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兩人回到姜哲的公寓,F(xiàn)ifi聽見開門聲后“噌”地一下飛奔到了兩人腳邊,它吐著舌頭上下蹦跳著,一個勁的用手掌攀附著姜哲的腿。丁安側(cè)身經(jīng)過Fifi,看了看它的飯盆說道:“是不是餓壞了?”
姜哲把Fifi的前腿抱起來,此刻Fifi整個身子半站立著,個子快有姜哲一半高了,他捋了捋Fifi額頭的毛,說:“不會的,我走之前把它的狗糧倒?jié)M了,他就是想我們了,對不對Fifi?!?p> 小狗掙脫姜哲的手,又轉(zhuǎn)身跑回沙發(fā)邊,圍著丁安打轉(zhuǎn),時不時還叫喚兩聲,仿佛是和這兩個人有多年未見了。
“你吃點兒什么嗎?”姜哲走到廚房附近,他搜尋了一下廚房里僅有的食材,最后只找出了一袋意面?!艾F(xiàn)在只有意面了,要不要吃一點兒?”
丁安放下手里的包,走到餐桌邊坐下,她一手撐著右臉,一手捧著水杯,神態(tài)里有些疲倦。
“好呀,都行,我吃一點點?!彼@么回應著,立馬又意識到自己在這里是暫住,不是餐廳的客人,趕忙起身問道:“需要我?guī)兔???p> 姜哲看她在外面玩了一天,走了一天,早上出門時蓬松柔軟的頭發(fā)這會都變得毫無章法了,禁不住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絲弧度。
他輕輕蹙眉,思考了會道:“要不你把碗和叉子洗一下備好?”
丁安接過餐具,擰開水龍頭開始清洗。水流滑過她的手指時,她感到一陣冰涼,看著這些水流蜿蜒著匯入排水口時,她忽而想到了在杭州時,一日陳孝淵的媽媽突然到訪,在他們臨時居住的公寓廚房里做飯時,一直指摘丁安不應該將金屬餐具放入微波爐中。只是她以前在自家熱菜熱飯時,偶爾也會將金屬餐具放到微波爐里加熱,也從未出現(xiàn)過什么問題。想到這里,丁安內(nèi)心又覺不平。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姜哲正在把意面放到煮開的熱水里,他的背影挺拔陽光,手臂有些肌肉線條,此刻他不說話認真做事的樣子倒也有些吸引人。丁安臉上略有些發(fā)燙,立刻把洗好的餐具擦拭干凈放到爐灶邊。
“問你個問題啊。”丁安坐回到餐桌邊,想了想剛才心里的不平事,說道:“金屬餐具能夠放到微波爐加熱嗎?會爆炸嗎?”
姜哲回過頭,看了一眼丁安,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表明她似乎是在認真問這個問題,他憋住笑意又背過身來撈起意面晾干。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我說會爆炸你預備把刀叉放進去和我同歸于盡么?”姜哲說著,順勢將意面拌入涼水中,此刻的面條已經(jīng)漸漸冷卻下來,看上去筋道而有彈性,在冷水里漸漸散開,透著好看的米黃色。
丁安略帶局促地擦了擦鼻梁上的汗,說道:“別開玩笑,認真問你?!?p> “金屬制品主要是不能讓微波穿透過去,所以導熱效果差,其次就是像不銹鋼這種材料會反射微波,最后導致?lián)p害微波管,確實容易有火花甚至引發(fā)爆炸......怎么了,這么沒常識的事情,你不會常做吧?!苯苷f罷,將橄欖油淋到撈出來的面條上,撒上一些奶油蘑菇醬以及歐芹碎,兩份意面便很快被端到了丁安面前。
丁安低頭看著餐盤里的面條,雖然還沒有嘗,但是已經(jīng)先聞到了奶油與芝士的濃郁香氣。她拿起叉子卷了一圈放入口中,這滋味真的要比她在餐廳里點的面條好吃十倍。姜哲看到丁安吃得津津有味,內(nèi)心倒是有些竊喜。兩人就這么慢慢吃著,姜哲突然問道:“你剛才為什么問我那個問題?”
丁安低垂的視線微微抬起看了他一眼,躊躇了一會說道:“我前男友的媽媽,指責過我這個問題?!?p> 姜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眉宇間微微觸動了一下,他想著也許自己不該多嘴問這個問題,但是很快又釋然了,既然是前男友了,想必已經(jīng)放下過去了,不然現(xiàn)在也不會獨自一個人跑來波士頓了。
“怎么分開了呢?因為你把金屬制品放微波爐?”
