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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惡女

第25章:黨爭

公府惡女 伩十二 4067 2023-06-05 20:00:00

  宴廳里賓客散盡,沈璞急匆匆趕來只看見一眾婢女小廝在清理場地。

  他長嘆一聲正要離去,卻見父親和姑母一起走了過來。

  “你跑女眷這里來做什么?”卓遠(yuǎn)侯虎著臉斥責(zé)道:“聽說你今日在攪擾了女眷?真是愈發(fā)沒規(guī)矩了!你平日在外怎樣胡鬧都無所謂,但府中賓客盡是貴人,豈容你隨意沖撞?”

  沈璞好容易打聽到了岑靜昭的底細(xì),卻沒能再見佳人一面,心里正煩悶,又被父親訓(xùn)斥,干脆破罐子破摔。

  “兒子的確看中了一位,您嫌我整日和一些不入流的琴女舞姬廝混,不如直接替兒子求個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兒子保證把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凈。”

  “哦?”難得聽兒子說句順耳的話,卓遠(yuǎn)侯起了興致,“是哪家的女娘,能讓你收心?本事倒是大得很?!?p>  想起岑靜昭的模樣,沈璞覺得心癢難耐,“本事大不大兒子不知道,但確是一位美人兒,清麗冷傲。而且身份也合適,正是瑞國公府的三娘子?!?p>  聽沈璞說起瑞國公府三娘子,卓遠(yuǎn)侯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連擺手。

  “不行!瑞國公府可以,但那三娘子不成!她從小就善妒,還把自己母親推入水中,導(dǎo)致母親小產(chǎn),這樣的女子,不能進我沈家的門?!?p>  沈璞驟然聽到岑靜昭的往事,非但沒有覺得可怖憎惡,反倒激起了他的興趣。

  “這有什么?我娶的是她的身份和她的樣貌,她品性如何我不在乎,只要把她擺在家里賞玩就足夠了?!?p>  卓遠(yuǎn)侯被兒子的混賬話氣得吹胡子瞪眼,正準(zhǔn)備破口大罵,卻被沈太妃搶過了話頭。

  “璞兒說得不錯,卓遠(yuǎn)侯府世子夫人,只要家世出眾、樣貌過人就可以了,不過是一盞擺著好看的美人燈。”

  卓遠(yuǎn)侯沒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和自己的兒子沆瀣一氣,氣呼呼道:“娶妻娶賢,娶那樣一個女子回來,豈不是要鬧得家宅不寧?阿姐,你也知璞兒不是專一之人,若是將來他領(lǐng)別人進門,那岑三娘怕是要鬧出人命。這日子還怎么過?”

  “女子出嫁從夫,阿弟,你難道對自己的兒子如此沒有信心嗎?璞兒怎會連一個女人都治理不了?再說,等她將來生了孩子,一心撲在孩子身上,沈家把控著孩子的未來,她又怎會不聽沈家的話?”

  卓遠(yuǎn)侯不自覺跟著點頭,可馬上又覺出了幾分不對。

  “阿姐,你不光是為了璞兒吧?你是想用這個岑三娘牽制肅嘉大長公主吧?”

  “阿弟不希望我牽制住大長公主嗎?”被說中心跡,沈太妃反而愈發(fā)坦然,“柳盼兒死了,先帝死了,我在他們面前低聲下氣了大半輩子,從未像今日這般快活,但現(xiàn)在陛下收回了我手中的權(quán)力。阿弟如今坐穩(wěn)了侯爵之位,就不管阿姐了嗎?”

  聽沈太妃要舊事重提,卓遠(yuǎn)侯面色難看,立刻趕走了兒子。

  “行了!你快滾!和岑家議親的事不急,你們都年紀(jì)尚小,你再好好考慮考慮?!?p>  見長輩有話要說,沈璞便甩著袖子走了,心里已經(jīng)盤算好該如何再見那岑三娘一面了。

  卓遠(yuǎn)侯冷臉看向沈太妃,“太妃殿下,請進書房談吧!”

  ———

  岑靜昭一坐上馬車,初喜就迫不及待地靠了過來。

  她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本該在沈家假山處便匯報給娘子的,結(jié)果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快憋出內(nèi)傷了!

  “娘子,今日的那個婢女是卓家的。”初喜壓低了聲音,“應(yīng)該是卓娘子的人?!?p>  岑靜昭還在想著翊王到底為何突然去南疆,聽到這話立刻皺起了眉。

  “卓娘子?卓茜?大姐夫的妹妹?”

  她和卓家雖有姻親,但她和長姐并不親厚,她和卓家也沒有接觸的機會,因此對這個卓茜并不熟悉。只是有幾次聽長姐回府抱怨,說這個小姑子備受寵愛、任性妄為。

  “不錯!奴婢悄悄跟著那個婢女,她去假山另一側(cè)見了一位年輕公子,她稱那位公子為’蘇公子’,而那蘇公子稱那婢女的主子為’卓娘子’。奴婢對城中世家了解不多,但卓家同岑家沾親,奴婢還是了解一些的。一年前,卓家中秋來訪,我似乎見過這個婢女,就跟在卓娘子身側(cè)?!?p>  和卓家有關(guān),岑靜昭被勾起了好奇。

  “他們具體說了些什么?”

