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邇正期待奎得的回答,卻不想奎得問出這個問題,表情就有些僵硬。
“是,我們曾跟同一個老師學過畫?!敝x邇坐直身體,淡然道。
“哦…”奎得現(xiàn)在滿腦子都想搞清楚這個女人是誰,但又不敢問。
每次看到老師,她就發(fā)慫。不敢動,不敢說,但又老問出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我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接畫廊的訂單了,她做過我一段時間助手?!敝x邇像是在著急解釋,“也就是很短一段時間?!?p> 他望著奎得,奎得卻紅著臉,眼睛盯著餐桌上的殘羹剩飯。
謝邇沒再說什么,默默站起來替奎得收掉了餐巾和餐盤。
他把餐盤放進水池,打開水龍頭,流水的嘩嘩聲掩蓋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他是在有意隱瞞什么吧。難道真是前女友?”奎得想著,“前女友也沒什么大不了嘛,這么尷尬,怕不是還忘不了?!?p> 奎得現(xiàn)在有些傷心,也有些生氣。但是看著他獨自洗碗的背影,又莫名心軟。
“我來洗吧!”奎得站起來,對謝邇說。
“不用,我來?!?p> 奎得有些不知所措,在別人家做客,既沒有帶禮物,也沒有幫忙,怪不好意思的。
“那個,”奎得想著怎么扯開話題,“上次費利教授家失火,后來警方有調(diào)查過嗎?”
“查過了,但是還沒查到明確的起火點,只是估計可能是電線短路造成的?!?p> “我聽鄰居老奶奶說,火勢很大?!?p> “是的,當時我們都在屋里睡覺,是煙把我們嗆醒的,等我們醒來,客廳已經(jīng)是熊熊大火,根本沒辦法救了?!?p> “可你救了他們的孩子?!?p> “只是舉手之勞?!敝x邇輕巧地答道。
謝邇還在刷著盤子,奎得靜靜地看著,腦中輪回播放著一句彈幕:他刷碗的背影很性感。
她想了想,還是走吧,不然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謝邇擦了手送她出來,還裝了幾個橘子給奎得帶著。
“老師,你這樣真的很像我爸爸?!笨孟肫鹱约哼^去出門時,父親總是習慣在她的包里裝上一兩個水果。
謝邇笑了笑,伸手摸摸奎得頭頂。
奎得的眼睛熱熱的,這是十八九歲時,謝邇經(jīng)常對她做的動作。每當她的畫有進步,謝邇就會摸摸他的頭,贊賞她。
奎得現(xiàn)在仿佛又回到過去一樣。
告別后,奎得鉆進車里剛想啟動,謝邇卻來敲她的車窗。
“你怎么回事,車前燈都碎了?!?p> 奎得這才想起來,來的路上撞到水泥路障的事。
“啊,對,”奎得急忙道:“我這就開去修?!?p>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應該沒有修理廠還開著門了。這樣,附近有個修理廠,我認識他們,我陪你去。”
于是謝邇開著車,帶著奎得來到這家看起來年份已經(jīng)很久的修理廠。
修理廠的大門還沒有關(guān)上,值班室里傳出電視機里的聲音。
“喂!阿杰!”謝邇把頭伸出車窗,大聲喊道。
有個年輕人從值班室里出來,見到謝邇十分高興。
“謝邇!你怎么來了?好久不見!”
“是啊,我來修車?!敝x邇伸手向車頭指了指。“順便再檢修一下?!?p> “不用,我前不久剛檢修過?!笨眠B忙拒絕。
“你這車,我開著感覺不太對。之前應該沒給你修好?!敝x邇一邊下車一邊說。
“你不知道吧,奎得小姐,謝邇老師過去可喜歡修車了,尤其喜歡老爺車,他休息的時候老愛在我們這兒搶我們的活兒干?!?p> 謝邇笑著搖搖頭說:“別聽他胡說,他們是覺得我修得好,非要跟我偷師?!?p> 他們一起大笑起來,奎得也笑了。
雖然才晚上七點半,但初冬的夜晚已經(jīng)來臨。
奎得抱著胳膊站在廠房里看著謝邇修車。他高高地挽著袖子,小臂上的線條粗壯有力。
“你的手,真不像畫家的手?!卑⒔艽蛉さ溃骸澳膫€拿畫筆的手像你這么粗糙的。”
謝邇笑道:“你見著的畫家應該都是有錢的畫家,他們除了畫畫什么都不動手。我這種窮畫家的手才是正常人的手?!?p> “可是謝邇老師畫畫和修車一樣好,如果做外科醫(yī)生,大概也很不錯?!?p> 車場里此刻的氛圍特別輕松,謝邇也跟換了個人似的,特別爽朗。
奎得心中很是舒暢,她在車子旁的板凳上坐下來,陪著謝邇。
“你這發(fā)動機需要清洗和調(diào)整,剎車系統(tǒng)需要更換新零件,懸掛系統(tǒng)也需要進行維護?!敝x邇不抬頭,一邊檢查一邊說。
“嗯?!笨煤唵蔚卮饝?。
阿杰給他們拿來兩瓶水。
“跟你們說一件可笑的事情,”阿杰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手說道:“早上有位女士讓我們?nèi)ネ宪?,他先生的車壞了?!?p> “我們把車拖回來檢查,發(fā)現(xiàn)發(fā)電機壞了,我們當時在想,到底什么原因把發(fā)電機搞壞了,看起來還挺新的一臺車?!?p> 奎得和謝邇也感興趣起來。
“查了半天,問了半天,你們猜怎么著,是這位女士不讓先生出去打牌,在車上接了一臺高功率的電磁爐,故意把車燒壞了。哈哈哈…”
“為了不讓先生出門,把車弄壞的代價可真是有點大?!笨霉笮Φ馈?p> 謝邇也笑了,但他笑著笑著,臉色逐漸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