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泉頭村事
與大錘的娘親比起來,皓鳳覺著,“還是師傅深明大義?!彪m然也舍不得她下山,但最后關(guān)門的動作,還是挺干脆的。
大錘他娘抹黑進圈,不一會便聽后院傳來一陣“嘎嘎嘎”的叫聲,皓鳳分不清那聲音是鴨叫還是鵝鳴,她羨慕地看一眼大錘,準(zhǔn)備離開。突然!后院的雞鴨鵝們像受了刺激似的,驚嚇飛撲、顫抖鳴叫、相互沖撞。
大錘大喊一聲:“娘!”奔向后院,見娘親躺在圈里一動不動,手里還抓著剛剛逮住的大鵝。他一把攬起娘親,連喚數(shù)聲,娘親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大錘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見狀,皓鳳現(xiàn)身提醒他道:“掐人中?!?p> 大錘炸見來人,來不及多問,拇指用力掐了上去。娘親吃痛,胸口起伏,“啊~”地一聲挺直了身子,一口氣緩了過來。
只見她緩緩睜開雙眼,然后猛地抱住大錘,大聲驚恐道:“鬼!鬼!我看見鬼了!”
大錘想是因為沒有掌燈的緣故,眼花看錯了,自己嚇自己,于是安撫娘親道:“沒事了沒事了。”
大錘他娘蜷縮著身子,聲音發(fā)顫,恐懼極了,“不是的,我看見了!真的看見了!是淹死的秦二!秦二回來了,回來找九兒拜堂成親!”
皓鳳一愣,秦二?他也在泉頭村?!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路跟著褚飛的氣息跟到了這,原來褚飛早就知道了秦二的住處,知道在這里可以找到秦二,到底褚飛為什么不肯放過秦二?
皓鳳蹲下身子,大錘他娘一眼便認出了她,“天師!天師救我!”
身子被人死死抱住,大錘拉回娘親,歉意道:“娘親受了驚嚇,胡言亂語,天師不要放在心上?!?p> 皓鳳看了看他,道:“大娘或許沒有看錯?!?p> ……
從大錘娘倆口中,皓鳳總算得知發(fā)生在秦二身上的事。
秦二本是十五里河泉頭村的一名普通獵戶,家中有幾畝薄田、屋舍兩間,九兒是他未過門的妻,二人指腹為婚,只等九兒到了出嫁的年歲便可娶她過門。
千不該萬不該,那日他就不該拉著九兒上山!被李員外家的病秧子看見,抓走了九兒不說,還倒打一耙,報官說他私闖民宅,覬覦李家未來兒媳的美貌,人面獸心欲行不軌,挨揍都是活該。
官差偏信李家一面之詞,當(dāng)場抓捕秦二。待秦二從大牢里出來,九兒早已嫁進李家,成為名副其實的李家少奶奶。
李家哪里是真心想娶九兒!分明是他家那病秧子快不行了,見九兒入得了他家那病秧子的眼,于是便強行霸占了九兒。一旦那病秧子撒手人寰,李家便可正大光明的讓九兒陪葬。
秦二咽不下這口氣,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九兒被人活埋。村里的年輕人也為秦二抱不平,大錘就是其中一個。他們擊鼓鳴冤,喊來一眾百姓到那李府門前討說法。
李府給前來平息滋事的官差偷偷塞了一大筆銀子,想跟上次一樣,把秦二抓進大牢。秦二有了防備,哪里肯乖乖就范,跳上竹筏不一會便劃到了河中央。
泉頭村之所以叫泉頭村,就是因為村前有條大河,蜿蜒奔流十五里,九曲十八彎,一路滋潤著數(shù)不清的良田。
跟著一起跳上竹筏的除了秦二,還有他的好兄弟,石鳴。也就是城門樓前,被秦二推著撞向鋒刀,險些喪命的那個男子。
水流湍急,石鳴與秦二一起控制竹筏,百姓們見狀爭先恐后,把岸上能用來擺渡的東西全都扔進了河里。
官差束手無策,也不知道是誰!看熱鬧不嫌事大,喊了句:“有本事你們用弓箭射啊?!?p> ……
秦二感謝他全家!
