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美人計
當(dāng)晚十點(diǎn)。
夫妻倆和姚成圩、袁川在樓道里碰面,為避免有人趁機(jī)偷家,池玥把喇叭交給趙澎,讓他一發(fā)現(xiàn)異動就大聲叫他們。
“你們放心。”趙澎拍拍胸脯,一臉嚴(yán)肅道:“我保證不會讓外人靠近咱們家!”
“要是真遇到什么情況,你也別跟他們硬剛?!痹▽w澎的武力值毫無信心,但又不好當(dāng)眾打擊他:“命最重要?!?p> “我知道?!?p> 確定他聽進(jìn)去了,四人掐著時間趕往天臺,參加此次的會議。
他們站在角落,看著被極熱折磨到疲憊憔悴的居民,毫無精神氣的逐步走來。
尤記得第一次領(lǐng)物資時,前來的有百余人,他們見著鄰里還會含笑打聲招呼,聊著家常消磨時間,一派友愛的景象。
而如今,只剩下五十余人。
他們不再和鄰里攀談,彼此之間隔著半米距離,臉上寫著防備、緊張和麻木。
比以往更顯寬闊的天臺,充斥著死氣沉沉的氛圍,連吹拂的晚風(fēng)都透著壓抑。
“兄弟?!眲⑿鄣牡絹?,驅(qū)散朝他們籠罩而來的陰霾。他收回搭在聞祈舟后背的手,皺眉問:“你身上怎么有股味兒?”
“誰身上沒味兒?。俊痹ǜ杏X他在說廢話,他揪著自己的衣領(lǐng)往上拉,放在鼻尖聞一下:“我感覺自個兒都快餿了?!?p> “他跟你那味兒不一樣?!?p> “咋不一樣了?”
劉雄沒搭理他。
他干脆問聞祈舟:“你剛才是掉糞坑里了?還是踩到屎了?”
“……”聞祈舟坦然道:“我來之前吃了螺獅粉,那個味道很重,容易沾在身上?!?p> 他沒有全說實(shí)話。
吃螺獅粉是真,但它沾在身上的味道難以保持太久,他們是刻意在穿過幾次的臟衣服上灑了湯底,讓汗味和臭味混在一起,借此營造出很久沒洗澡的假象。
“難怪?!睕]吃過螺獅粉的人也對它的威力有所耳聞,所以輕易便信了他的話。
袁川以為他愛吃那玩意兒,便想著待會下樓拿幾袋給他。
反正他搜羅回來的都沒人吃。
“開會的來了?!背孬h一眼瞧見何姐和她老公的身影,出聲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
多日不見,何姐的狀態(tài)猶如一位媼嫗,背脊像被沉重的負(fù)擔(dān)壓彎,再不見曾經(jīng)的意氣風(fēng)發(fā),僅剩下肉眼可察的萎靡。
她拿著喇叭站上圓型矮凳,以雙眼細(xì)數(shù)一遍人數(shù):“怎么只來了五十三個人?”
有人回答:“咱們樓里有十多戶人家到地鐵站避暑去了。”
“這個我知道?!彼匆谎圩髠?cè)的丈夫,問道:“剩下那些人呢?你沒通知嗎?”
“通知了?!彼煞虻臓顟B(tài)也好不到哪兒去,有氣無力道:“他們暫時來不了?!?p> 要么是受傷,要么是全家只剩一兩個老弱病殘,沒辦法出門。
何姐不再追問。
她講起開會的內(nèi)容:“這次叫你們上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樓里的安全問題?!?p> “想必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入室搶劫的情況屢見不鮮。如果我們再這么放任下去的話,那群畜牲肯定會變得更加猖獗!”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組一個小隊每天在樓里巡邏?”何姐舔兩下干裂的嘴唇,又細(xì)數(shù)巡邏的好處,試圖說服他們。
最后問:“你們覺得怎么樣?”
“可以?!蓖庋策壍娜瞬簧伲岬饺诉x,便生出分歧了。
其中一位面頰凹陷的婦女,眸光一轉(zhuǎn),指著站在她旁邊的青壯年:“他們個頭高,人也長得壯,很適合給咱們巡邏。”
她打著什么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無非是仗著自己年紀(jì)大,身型又瘦弱,不會被選進(jìn)巡邏隊,才為自己挑起人。
“想讓老子給你賣命?做夢!”青年使勁兒拍開她的手,表明不會參與的態(tài)度。
又有個賊眉鼠眼的人提議:“26樓的人不是有槍嗎?巡邏的事就交給他們唄?!?p> 何姐看向26樓的人。
若是巡邏隊的隊長,出自手里有武器的人,那么其他人的參與度肯定會更高。
她直接安排聞祈舟和袁川:“那你們各自挑五個隊員,然后再看看怎么輪班?!?p> “我們同意了么?”聞祈舟眼神戲謔地和她對視一瞬,渾身散發(fā)的壓迫感十足。
何姐高聲道:“巡邏隊的意義是給所有人增添保障!你們巡邏整棟樓的同時,也是在保護(hù)家人!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你少來這套!”袁川可不想累死累活管一堆不相干的人:“誰愛參加誰參加,反正我們不管,你也別跟我們打商量?!?p> “你怎么能這么自私?!”
