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失憶

　　所有人都不敢離開，生怕錯過郁踏月醒過來。

　　唯獨青幻，退出暖閣，站在殿外。

　　看著陛下如此卑微，青幻想著找機會說明真相。

　　可如今這樣，真想貌似并不重要了，陛下知道后恐怕第一個人想啥的人是，陛下自己。

　　這時候相無痕誰的話都不聽，跪在郁踏月床前。

　　時不時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再疲憊也要守著她。

　　這次，他做了個夢。

　　夢中，歡聲笑語，母后帶著他第一次去郁府拜讀。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郁踏月的時候才四歲，郁踏月正蹣跚學步，咿呀學語。

　　母后告訴他，這是他將來的太子妃，他心中歡喜，日日盼著她快些長大。

　　她及笄之年，送去的禮物都是稀世珍寶，知道她喜歡荷花，那件荷花披風是他送去的。

　　她在家宴時被王可沁推落下水，他擔心了好久，才得來她安然無恙的消息。

　　在她隔壁的雅間，聽到她的聲音和小姐妹之間的閨房話，又見到她喝醉可愛的樣子，失笑。

　　穿上喜服準備迎娶她的時候更是緊張，見她腳下不穩(wěn)差點摔了，還好他接住她。

　　看著她的時候難免被她臉上的表情給逗笑還得忍，當真辛苦。

　　她救了他數(shù)次，他都不知道，理智被怒氣沖昏了頭腦。

　　“相無痕，我只知道是我犯賤在先，我也可以為你付出所有，你卻告訴我，地獄有多少層?！?p>　　郁踏月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環(huán)繞。

　　現(xiàn)如今郁踏月靜靜地躺著，絲毫沒有氣色，只是吊著一口氣。

　　郁踏月慢慢恢復的面色再次跌入慘敗當中，她靜靜地躺著，聽得見所有人說話，眼皮太沉，干錯睡過去，

　　她，不小心做了個夢。

　　她夢到了許多人。

　　身著一身白衣，好像進入了幻境。

　　“郁踏月，活了這一世，擁有過萬眾矚目的權(quán)利，可你并沒有嘗盡酸甜苦辣，只是在悲痛中選擇了絕了自己，但是這樣的后果，你想過相無痕會做出來什么嗎？”

　　一個空靈的女聲，甚是好聽。

　　可說的話讓郁踏月感到不適。

　　郁踏月不知這不適和寒意是否是常態(tài)。

　　“他和我沒有關(guān)系了?！?p>　　“若你選擇回去，你還是能天天看到他?！?p>　　“我可以不安排他入職?！?p>　　“你愛他嗎？”

　　“不愛，甚至恨?！?p>　　“訣朝需要郁家，你是嫡女，要做的還有很多，你走后，可能這些人都會死，你確定嗎？”

　　郁踏月閉上雙眼，心中如刀絞般痛。

　　如今面臨的不是選擇，是使命般的桎梏。

　　“我回訣朝，但，孩子還在嗎？”

　　郁踏月無論怎么恨，孩子是她的。

　　“不在了，但你得醒過來，找到姜家嫡女，廢除一些東西比如，歷代皇后。”

　　女聲慢慢的消失不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又是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孩子離她而去，慶幸的是她還活著。

　　當初她的出生，使皇宮的荷花盛開。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她郁踏月并非荷花，而是帶刺的玫瑰。

　　哪朵玫瑰沒有荊棘。

　　若還是以前的荷花，只是不染淤泥，并不能經(jīng)過大風大浪。

　　不如干脆，照做，找回郁氏的地位，尋回姜氏嫡女。

　　接下來任由其發(fā)展，無論怎樣，她必須選擇與自己和解。

　　但與相無痕永遠和解不了。

　　訣朝和她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郁踏月只想好好活，改變郁府的命運。

　　可是她不想見到那人，是仇人，是令她想千刀萬剮的人。

　　不愿意醒來，但耳邊一直都有人說話，很輕柔。

　　雙眸慢慢睜開，眼有點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感覺到好暖和，手指也沒那么痛了，怎么藥味這么重？

　　郁踏月醒來的消息傳遍后宮，王可沁在寢殿聽說了煊龍殿發(fā)生的一切，氣得不輕。

　　“長姐？長姐我是妧妧，聽得清楚嗎？”

　　“踏月姐姐我是婉婉，你看得到我們嗎?”

