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來到這個房間,陳有山已經(jīng)沒有了第一次的拘謹(jǐn),非常大方的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徐不年站在他的對面,凝視著這個曾經(jīng)被他小看的少年。
上次來的時候他信了他的話,以為他真的是一個什么也不是的少年。而信任他那句話的后果就是導(dǎo)致這一次并不是很愉快的見面。他有些想不通,他明明有那么深厚的背景,為什么還要來這樣的環(huán)境下找事做?而且還故意穿得那么寒酸。體驗生活嗎?現(xiàn)在的公子哥都玩得這么大?
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他也沒能找聽出這個少年的背景,但在幾分鐘前他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差點口吐鮮血的消息。昨天他之所以能這么快就從派出所出來,是因為某個大人物的電話。一個局長,公安系統(tǒng)的局長。
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一句話就可以讓這間酒吧關(guān)門的大人物,他哪里得罪得起?他更想不通這個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搬動那個層次的人物。所以,他現(xiàn)在很焦躁,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情。
“你讓我來就是讓我在這里干坐著?”他沒有說話,陳有山卻說話了,語氣不咸不炎,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徐不年心里就像是剛剛吞下一噸黃蓮那么苦:“陳公子……”
陳有山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別叫我公子,我不是什么公子哥?!?p> 徐不年嘴角一抽,問道:“陳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陳有山笑道:“昨天是你的人出現(xiàn)在我的場子里,讓我在派出所走了一趟?!?p> 徐不年盯著他看了片刻,回頭說道:“把人阿林叫來。”
一名保安應(yīng)了一聲,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沒過多久,一個長發(fā)男人快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這人在看到陳有山后,嘴角明顯的抽了抽,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之色,快步走到徐不年面前。
“徐哥,什么事?”
這個人不是別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跟他對話的那個男人。那個說連手指頭都不用動就足以讓你凄慘無比的男人。
徐不年看著陳有山,忽然拿起桌上一瓶紅酒狠狠的在長發(fā)男人頭上砸了下去。
“砰!”
酒瓶應(yīng)聲而裂,玻璃渣沾滿了他一頭。
“徐哥?”阿林雙手抱頭,不敢相信的看著徐不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徐不年看著陳有山:“這樣夠嗎?”
看著那個阿林頭上流下的不知是紅酒還是鮮血的紅色液體,陳有山?jīng)]有說話,心頭卻是嚇了一跳。這種以往只能在電視里看到的景象居然真實的發(fā)生在了他的眼前?這可是真材實料的酒瓶,可不是電視里那種道具。這種東西砸在頭上該是多疼?
見他沒有說話,徐不年咬了咬牙,又拿起一瓶紅酒砸了下去。
“砰!”
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音再次響起。
“噢!”
阿林哀嚎一聲,一臉痛苦的蹲了下去,顯然是被傷得不輕。
“找個替罪羊就想把我打發(fā)了?”心頭有些吃驚,陳有山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
徐不年沉聲說道:“年輕人,別做得太絕。”
陳有山笑而不語,一點也不在意強忍著怒火的他。他現(xiàn)在一無所有,他想要得到青春酒吧,他不能讓眼前這個人壞了他的好事。
殺雞給猴看,他不僅要解決外灘一號,還要讓其它酒吧也別再打青春酒吧的主意。
他知道徐不年現(xiàn)在顧忌他是因為昨天他能那么快從派出所出來,知道他們誤以為他真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也正因為他知道,所以他要利用這個機會狐假虎威一把。至于以后,如果連眼前這一關(guān)都過不了,哪來的以后?就算以后他們真能查出來他沒什么背景,那也到時候再說。
徐不年深吸一口氣,再次拿起一瓶紅酒,這一次,他竟是準(zhǔn)備往自己頭上砸。
“夠了?!标愑猩椒浅<皶r的出聲。做人留一線,他也不想真把這個人得罪死了。
徐不年手中動作也非常及時的停了下來。
“下次就沒這么簡單了?!标愑猩狡鹕沓饷孀呷?。
徐不年沒有接話,直到他走出去后才揮了揮手讓人把頭破血流的阿林架了出去,一臉陰沉的拿起電話走向一旁。
……
走出酒吧,陳有山暗舒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別看他剛才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其實當(dāng)時的他比誰的緊張。因為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什么都沒有。但不管怎么說,眼前這一關(guān)總是勉強過去了。至少在后面的一段時間里,青春酒吧不會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發(fā)生。至于這段時間到底有多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也不擔(dān)心酒吧有人鬧事,他也不急著回去,走到街對面的一張長椅上坐下,準(zhǔn)備在這里平復(fù)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
他剛坐下沒多久,身旁的位置也坐下來一個人,他也并未在意,繼續(xù)看著前面發(fā)呆。
“你在看什么?”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旁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陳有山明顯的怔了怔,有些錯愕扭頭望去,然后苦笑了起來。
坐在他身旁的竟然是蘇青荷。
“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而且還是這個時間點。”
“我仔細(xì)的朝四周觀察過了,沒有人注意這里。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會把我和我姐聯(lián)系起來的?!碧K青荷說道:“白天聽我姐說起你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我來看看?!?p> “有什么好看的?”陳有山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跟他坐同一趟車來到京城的緣故,在她面前他很放松。
蘇青荷看著他:“你沒事吧?”
