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得一路走走停停,經(jīng)過了松樹林,繞著湖泊走了大半圈,又經(jīng)過鐘樓,她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山腳下面。
她橫了心,只想做些想做的事,不想去考慮許多。她花了大約兩個小時才爬到半山腰,實在沒力氣了。于是她坐下來,望向遠(yuǎn)方。
這里是一個震撼人心的所在,目光所及,寬闊的山谷盡收眼底,她瞧見鐘樓在山腳下靜靜佇立,村莊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xiàn)。
山谷的風(fēng),像一陣清冽的泉水潑在她臉上,令她精神抖擻,疲勞一掃而空。
在這個大自然的杰作里,她感覺自己顯得那么微不足道。所有一切的不快,隨著山風(fēng)和陽光都逐漸消散了。只是,她還是不愿去回想有關(guān)謝邇的一切,她此刻只是一個渺小的人,只是她自己。
直到她因運(yùn)動產(chǎn)生的燥熱消退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來得匆忙,手機(jī)鑰匙外套一樣沒帶。山風(fēng)吹得她有些涼,剛剛?cè)纳眢w不禁打起哆嗦。
她站起來開始慢慢地下山。有好幾次腳下打滑,驚嚇的時候她卻總是第一個想起謝邇。
“太沒出息了!”她輕輕地埋怨著自己。
她搖搖晃晃地踱著步,回到村子里,只覺得肚子餓得發(fā)慌,可是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本來還打算一直逛到天黑才回去,卻實在撐不住,只能回去。
雖然她已決意不再去想他,可他沒有追來,也沒有在路上偶遇,或出現(xiàn)在旅店門口,或在她房間,這些“沒有”都令她一次次失落。
難道就這樣真的分手了嗎?大概吵一架,就真的可以作為自然而然分手的理由了吧!她暗自想著,果然分手就會失去一切“特權(quán)”,所謂的等候還是守護(hù),這不是全都沒了嗎?
她更下了決心,回到房間里,打算打電話給繆里,讓她明天派車來接她。卻看見手機(jī)上有56個未接來電,全部都來自謝邇。
“這個傻子?!彼匝宰哉Z,嘴角卻不自覺地?fù)P起來。
可是他現(xiàn)在在哪呢?
奎得想去找他,可她不愿去敲門。她將身子稍稍探出陽臺窗戶,卻只見謝邇的房間并沒有亮燈。
那他會去哪兒?她琢磨著,是去找她了嗎?
此刻她卻又想起晨間的爭執(zhí),便沉下心不愿去找他。她自顧自去樓下餐廳吃了些,然后回到房間里打算洗澡休息。
突然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
“奎得?”是謝邇的聲音,他聽起來很疲憊卻又很驚喜。
“是?!笨煤喍痰卮鸬馈?p> “你在哪兒呢?快告訴我?!?p> “我在房間里,準(zhǔn)備睡了?!?p> “你等我,先別睡?!敝x邇的語氣帶著些著急和愧疚。
“隨你,我這會兒不想見你?!笨镁髲?qiáng)地說。
掛了電話,她的心又難受了起來。——這個人,到底是一個心愛的人,她怎么舍得不見他呢!
說是說不見,但她的身體卻等待著他來敲門。直到謝邇真的出現(xiàn)在她門前,她卻在門后猶豫著要不要為他開門。
謝邇輕輕地叩著門,在門外說:“奎得,開門?!?p> 奎得卻只靠在門后,不作聲。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遍T外的聲音低沉而又急切。
最終她還是不忍心,打開了門。
見到他的一霎那,奎得就生不起氣來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謝邇。”她賭著氣說。
“沒有,你都沒有聽我把話說完?!敝x邇不管奎得的防御和拒絕,直接閃身擠進(jìn)門縫,然后快速地將門帶上。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炯炯,而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泥土,頭發(fā)上還有塵土和草屑,像個剛滾完泥坑的大男孩。
“你…還想說什么?”奎得假裝沒看見,只冷冷地說。
謝邇上前一步,但他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于是將兩只手插進(jìn)褲兜里,拘謹(jǐn)?shù)卣f:“我早上說的不是你認(rèn)為的那些,我只不過就是怕你有危險?!?p> “我說的也很清楚了,不知道你都記清楚了沒有?”奎得仍然瞧著他的落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記清楚了?!彼雌饋硐駛€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虔誠地懇求她原諒,“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么生氣?!?p> 她克制著自己想要去觸碰他的雙手,直直地瞧著他,“那你現(xiàn)在該知道我的底線了?!?p> 奎得回轉(zhuǎn)身,在床邊坐下。她現(xiàn)在覺得很累,一整天的行走和攀登令她腿腳酸脹。
謝邇跟過來,在她身旁單膝跪下,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輕輕地躲開。
“你還在生氣嗎,奎得?”他仰著頭瞧著她,“你怎么會覺得我要和你分手呢?知道么,我現(xiàn)在就是為你活著。”
奎得看向他,他皺著眉,眼睛里水光盈盈,突然觸動了她心里的愛意。
“那你早上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奎得的語氣軟下來,她再做不到那樣強(qiáng)硬。
“我就是說,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分開,因為他們也許會戳我的軟肋,你明白嗎?”謝邇這回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
“你說過的,我是你的鎧甲,”奎得伸手去捧住他的臉,“我不是你的軟肋?!?p> “是,”謝邇點著頭,“我知道你很堅強(qiáng),但作為一個男人,保護(hù)你是我的責(zé)任?!?p> “女人難道就不可以保護(hù)男人嗎?”奎得彎下腰,細(xì)細(xì)地瞧著謝邇的眼睛,“我就說你太小瞧我了?!?p> “是我太膚淺了,你今天早上說的話我現(xiàn)在明白了,真的。”他真誠地望著她,“你別再不理我了,行嗎?”
奎得現(xiàn)在不再生氣了,她伸手去摘他頭上的草屑,問道:“你今天去哪兒了,謝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