　　蹙眉，艱難地移動脖頸，她看到了郁妧妧和季若婉，也看到了她們眼里的擔憂。

　　妧妧這幾天不敢闔眼，她怕極了長姐離她而去。

　　郁踏月想去摸妧妧的臉龐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相無痕握著，一行淚從臉頰上滑落。

　　“這是哪里？我睡了幾天？”

　　聲音沙啞，好幾天未進水米，嗓子干涸的很。

　　郁妧妧聽見郁踏月的聲音，喜極而泣。

　　“長姐你睡了好多天了，我一直守著你?！?p>　　“長姐？你們都是誰。”

　　“長姐，我是妧妧啊，這是婉婉，我們是姐妹啊，你忘了嗎？”

　　郁踏月眼里的陌生，和恐慌。

　　郁妧妧試探了良久，心里一陣氣又踹醒了相無痕。

　　相無痕被踹醒，看見郁踏月醒了，但好像，她誰都不認識了。

　　“踏月，你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你看我不爽你抽我?guī)装驼疲蛭乙残??！?p>　　郁踏月反而被相無痕這番話嚇到了，但心底毫無波瀾，只問

　　“你是誰？”

　　這句話點燃了在場所有人的大腦，郁踏月好像，失憶了。

　　“你起開，你不配碰她！”

　　郁妧妧又踹開相無痕，青幻扶起相無痕，他一臉訝異地看著郁踏月。

　　這？失憶了？

　　失憶了是不是代表，以前發(fā)生的她不記得自己可以“贖罪”了。

　　郁妧妧和季若婉上前，郁妧妧不知道怎么開口，示意季若婉說。

　　“你是郁踏月，郁府的嫡女。這是郁妧妧，郁府五小姐，是你的妹妹。我叫季若婉，是你的姐妹。你重傷昏迷剛醒過來，睡了好多天，我們都很擔心?！?p>　　季若婉怕嚇到現(xiàn)在的郁踏月。

　　輕柔的聲音，緩緩地說，愣是把相無痕排除在外。

　　“我怎么受傷的？”

　　郁踏月繼續(xù)追問。

　　“你不小心落入敵人的手里我們救你回來的。”

　　郁踏月心如寒冰，毫無溫暖。

　　這手上的痛還有身體上鞭子抽打的痕跡，是落入敵人手里受的苦楚？

　　“姐，來喝點湯，你好久沒進飯了?！?p>　　郁妧妧端來飯菜，季若婉扶著她勉強用軟枕靠著。

　　相無痕想上前來，總是被郁妧妧的眼神警告。

　　“哎呀，妧妧，現(xiàn)在踏月姐姐剛醒，不能吃那些油膩的，只能現(xiàn)喝白粥。”

　　“我去熬，我去熬。”

　　某人巴不得趕緊去熬粥，稍作彌補。

　　“陛下你會嗎？”季若婉鮮少的冷冽。

　　“不會朕去學，總能熬出來！”說完帶著青幻去御膳房。

　　“婉婉，你去看著他，別讓他二次害我長姐?！?p>　　郁妧妧看向季若婉，手停下去拿了塊軟布浸濕了給郁踏月擦臉。

　　“好，我去看著?！?p>　　季若婉起身去御膳房，順帶給郁踏月做點滋補的藥膳。

　　走到御膳房門口，還未踏進去，聽見青幻請罪。

　　她略走近些，想聽清楚到底青幻隱瞞了什么。

　　“陛下，臣死罪，不可饒恕。”

　　青幻雙膝下跪，不起。

　　相無痕見他如此，面無表情，手里沒停下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