陳有山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怎么會成為一間酒吧的負(fù)責(zé)人?”蘇青荷好奇道。
陳有山說道:“我也不知道,到現(xiàn)在我都還有些不敢相信?!?p> 蘇青荷不解的看著他。
“你該回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了?!标愑猩揭矝]有要解釋的意思。
蘇青荷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自顧自的說道:“今天有一個叫汪晴的人來找過我姐,說要給我姐安排一份工作,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沒有?!标愑猩秸f的是實話,但他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人是誰派去的。
蘇青荷看著他,提醒道:“她是優(yōu)雅集團的人。”
陳有山失笑一聲,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什么。
“是你嗎?”蘇青荷看著他問道。
陳有山沉默了一會,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否認(rèn)。
“因為什么?”蘇青荷問道:“你跟她們做了什么交易嗎?”
“沒什么好奇怪的?!标愑猩秸f道:“因為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我?guī)煾蹈蚣乙晃焕先擞行┙磺?,前兩天我去拜訪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這件事情,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么上心?!?p> “你既然認(rèn)得沈家,為什么自己要在這里上班?”蘇青荷滿臉的不理解,“你完全可以讓沈家?guī)湍惆才乓环莨ぷ靼?,?yōu)雅集團的工作肯定要比這里好得多。”
“我對那些工作不感興趣?!标愑猩诫S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而且你不也用謝我,那只是我的順口一說,至于你姐能不能在優(yōu)雅集團站住腳還得靠她自己。”
“隨口一說?”蘇青荷看著他,感慨道:“我欠你太多了?!?p> 陳有山搖搖頭:“你不欠我的,你只欠你姐的。好好讀書吧,別浪費了這個機會,這樣的機會不是誰都有的?!?p> “我知道?!碧K青荷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昨天在派出所沒出什么事吧?”
“沒?!标愑猩铰牭贸鰜硭Z氣中的關(guān)心,心頭微暖。獨自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城市中,有人關(guān)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住哪?”
陳有山說道:“我們走得太近,這對你沒什么好處?!?p> 不料,蘇青荷卻是搖了搖頭:“你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怎么可以失去你的下落,我以后是要報答你的?!?p> “不需要?!?p> “我需要?!碧K青荷一臉執(zhí)著。
陳有山看著她,非常認(rèn)真地說道:“真的不需要?!?p> 蘇青荷笑了起來,沒有再爭執(zhí)下去,說道:“太晚了,我該回去了,不然我姐會擔(dān)心的?!?p> 陳有山點了點頭:“路上小心點?!?p> “你也小心點?!碧K青荷在他身上打量一翻,笑道:“你穿上這套衣服,我剛才差點不敢認(rèn)你?!?p> 陳有山低頭看了看,微微一笑。
“再見?!碧K青荷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最好是不要再見?!标愑猩娇粗谋秤罢f道。
蘇青荷沒有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到這句話。
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陳有山輕嘆一聲,也沒有再繼續(xù)坐下去,起身朝青春酒吧走去。
在這里坐了這么久,他總是要回去看看的,萬一真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及時解決。雖然這些酒吧應(yīng)該不會再來惹事,但不代表客人也不會惹事。酒喝多了,很多人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