“自私?”池玥笑了:“你不自私你去啊,怎么總想著把別人推出來當(dāng)靶子呢?”
隨著搶劫團(tuán)伙的壯大,巡邏隊在夜間遇到危險的機(jī)率極高。
若是被劫犯們堵在樓道里,他們不僅難以脫身,還容易被自己的隊友推出去。
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算了?!焙谓愕恼煞蚺滤粫r沖動讓自己加入巡邏隊,勸道:“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他們不愿意你也沒必要強(qiáng)求?!?p> 何姐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個個不是善茬,哪怕來硬的也改變不了當(dāng)下的局面。
她咽下悶在胸腔的那口氣:“那我給你們四袋泡面,你們把槍借給我用一下?!?p> “不借?!背孬h轉(zhuǎn)頭就走。
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立馬和他身后的藍(lán)衣青年堵上門:“你們不借也得借!”
他們以為池玥最好拿捏,當(dāng)即亮出水果刀,妄圖拿她的性命,來交換一把槍。
水果刀揮來的一瞬,池玥反應(yīng)極快地側(cè)身躲開,一腳踹上那人的腹部,趁他身型晃動的間隙,奪刀抵在他的脖頸上。
她狠戾一劃,被割破的動脈乍然涌出鮮血,濺在她的指尖上。
與此同時,聞祈舟擒住想偷襲她的藍(lán)衣青年,摁著他的腕骨往上一折,在對方尖叫時,毫不留情拿刀捅進(jìn)他的胸膛。
藍(lán)衣青年瞳孔急縮。
他在倒地的那一秒,余光瞥向失去生息的鼠眼男,劇烈咳嗽兩聲,不再動彈。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目睹全程的居民下意識后退,或驚懼或佩服地看著夫妻倆。
時間仿佛被摁下暫停鍵。
沒有人出聲。
池玥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回頭看他們一眼,哪怕一字不語,亦能讓人從那雙充斥冷漠的眼眸中,接收到警告的信號。
被嚇得雙腿發(fā)軟的何姐,緊緊握著她丈夫的手,不敢再提借槍給巡邏隊的事,只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其他人相繼離開。
*
巡邏隊到底沒組建起來。
有能力有身手的人都不敢犯險,剩余的普通人又哪敢冒頭?只能就此作罷了。
而經(jīng)過天臺殺人一事,那些打武器主意的人,亦歇下心思。
倒是盯著他們的搶劫團(tuán)伙,又出新招,決定以成功率最高的美人計打入內(nèi)部。
“叩叩──”
2601的房門被敲響。
聞祈舟透過貓眼,看一眼門外那個身穿白色吊帶裙的女人。
警惕問:“有事么?”
“先生?!迸颂ь^看著貓眼,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盛滿了無助:“我的鑰匙落在家里了,你能上樓幫我把鎖撬開嗎?”
“誰叫你來的?”
“???”她頓一下,像是察覺到他的猜忌,無辜解釋:“沒有誰,我自己來的?!?p> 聞祈舟根本不信。
且不說對方是怎么打開安全通道的門,單憑她敢獨(dú)自一人在隨時可能有危險的樓道里亂晃,便足以說明事不尋常了。
“你找別人,我?guī)筒涣四恪!彼€沒給玥玥榨完果汁,哪有工夫跟她浪費(fèi)時間。
“先生……”
他轉(zhuǎn)身不理會。
剛抬起雙腳往前一步,就見那道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身影,倚靠在墻邊看著他。
“先生?”池玥環(huán)抱手臂,意味不明地挑著秀麗的雙眉:“她的聲音還怪好聽。”
“……”聞祈舟背脊一僵,莫名有種干壞事被抓包的即視感。
他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摟著她的腰肢,求生欲極強(qiáng):“再好聽也不關(guān)我的事。”
“那你們聊什么了?”
“她叫我?guī)兔η随i。”他一字不漏的轉(zhuǎn)述,又強(qiáng)調(diào)道:“我只跟她說了三句話?!?p> 瞧著他繃緊下顎,一副生怕她誤會的模樣,池玥撲哧笑一聲,也不再逗他了。
她仰頭望著他:“我感覺她不單單是想騙你出去這么簡單?!?p> 聞祈舟頷首。
他在商界見識過太多層出不窮的手段,思維被鍛煉得足夠敏銳,稍一細(xì)想便能猜到,她背后那群人憋的是什么壞了。
“她應(yīng)該是想打入我們內(nèi)部?!彼е仍谕闲系某孬h,走到臥室的沙發(fā)前。
“然后呢?”
“然后等我們降低防備,她再套取有用的信息,提供給背后那些想搶劫的人?!?p> “……他們也不嫌麻煩?!?p> “這跟公司派間諜到對家是一個道理,只有足夠的耐心才能得到有利的回報。”
他們在前往射擊館之前,趙澎四人把附近的警察局找遍了,都不見槍的存在。
可見槍是稀罕物。
那群劫犯不止想要物資,還想要能讓他們更肆無忌憚的槍支。
不然也不會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
池玥狡黠地眨眨眼:“那我們將計就計?”與其防賊千日,還不如永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