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都市

云中悠陽

第十五章 折損

云中悠陽 小詞人兒 3698 2015-07-05 20:19:45

  破曉的陽光剛剛灑在教室的窗臺上,阮暉帶著心事匆匆步入教室,稍嫌遲到。她剛放下書包,預(yù)備鈴聲就急促地敲響,宣告著早自習(xí)的開始。她急忙翻出作業(yè),幾乎是在老師巡視前的最后時刻,把它提交了。她都沒時間向鐘曉鈞了解他筆記本的下落。

  早操結(jié)束后,阮暉剛一坐回座位,便感到后背傳來輕微的筆觸,是鐘曉鈞。他低聲告訴她:“筆記本我找回來了。”

  他這樣做,并不是尋求與阮暉的開展對話,而是出于對她擔(dān)憂的體諒;并沒有像其他算計深沉的男生一樣,自己默默慶幸自己物品的歸來。他考慮到阮暉也許還在為這件事掛心,所以主動與她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阮暉原本懸著的心頓時放松了下來,她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好奇地詢問:“真的嗎?你最后在哪兒找到的?”

  阮暉那不大不小的聲線剛剛好到了趙珉珂的耳邊,他重心不緊不慢地轉(zhuǎn)了九十度,彷佛對外面窗外的景象感興趣,其實是巧妙地借機偷聽她的對話。面上裝作毫無興趣,眼神暗沉,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實則全神貫注在后座的動靜上。

  鐘曉鈞低語回應(yīng)阮暉:“是在講臺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的?!比顣燇@訝地接話:“那是誰放進去的呢?”對此,鐘曉鈞只能聳肩:“不清楚?!比顣熋碱^緊鎖,半是疑惑半是憂心地猜測:“難道有人要害你?”鐘曉鈞輕聲制止:“別這么大聲,可能只是有人撿了順手放那兒的?!比顣熑滩蛔”г梗骸斑@種玩笑開大了?!辩姇遭x表示無奈,恰在這時,上課的鈴聲響起,把這段小插曲畫上了句號。

  趙珉珂從前座聆聽著阮暉和鐘曉鈞的交談,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進入他的耳中。他心里冷笑,心想:這次算你鐘曉鈞逃過一劫,全虧了阮暉還愿意搭理你。她真是太單純,明明你對她那么冷淡,她卻還在你困難時伸出援手。趙珉珂自認這一次估計失誤了,下一次他不會再將阮暉牽扯進自己的計劃中。

  趙珉珂所設(shè)計的“筆記本失蹤”計劃確實算得上是精心策劃,知道筆記本這類私人物品的重要性不亞于課本,在某種程度上更顯個人。他推測,鐘曉鈞遇到這種情況,可能不會立刻向老師求助,畢竟失竊的只是筆記本。

  趙珉珂的計劃構(gòu)建在精細的觀察與陰謀之上:他預(yù)料到鐘曉鈞一發(fā)現(xiàn)書包里的筆記本變成了阮暉的,必定會懷疑阮暉有無意或故意拿錯了自己的本子。記得上一次,阮暉因為鐘曉鈞而流淚,趙珉珂斷定,阮暉對鐘曉鈞肯定既有抱怨又帶有不滿。如此一來,他推想,一旦鐘曉鈞向阮暉詢問,她的憤怒會讓她回應(yīng)得不太友好,這樣就能進一步加深鐘曉鈞心中的疑慮。

  不過,阮暉無論如何都沒有拿走過鐘曉鈞的本子,所以如果鐘曉鈞公然質(zhì)問她,她必定會強烈反駁,這種反應(yīng)會讓鐘曉鈞進一步加深對阮暉的誤解甚至產(chǎn)生厭惡。趙珉珂設(shè)想的結(jié)局有兩種:一種是鐘曉鈞選擇緘默不語,默默承受這壓抑的情緒,可能會影響他的健康和學(xué)業(yè);另一種可能更為劇烈,即鐘曉鈞無法忍受,對阮暉發(fā)怒,甚至吵鬧一場,然后雖然誤會解除,鐘曉鈞發(fā)現(xiàn)本子不過是被置于講臺之下,但內(nèi)心的愧疚將成為苦惱,因為他自詡為善良之人,一旦懊悔必將內(nèi)心深受打擊。