  “婢女說卓娘子約蘇公子明日去祥杰樓賞畫,蘇公子答應(yīng)赴約了。”

  蘇公子?能來卓遠(yuǎn)侯府赴宴的蘇家,除了刑部尚書蘇大人家,還能有誰?

  蘇大人蘇墨已年近四旬,那么初喜口中年輕的蘇公子只可能是蘇墨的兒子了。

  蘇墨是當(dāng)朝傳奇人物,白衣出身,狀元及第,先帝在位時,因被世家貴族排擠而郁郁不得志,直到新帝登基才得到重用,以他為代表的寒門才子,漸漸成為一派,稱之為新黨。而與之相對的世家貴族則稱為舊黨。

  如今新黨的領(lǐng)袖是蘇墨,舊黨的領(lǐng)袖則是右光祿大夫柳從衛(wèi)。

  有趣的是,卓家依附柳家多年,也曾與柳氏旁系聯(lián)姻,可如今卓家的人卻和新黨有了牽扯。

  “娘子,看樣子那蘇公子和卓娘子私下往來已是常事,您既然想替大娘子同卓家和離,何不利用這件事?若是卓家不同意和離,我們便將卓娘子的事抖出去?!?p>  岑靜昭緊抿雙唇,嚴(yán)肅否決。

  “不可。如今已然牽涉到黨爭,走錯半步都會萬劫不復(fù)。既然他們不是這一兩日才有的接觸,先暗中觀察即可。至于該如何利用這件事,須得從長計議。”

  她頓了頓,半晌才道:“況且,世間對于女子多嚴(yán)苛,若是這事傳了出去,那位卓娘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條。她未曾與我有怨,何必一出手便要人性命呢?”

  初喜有些喪氣地垂下頭,“是,奴婢知道了?!?p>  “你也別灰心,這次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岑靜昭握住初喜的手,“現(xiàn)在先要弄明白卓娘子和蘇公子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打探消息你最在行,辛苦你了?!?p>  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用武之地,初喜歡歡喜喜地應(yīng)下,“娘子放心,奴婢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見岑靜昭的神色始終未能放松,她又安慰道:“娘子是在為大娘子憂心嗎?同穗日日寫信稟報大娘子的情況,她那么細(xì)心,您就安心吧!”

  岑靜昭掀開車幔,看著路上的車水馬龍,淡聲道:“我擔(dān)心的是整個濟州?!边€有身在濟州的徐十五……

  ———

  濟州刺史府正堂,臨時被任命代行刺史職責(zé)的寧霞郡太守縮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堂中的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畢竟他誰都招惹不起。

  翊王洛啟坐在上首,看著下首位上大馬金刀而坐的徐十五,只覺得一陣頭疼。

  “你一次次奇襲宛城,本王同意,你每次劫來那些金銀,本王也沒有詢問去處,但你要動用南疆軍,本王絕不能答應(yīng)?!?p>  徐十五也很無奈,明明這位便宜表哥平時挺聰明的??!怎么現(xiàn)在卻連話都聽不懂了呢?

  “我不是要南疆軍真的打去越國,他們只要做做樣子,能騙過越國安插在南疆的細(xì)作就足夠了。我既然和陛下許下軍令狀,就絕不會食言,攻打笠城,我不會動用南疆一兵一卒。我只需要他們配合我做一場戲。”

  “唉……表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洛啟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是想聲東擊西,利用南疆軍吸引越國的主力,可是軍政大事向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你可知,萬一南疆百姓也相信馬上要打仗了,會不會引起騷亂?萬一南越也信了,率先對我大項用兵,南疆又當(dāng)如何?這個消息一旦放出去,就連都城都會引起震動,這些情況你都想清楚該如何應(yīng)對了嗎?”

  徐十五一時語塞,在戰(zhàn)場上用兵他在行,但事關(guān)朝局,他還真沒有把握。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若是那人在此,想必一定會有更萬全的計策。

  他試想,如果他是她,面對這種兩難的局面,該如何應(yīng)對?

  須臾,他驟然看向洛啟。

  “殿下,末將有辦法,且不需要南疆軍配合。”徐十五頓了頓,好容易才忍住了笑意,“不過,需要殿下配合一下。”

  洛啟察覺到不妙,但還是穩(wěn)住心神,“什么辦法?需要我如何配合?”

  徐十五眉飛色舞地說明了自己的計劃,而洛啟的眉峰已經(jīng)高高隆起,若非受制于從小所受的教誨,他一定會罵出臟話。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卻明白徐十五所說的是眼下最有效的辦法。

  “好,我同意配合?!甭鍐⒔K是作出了退讓,他想了想,突然問道:“表弟,從前你可并不這般精于算計,如今幾月不見,你是從哪學(xué)得這般缺德的計謀?”

