害我姑姑落胎、抑郁而終,這難道不是蛇蝎心腸,歹毒婦人!”
他氣勢迫人,說一句往前一步,逼得方子歸連連后退。提起隱痛,蘇旗眼眶通紅,用手指戳著對方的胸膛,一字一頓地說:“只是把你生母干的那些‘好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也叫辱她嗎?”
蘇旗的話字字誅心,方子歸越聽氣勢越矮,心虛地不敢看他眼睛:“蘇、蘇旗,那都是長輩之間的事,我并不知情,何況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是放下吧。”
蘇旗別過頭,壓下眼底的哀傷,說道:“你過去了我這過不去,我姑姑含恨而死,我怎么可能放得下?!?p> 眾人早知道方子歸和蘇旗不對付,但還是頭一次如此清晰地聽見這里面的秘辛,此時驚得面面相覷,無人敢上前勸說。何況看方子歸的反應(yīng),就知道蘇旗說的八成是真的,于是更加震驚,彼此暗暗打量著方子歸,露出一臉沒想到的表情。
感受到周圍人探究的目光,方子歸羞憤交加,壓低聲音道:“蘇旗,家丑不可外揚,別在外面說這些,跟我回去。”
蘇旗嗤笑一聲,嘲諷道:“現(xiàn)在知道丟臉了?你平日里趾高氣揚的,不是很威風(fēng)嗎?要不是姑父沒別的兒子,你以為輪得到你在這耀武揚威?”
“讓開讓開,怎么回事?”這時,書院管事何振趕到,他掃了二人一眼,并未說話。又去查看了一下朱元豐的傷勢,問道:“蘇旗,這是你打的?你怎么能對同窗下這么重的手?”
“脫臼而已,哪有那么嚴重?!闭f著,蘇旗走到朱元豐身旁,抬起他的手臂隨意一扭,只聽得一聲輕響,朱元豐又是一聲哀嚎。
蘇旗指了指他行動如常的手臂,說道:“看,這不是接上了?!?p> 見朱元豐此時活動自如,何振臉色緩和下來,對著幾人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怎么發(fā)生矛盾的?還有你蘇旗,同窗之間拌兩句嘴就罷了,你居然還動手!”
蘇旗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荒蜔┑卣f:“我說陳先生,刨根問底有意思嗎?人是我打的,矛盾是我挑起來的,您直接罰我就行,趕緊把這件事兒了結(jié)了吧,我實在不想再看見他了?!闭f著,他鄙夷地斜了一眼方子歸。
何振知道二人積怨已久,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化解的,糾結(jié)下去確實沒有意義,于是說道:“好,既然你認罰,就讓你把整個書院里的空地打掃一遍,怎么樣?”
“是!學(xué)生領(lǐng)罰?!闭f完,蘇旗就迫不及待地跑開了,看起來是真的不想多和方子歸多待一會兒。
蘇旗受罰主要是因為傷了朱元豐,某種程度上也是幫助顧云霽導(dǎo)致的,顧云霽心里很過意不去,便拿著掃帚和他一起打掃。
空曠無人的廣場上,顧云霽邊掃邊說:“蘇旗,多謝你今天出手助我?!?p> 蘇旗毫不在意:“舉手之勞而已,何況我也不是沖你,主要是看不慣那個方子歸?!闭f到這,他停下來看著顧云霽,“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只要你能讓方子歸吃癟,我就樂意幫你。如果山長收徒的風(fēng)聲是真的,你可一定要成功拜師,千萬不能讓方子歸得逞?!?p> 顧云霽聞言微微一笑:“好,我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