有人說秦二是被石鳴推下去的,也有人說石鳴那是為了救秦二,只是手滑沒有拉住。
事實究竟是怎樣?反正秦二已經(jīng)死了,再也沒有人去李府門前滋事。官差收了銀兩平息民憤,大錘等人撈了秦二的尸體,與石鳴一起安葬秦二。
李家少爺聽說了秦二與九兒的事,說什么也不愿意在讓九兒留在府上。
九兒拿了休書離開李員外家,轉(zhuǎn)身便住進了……石鳴家!可憐那秦二陪了夫人又陪命,到最后竟給好兄弟石鳴做了嫁衣。
大錘:“秦二哥若是回來,肯定不會放過石鳴。石鳴他不是故意的!天師,求你救救秦二哥,救救石鳴,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求天師想想辦法?!?p> ……
辭別大錘母子,皓鳳果然在一座瓦屋窗前找到了秦二。此刻,他正透過窗戶看向屋內(nèi)。
隨著秦二的視線,皓鳳看見屋里站著一男一女,女的溫婉賢淑,在忙活著將廚房里的飯菜端上桌;男的放下包裹,從里面取出一件素凈衣裳。女的笑著接過衣裳在身上比劃比劃,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男人買給她的衣裳。
屋里的畫面溫馨、有愛,相敬如賓,本本分分,毫無半點逾越之舉??稍谇囟囊暰€里,看見的卻是石鳴垂涎九兒美色,好色欺辱,九兒無力反抗,慘遭人凌辱,大哭絕望。
秦二看在眼里,大受刺激,身上的怨恨鬼氣在難壓制,只想沖進去廝殺個痛快。
皓鳳當(dāng)即甩出捆魂綾將其綁住,然后抹掉他眼前的障眼法,道:“你中計了!是褚飛,肯定是他趁你不注意的施了法,你在好好看看?!?p> 秦二只覺眼前一黑,在睜眼,屋里的景象已然換了一副畫面,他不敢相信的閉上眼睛再三確認,九兒已將飯食準(zhǔn)備妥當(dāng),石鳴為了避嫌,端著碗側(cè)身坐著,哪里有自己先前看見的不堪。
“怎么跟俺看見的不一樣?你對俺做了什么?”
秦二儼然不相信眼前的這位姑娘。
皓鳳懶得跟他廢話,拽著他一路到了大錘家。
大錘安撫娘親睡下后,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等,遠遠見天師的手懸在半空,似拎著什么重物似的折返回來,于是主動迎上前去問:“天師怎么樣,看見秦二哥了嗎?石鳴呢?他還活著嗎?”
皓鳳給他使了個眼色,“去!搬張凳子過來,這家伙吃什么東西長大的?沉死了!”真是的,做了鬼還那么沉,怪不得能將判官和陰差踩死。
大錘看了看空蕩蕩的凳子,道:“天師,你的意思是秦二哥他!他他他?!?p> 不等大錘結(jié)巴完嘴里的話,皓鳳伸手在他眼前摸了一下,“自己看?!?p> 大錘緊張又激動地睜開雙眼,他一介凡夫俗子,哪里見過什么死去的鬼魂,饒是心里早已做足了準(zhǔn)備,在看見秦二的一霎那,也還是嚇的臉色煞白,雙腿止不住發(fā)顫。
皓鳳也沒想到這大錘平日里看著膽挺橫的,關(guān)鍵時刻反倒慫了。
小聲對他道:“不行就蹲著?!?p> 大錘想也沒想就一屁股蹲了下去。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損男人顏面,縱是心里害怕極了,他仍把頭高高抬起,只是身子側(cè)過去一點,側(cè)的剛好看不見他秦二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