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周疏嘴角彎了彎,“待下官病愈,為小侯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好,你要記住你今日所言?!?p> 溫昱庭拿著她給的紙條離開了,而周疏被送進了疫人坊。
到疫人坊第二日,她的病情就加重了,時不時地咳血。
再一次咳血后,周疏望著帕子上駭人的血跡。
她用力握住帕子,眼神堅定,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喚人送來紙墨。
“來人,幫本官去取紙筆來?!?p> 話落,很快就有仆從雙手捧著文房四寶進來。
“東西放下,你先出去吧?!睘楸苊鈧魅窘o他,周疏讓人將紙墨放在門口。
那仆從低著頭,并沒聽她的放下東西離開。
而是走近,像做了無數(shù)次的動作那般,熟練地將紙張鋪展開,然后站到一旁,滴了一滴水到硯臺上,開始研磨。
聽著動靜,周疏撩起眼皮往他那邊看去。
待看清房間里人的面孔,頓時瞪大了雙眼。
又急又怒,“兄長,你……”
剛說了三個字,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阿辭。”
見她咳嗽,周暉心里擔憂,一個箭步?jīng)_過來,伸手就要幫她拍背。
被周疏疏離地給避開來。
她止住咳,眼尾嫣紅地望向周暉,眼神里滿是指責。
“兄長,這里是疫人坊,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
“我擔心你。”周暉別開眼,不去看她生氣的表情。
“阿辭,疫人坊里全是感染瘟疫的人,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p>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這里有大夫,還有專門的人照顧,更何況,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p> “兄長,這里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我就當從未見過你,你現(xiàn)在立馬離開?!?p> “我不?!本芙^的話脫口而出。
周疏紅了眼眶,她何嘗不知他的心思。
可瘟疫不是兒戲,容不得他任性。
她頭一次沖他發(fā)了脾氣。
“兄長如此,莫不是欺我現(xiàn)下染病,拿你無可奈何?”
“阿辭,我怎舍得欺負你?”周暉無奈道,聲音里充滿了心疼。
“你身體本就不好,如今還感染了瘟疫,我擔心你,便想著過來照顧你?!?p>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周疏疾言厲色,“如今外面局勢動蕩,正值多事之秋,兄長你若真心為我好,就離開這里,去幫著小侯爺和王將軍?!?p> “只有等徹底解決了外面那些事,我才有活命之機?!?p> 話落,她不再去看周疏,厲聲喊來守在外面的官兵。
“疫人坊重地,無關人等不得入內,將周大公子好生請出去?!?p> “阿辭?!敝軙煵豢想x開。
可周疏狠了心,背對著他,朝身后的官兵一招手,讓人將他帶下去。
周暉雙拳難敵四腳,被人拖著“請”出了疫人坊。
他雙眼猩紅地望著疫人坊方向,牙關緊閉,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懊惱地一拳砸上墻壁,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在他走后不久,兩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疫人坊上空。
其中一人身著白衣,手里還搖著把扇子,嘴角微勾,笑意不達眼底,冷冷地望著屋內正低頭寫字的周疏。
在他身旁,還有一人。
她面色微冷,眼里是一貫的云淡風輕。
此人就是紅纓。
此刻,紅纓面無表情站在白衣男子身后,似不認識屋子里的人一般,眼里毫無情緒波動。
白衣男子看了會,便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紅纓,“紅纓,看來你對他還真是不一般啊,我讓你對他下藥,使他這段時日昏迷不醒,無法管湘州城內的事。”
“可現(xiàn)在,他還活生生地站在這里,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
男人聲音陰惻惻的,紅纓身子顫粟了下,眼露驚恐,立馬對他下跪求饒。
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她脖子就被男人一只手給掐住了。
“紅纓,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闭f這話時,他眼神愈發(fā)變態(tài),手上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紅纓被掐得窒息,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角有淚流下來。
可男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他一只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倏地勾起唇角,朝她笑了下,接著又突然收緊了力道。
用力掐住她下頜。
力道極大,似要將她骨頭給捏碎。
紅纓逆來順受地跪在他腳邊,任由他對自己施以暴行。
見她緊咬著唇,倔強地一聲不吭,男人突感無趣。
猛地松開她,好看的眉心緊蹙,嫌惡地用帕子擦拭方才碰過她身子的手指。
末了,將那帕子輕輕地扔到她臉上。
“回去府內領五十鞭?!?p> “謝主人賞賜?!奔t纓雙手撐地,恭敬地對他磕了一頭,隨后便飛身離開,前往一處看似普通的宅院,領罰去了。
而另一邊,周暉被周疏從疫人坊趕出來,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縣衙內。
他想再求紅纓想辦法給周疏治病,卻聽拂袖說,她今日一早便道別,離開了縣衙。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沒了,周暉眼里一片灰敗,毫不顧及形象,頹然地坐在地上。
溫昱庭帶著人要前去大牢審問張茂安,路過院子,恰好看到周暉頹喪地坐在院門口的地上。
他抬手屏退眾人,邁步走到他跟前。
見他低著頭,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溫昱庭被氣笑了,抬腿踢了他一腳。
“死沒死?”
聞言,周暉毫無光彩的眼珠動了動,抬頭,眼眶通紅地望著他。
“小侯爺,阿辭染上瘟疫了?!?p> “我知道?!彼曇羝届o,好似在和他說等下晚膳要吃什么一般輕松。
周暉被他無所謂的態(tài)度給刺激到,情緒上來,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他衣領。
因起得太快,眼前一陣暈眩,又差點跌倒。
幸好溫昱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你知道還這副態(tài)度?”他就著溫昱庭手站穩(wěn),憤怒道:“阿辭身體本就不好,現(xiàn)在又感染了瘟疫,兇多吉少,你卻一臉無所謂的態(tài)度,溫……”
他又要惱羞成怒直呼他為溫若瑜了。
“周兄?!睖仃磐ピ谛睦飮@息一聲。
周疏說得果然沒錯,這人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
“你放心,我已經(jīng)讓王將軍帶人去周邊的州縣尋找大夫了,周大人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p> 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周暉仍愁眉不展,“要等找到大夫,阿辭早已不治身亡了?!?p> “周兄,泗溢縣那么多感染瘟疫的百姓,他們也都在等著大夫治療,我知你心急,但現(xiàn)下不是心急就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