  想到那個一次次震驚了他的小女娘,徐十五難得有些赧然。

  “什么缺德?我還不能多學(xué)點東西了?”

  徐十五擔(dān)心自己說出什么和岑靜昭相關(guān)的事,影響了小娘子的名聲,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看向角落里縮成鵪鶉的寧霞郡太守,“戚太守,你聽到了,翊王殿下已經(jīng)同意了,煩請你快些去辦,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戚太守連連擺手,“下官這就去辦!”

  說著,他腳下生風(fēng)跑走了,生怕這兩尊活佛又出什么幺蛾子為難他。

  徐十五也跟著退下了,洛啟看著徐十五的背影,突然有些心慌。

  其實除去方才那個缺德的主意,徐十五的變化并不大,但他總覺得這次再見到徐十五,總有些不同之處。

  他不知其中原因,卻已然察覺到了不可控的慌亂。

  ———

  南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仕焦,的確如洛啟所說,引起了不小的風(fēng)波。就連岑靜昭這般沉穩(wěn)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岑靜昭正在書房里讀書,近來她讓石媽媽在外搜羅了不少新書,都是和南疆地貌風(fēng)物相關(guān)的,閑來無事的時候,她便窩在書房里精心研讀。

  初喜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娘子,聽說南疆要打仗了!”

  “什么?”岑靜昭手中的書卷掉在地上,她立刻站起來,幾乎有些站不穩(wěn),“到底怎么回事?”

  “聽說翊王殿下此番南下,就是為了揮師越國。”

  岑靜昭感覺有些不合常理,“他不是去賑災(zāi),整肅南疆官場嗎?怎么突然就要領(lǐng)兵作戰(zhàn)了?他從未在軍中待過,這不是玩笑嗎?”

  初喜湊到岑靜昭耳邊小聲道:“聽說是陛下的意思,以此讓翊王殿下掙軍功,將來也好護他……”初喜不敢多言,只用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這話雖有幾分道理,但皇帝不是好大喜功之人,眼下絕非大舉動兵的好時機,他就算再看重翊王,也不可能用千萬將士的性命來為他鋪路。

  如果一定要這么做,只有一種可能——皇帝或許已經(jīng)油盡燈枯,所以才急著推翊王上位。

  岑靜昭被這個猜想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一國之君沒了,不僅南疆會亂,整個項國都會動蕩。

  “向?qū)m里遞牌子,我要進宮拜見外祖母?!?p>  ———

  雖然如今后宮由肅嘉大長公主掌權(quán),但她依舊住在未出嫁前的居所沐淑宮。

  沐淑宮是沒出嫁也沒有生母照看的公主們的居所,并不是宮里權(quán)勢大油水足的地方,因此裝飾質(zhì)樸到幾近簡陋。

  若非大長公主執(zhí)意住在此處,宮人們或許連翻新都懶得做。畢竟皇帝寬仁,過去因位分低而無法親自撫養(yǎng)女兒的妃嬪,如今都可以母女團聚,這沐淑宮已經(jīng)空了許久。

  岑靜昭也曾跟著長輩入宮覲見,還從未見過如此荒涼的地方。看來就算是萬人之上的天家,照樣要分三六九等。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得不被排位分類。

  她謝過引路的宮女,走進了外祖母的寢殿。

  “昭丫頭,坐,陪外祖母下完這盤棋?!贝箝L公主沒有看岑靜昭,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棋局上。

  岑靜昭依言跪坐在蒲團上,仔細(xì)觀察著戰(zhàn)局。局中的黑子已成燎原攻勢,白子已無路可退。

  她想了想,執(zhí)起了一枚白子。

伩十二

1.刑部尚書:刑部首魁,掌律法刑獄,正三品。   2.右光祿大夫:隋朝文官九大夫之一,從二品。   3.郡太守:掌治一郡,根據(jù)郡的級別,官職從四品到六品不等。   4.關(guān)于稱呼“太妃殿下”的稱呼解釋一下:稱呼后宮妃嬪為“娘娘”是宋代開始的(宋仁宗稱嫡母劉太后為“大娘娘”,養(yǎng)母楊太妃為“小娘娘”)。南朝梁《為建平王慶江皇后正位章》中稱“皇后殿下”,《魏書》中稱北魏靈太后為“陛下”。總之“娘娘”是很晚才出現(xiàn)的稱呼,不要被古裝劇誤導(dǎo)。而且即便在明清,正式的場合中依然稱呼為“殿下”或“陛下”。本文時間架空隋唐,盡量按照當(dāng)時的風(fēng)俗習(xí)慣來寫,當(dāng)然不可能百分百還原,但我盡力了……   ———   徐十五:報告!洛啟說你缺德!   昭妹:好的,知道了。   洛啟:本王有句臟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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