  趙珉珂還計劃得更遠:在鐘曉鈞愧疚之際,他和四人派將會散布更多的流言蜚語,構(gòu)建出一個鐘曉鈞狹隘、急躁的形象:將他描繪為一個因為追求不得,而將怨氣撒在無辜女生身上的男生。這樣的造謠將嚴重削弱鐘曉鈞的人格魅力,甚至影響他在同學(xué)心中的形象。不論鐘曉鈞選擇哪種應(yīng)對方式,最終都將為他自己的善意和正直付出代價。

  除此以外,趙珉珂考慮下一步如何讓老師抓住鐘曉鈞的把柄,讓他的世界受到震動,讓他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它不僅牽扯到戀愛的嫌疑,還涉及了壞脾氣的標簽,容易讓人認為鐘曉鈞品行不端,早戀傾向明顯且性格暴躁。

  簡而言之,這個詭局只要趙珉珂設(shè)計的每一步都能按計劃到位,那么無論鐘曉鈞掙扎還是逃避,無論他成績多么優(yōu)異個人多么優(yōu)秀,都難以挽回他自己辛苦建立的尊重和聲望。

  趙珉珂構(gòu)思的計劃可謂毒辣至極,不過,幸好阮暉性格中有著按部就班的一面。盡管她對鐘曉鈞心存芥蒂,但當回到學(xué)業(yè)這個領(lǐng)域,她仍能擺正心態(tài),把鐘曉鈞當作普通同學(xué)來對待。

  趙珉珂的陰謀沒能得逞,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烈的對抗意志,心中暗想:你這次是走運了,但別以為就此了結(jié)。我會等待機會讓你出丑,你就等著瞧吧。

  隨著期末考試的日子一天天接近,緊張的氣息逐漸彌漫。林愷考慮到寶貴的時間,選擇了放棄中午回家吃飯的習(xí)慣,他與鐘曉鈞一起在教室或食堂簡便地解決午餐。

  牧云有一個別的班的好朋友叫王韻晗,兩人是初中同班的老友,感情還不錯,偶爾有一次,在學(xué)校的操場上,牧云看到了也在上體育課的王韻晗。兩人很高興在同一所高中。而巧的是,王韻晗的表哥是林愷,家族關(guān)系上,王韻晗是林愷的爸爸的姑媽的孫女,可說是遠房親戚,所以平時確實不怎么走動。但是林愷第一次在食堂發(fā)現(xiàn)了和牧云一起吃飯的王韻晗后,也就和王韻晗開始有聯(lián)絡(luò)了。

  他們四人有機會時便會聚在一起共餐。不過,由于林愷與表妹的聯(lián)系并不頻繁,這類聚餐多半是因為食堂座無虛席時的無奈選擇。

  阮暉在為鐘曉鈞的失物擔(dān)憂之后感到了一種釋然。她不再將牧云視為“戀愛的”競爭對手,她的疑慮如同被晨光驅(qū)散。攜帶著她特有的爽朗,她決定與牧云重新構(gòu)建橋梁,用一聲聲的問候和親切的交談織補關(guān)系。牧云察覺到了阮暉的變化,感受到了她的真誠。雖然她們之間再難找回最初無話不說的親密,可這份新的和睦也足夠讓兩人安心相處。

  但是,當阮暉看到牧云與鐘曉鈞的午餐時光,心中仍然不禁涌上了一點微妙的冰晶。她開始意識到,在她努力了解鐘曉鈞的同時,他似乎與牧云走得更近。盡管心中的妒意難以完全拔除,但她還是迫使自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幸好,趙珉珂就在她身旁,他的陪伴給了她一份依靠感,讓她的內(nèi)心保持平衡,輕輕壓下了那份“被人奪愛”的焦慮。

