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炮藥小能手
岑老頭重新掃視了兩遍這個小丫頭,能說出這些話,她必然比她表現(xiàn)出來的更懂藥理。
但是岑老頭并沒有追問,他知道現(xiàn)下并不是往下問的好時機。
“張大官人,你兒子的病我也看了,解毒的方法我也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
岑老頭直白的向張豐靈伸手。
“哦!這診金必然少不得!來人!準備白銀五十兩!哦不,一百兩!”
“我不是說診金,我說東當歸,你不會出爾反爾吧?”岑老頭向張豐靈投去不信任的眼神。
“當然不會!你看我這腦子!我這就讓人去清點,有多少算多少,全部奉上!”
張豐靈趕緊吩咐小廝去找孫伯,讓孫伯把府上的藥材清點起來,尤其是東當歸,全部裝盒讓岑老頭帶走。
他可算見識了岑老頭的能耐,這么一個醫(yī)術高超的大夫,自然是能交好就交好的。
人食五谷,孰能無疾?
以前是他眼高于頂,不相信上溪鎮(zhèn)這小地方會有醫(yī)術高超的神醫(yī),差點就釀成大錯?,F(xiàn)在若是能用銀錢藥材補救,和岑老頭多些交情,那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嗯?!彼銖堌S靈識相,岑老頭終于滿意。“東當歸我要,診金我也要。”
藥材歸藥材,這銀錢歸銀錢,他岑老頭賬算的明白。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張豐靈點頭應是。
藥材和診金悉數(shù)奉上,張家又另給了瀟箬二兩白銀作為感謝。
不是張家小氣,這東當歸明面上給的岑老頭,實際上就是給瀟荀用的,整整兩大盒的東當歸,折算成銀錢,也不比給岑老頭的診金少。
這現(xiàn)銀只給二兩,也就是表示個意思而已,怕的是瀟家一個丫頭,一個少年,再帶著兩豆丁奶娃,現(xiàn)錢給多了招人惦記。
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留岑老頭和瀟家四人吃過一頓豐富的飯食之后,張家人才差人將幾人軟轎送回慈濟堂。
回到慈濟堂,岑老頭就忙碌開了。
東當歸要按照大小分類,挑選出同等規(guī)格的完整當歸,頭下須上放在甕中浸潤。待藥材成彎折不斷的韌性狀態(tài)后,按一定比例將東當歸或頭下須下,或須上頭下,或橫放攛緊,再擺藥上刀。這是為了保證當歸的頭、尾、身能按照最佳比例混合,以便于發(fā)揮最大的藥效。
只見岑老頭正手握藥,用藥鍘將東當歸切成薄片。他邊切藥邊喊瀟箬上前幫忙,趁機也將在張府沒問完的話一并問個清楚。
“丫頭,你學過岐黃藥理?”
“沒有完整的學過,以前家里附近有幾個老郎中,我就跟著幫幫忙,時間久了就懂了一點皮毛?!睘t箬將在基地幫老中醫(yī)們處理藥材的事情稍稍改編,更貼合這個世界,不至于引人懷疑。
“那你能分辨藥材,處理藥性嗎?”
“只能認出一些,藥性的處理我也不是很懂,只幫老郎中們烘制過幾次,主要還是他們處理,我看看火候而已。”
“你會看火候?!”岑老頭大為吃驚。
藥材的炮制除了分辨藥材的藥性,將藥材配伍增效外,主要就是燒、煉、炮、炙這類處理,無一不需要用火。
要當一名好的藥師,是必須從小就要學會看火候,熟悉火的形態(tài),不同階段的火溫度不同,要有十分豐富的經(jīng)驗積累,才能讓藥材在炮制過程中不會因為火溫變化而毀之一旦。
而這個經(jīng)驗積累的過程,少則十數(shù)年,多則數(shù)十年。有些藥童熬成了老頭,也未必能保證自己每一次炮制都能發(fā)揮藥材最大的藥性,看火候這三個字的分量可想而知。
瀟箬還不知道自己的話給岑老頭帶來多大的沖擊,她捧著接當歸片的竹筐,看岑老頭停下切藥的動作,有些疑惑。
“嗯,我對火比較敏感,所以大部分時間是我來看火的。”
“看火……好,好好好!”岑老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連說了幾個好?!暗葧貉绢^你就幫我也看看火,我們一起把這東當歸炮制了,做成當歸碳和土炒當歸!這炮制過的東當歸對那小子的傷更好!”
能更快幫瀟荀排出毒素恢復健康,瀟箬自然樂意。
一老一少兩人都加快手上的動作,沒一會兒就把滿滿兩盒的東當歸切片完畢。
岑老頭帶瀟箬捧著藥片到慈濟堂后院。后院分為五個房間,左右各兩間房間較小,用來睡覺及堆放雜物等日常使用,正中最大的那間則是岑老頭儲存兼處理炮制藥材的地方。
“我來翻炒,你來看火,咱們先炒當歸碳?!?p> 岑老頭領著瀟箬來到土灶前,上面是一口黝黑發(fā)亮的大鐵鍋。
“當歸碳全程要用中火炒制,丫頭你可要看好了,火大了徒增燥熱,火小了這藥性可就不足了。”
瀟箬點頭答應,將木柴塞到灶里,朝火折子吹氣引燃稻草,以便于加速柴火燃燒。
趁著岑老頭全神貫注翻炒東當歸,她五指微微收攏往土灶里一拂,灶中剛一個角發(fā)紅的木柴就被一團火焰包裹。
中火大約是120攝氏度,她控制著火苗的燃燒速度,使火均勻分布舔舐鐵鍋底。
隨著岑老頭的黃銅藥鏟的每一次翻炒,火都會跟著節(jié)奏變化。
鏟子撥散藥材,火就向四圈一同散,藥材歸攏鍋底,火溫就下降幾度,防止過于聚集而使鍋底最下方的藥快速碳化。
經(jīng)過幾次蓋上蓋子悶制后,藥材中原本的水汽蒸騰掉大半,只見鐵鍋里的當歸顏色微微發(fā)黑,片片都收縮緊實。
岑老頭將炮制好的當歸碳盛出,放在瓷碗里鋪平散去熱氣。
這一碗當歸碳每一片都黑而不焦,色澤油亮,在潔白的瓷碗散發(fā)著當歸獨有的藥香。
竟無一片損耗!
岑老頭稱自己是藥師,自認炮制藥材的手藝非凡,也不敢說自己炮制的藥材出一點損耗都沒有,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完美的完成炮制。
“好!好!好??!”他眼睛都瞇成兩條縫,撫掌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丫頭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