丁安試圖用腳踩姜哲,只是不知怎么地被他預料到而躲開了,丁安看到他露出得逞的笑,她只得收回腳,輕輕將耳邊的一縷頭發(fā)撥到耳后道:“是異地的原因?!?p> “異地不可以想辦法在一起嗎?你不是說明年5月就畢業(yè)了?!?p> “我們異地的時間太久了,可能大家都有些撐不住了吧?!?p> “異國確實比較麻煩,不過如果兩個人心在一起的話,總能想辦法走到一起,只是怕心不在一塊兒?!苯苷f這話時,目光看著丁安,而她卻低著頭,眼睛看著盤里的面條,情緒茫然。
丁安放下叉子,聲音雖然輕柔,但是卻很平靜地說:“因為我經(jīng)歷過異地,所以我大概是不會再嘗試了?!?p> 姜哲撇撇嘴,他想著她可能是對感情比較失望了,所以就不再繼續(xù)追問下去。見丁安盤子里還剩一點面條,他將盤子端了過來,“你不吃我吃了啊,不要浪費。”
丁安看他不解風情的樣子,本以為他能聊出點自己的感情雞湯來,沒想到又吃了自己吃不完的東西,不知為何心里蹦出“扶不上墻”四個大字來。
“你去休息吧,廚房我來收拾?!苯芤姸“采袂榧绕v又沮喪,像太陽下山后蔫兒了的向日葵,便讓丁安回房間休息去了。只是在收拾餐具的時候,他想道方才丁安口中對待感情的失望態(tài)度,內(nèi)心有些波動起伏,也許在丁安眼里,自己和她的前男友一樣,都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都有可能成為遠距離關(guān)系,因此她就否定了一切可能的情感進入到她的世界。
夜里,在沙發(fā)上躺下的姜哲回憶著白天兩人在城市里穿行的畫面,那些平日里學習上的焦慮、家庭關(guān)系的傷痛,在這幾日都煙消云散了。盡管相識不久,可是這些相處瞬間自然地像是認識了很久的熟人一樣,簡單而真摯。他知道這份情感的難能可貴,可是想到自己也許和他的前男友一樣,依然是一個漂浮不定的狀態(tài),惆悵的思緒便縈繞在他心頭。畢竟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給別人長久的情感。
窗外冷色調(diào)的光線透過窗紗,他看到眼前的茶幾桌面上反射著微弱的光,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像是在魚缸里的魚,冰冷的夜色是周遭的水,填滿了他的心,他知道她就在自己身邊,就在臥室里,可是那個世界卻是魚缸外有空氣的世界。
有水的世界與有空氣的世界,也許只是一層玻璃相隔,但其實很遠。
他現(xiàn)在能夠看到她,感受到她,能夠像熟悉的人一樣相處,僅僅是因為玻璃是透明的。
翌日,陽光已經(jīng)填滿了整個房間,波士頓的夏天有一點好,就是陽光特別充沛,哪怕頭一天晚上狂風暴雨,第二天也能被太陽光喚醒?;蛟S是之前的城市之旅太開心了,第二天大家都有些乏了,連往常一向早起的姜哲也睡到了11點多才意識清楚。
姜哲看到Fifi正在飯盆邊專心的吃飯,想著一大早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他揉了揉眼睛,走到臥室門口輕輕叩門道:“你起來了嗎?”
臥室里沒什么動靜。
“你還在睡覺?你不出聲我可要進去了啊?!苯芤娎锩鏇]有任何反應,又敲了幾下門。
他覺得奇怪,便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只見丁安側(cè)躺在床上,凌亂的頭發(fā)落在她的耳邊和枕頭上,丁安穿著一條短睡褲,雪白的四肢在姜哲深藍色的床品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丁安見有人進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立馬抓起一旁的毯子蓋在身上,她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揉了揉腦袋,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啊?”
姜哲見她這幅混亂的模樣,頓時覺得有些滑稽,不過剛剛看到她慵懶的睡顏,姜哲還是心跳加快了。他側(cè)過臉不去看她,低頭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說道:“都快要12點了,我們下午要和蘇奕學長吃飯啊。”
丁安這才意識到下午還有重要的事情,她掀開毯子正要起來,看到姜哲側(cè)著身子站在門口,表現(xiàn)得有些拘謹,倒是顯得她才是這臥室的主人一般,她打趣說道:“你還站在這里,當心我起來換衣服啊?!?p> 姜哲竟有些慌亂,他立刻帶上房門,回過頭與Fifi面面相覷,他小聲嘀咕道:“你是狗,你也要看嗎?看什么看,吃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