  阮暉的性格,是不完美的,就像陽光下變幻莫測的烏云。她表面像陽光普照般溫和,內(nèi)心卻暗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她有著外向的熱情,卻也偶爾流露出些許小心計。她的競爭意識強烈,偶爾會因嫉妒而心生波動,好在,總能及時調(diào)整,保持著積極向上的態(tài)度。

  林愷跟鐘曉鈞和兩位女生共餐的光景沒過多久就在教室里成了熱議的話題。同學(xué)們因好奇心驅(qū)使,都對這突如其來的“聯(lián)誼”現(xiàn)象興趣盎然。一位直言不諱的同學(xué)直截了當?shù)叵蛄謵鸢l(fā)問:“中午和你們一起吃飯的女生是誰?”

  林愷帶著一絲玩笑回答:“哎呀,搞得跟八卦一樣,那是我的表妹。”

  這一提到表妹,幾位男同學(xué)戲謔聲更高了:“真的嗎?她可真好看?!彼麄儗ν蹴嶊系臉酥峦饷操澆唤^口。林愷心領(lǐng)神會他們的“弦外之音”,故作認真地回擊:“好看嘛,就看看我,也不差吧,算是我家基因還可以吧?!彼臋C智和幽默讓旁人一樂,也就不再刁難了。

  當深秋進入校園的每個角落,斑駁的樹影下,秋風(fēng)就不再是輕撫,而是攜帶著卷起落葉的旋風(fēng)和初霜的寒意,不時地在操場上和教室窗外肆意而行。在這個霜降的晨曦中,學(xué)校的鐘聲似乎響得更加迫切,全體老師聚集在一處,面紅耳赤地討論著教育部派發(fā)的最新指令——對涉嫌早戀的學(xué)生進行調(diào)查與整頓,這份緊急的任務(wù)讓高中部的教師們不由得感到手足無措。

  課鈴前的幾分鐘,教室里仿佛注入了一股凝重氣息。老高站在講臺前,清了清聲音,以莊嚴而又認真的口吻向同學(xué)們說明了這項來自教育部的特殊任務(wù)。他的眼神傳遞著期許,希望班級中的每一個青春面龐都能清透純凈,如從未染墨的白宣紙。

  老高的話語剛落,課桌間的竊語如同一陣翻涌的小浪。不過,一揮手,寂靜重歸。他繼續(xù)以一種近乎嚴父般的語調(diào)說明,若是有發(fā)現(xiàn)任何明顯越界行為,如同侶般的挽手或擁抱,都需及時反映上來。他的眼睛掃過每張年輕的臉,期待著他們能在正義與紀律面前挺直脊梁。

  突然,一位學(xué)生脆生生地喊道:“老師,我們要是舉報了,有沒有獎勵???”老高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發(fā)問者,他一聲冷哼,讓這股耍鬧的氛圍一下僵硬了,他那略顯嘶啞、卻又能讓人心服口服的聲音形成了最清晰的訓(xùn)誡:“我不知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生活要有原則。對于金錢和物質(zhì)的渴望,最終可能會成為你們的敵人,今天我必須重申?!彼^續(xù)用那如同老者般穩(wěn)重而溫和的口吻補充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物欲所困,記得回頭是岸,找我來解困。”話畢,講臺下又一片嘰嘰喳喳。

  “哦,老師,那以后我們真沒錢了,你怎么幫我們解困?”課堂上,一個頭腦靈活的女生調(diào)皮地舉手,拋出刁難的問題,老高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就被另一位男同學(xué)搶答道:“當然是用老師的金玉良言啊?!惫肺怖m(xù)貂的回答,這讓老高頓時陷入了一個窘迫又想笑的境地,而臺下同學(xué)們已是笑聲一片。老高帶著告誡和幾分笑意,用手指了指那位機智的男生,作為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教師,他對于學(xué)生們這份天真的搗蛋從未吝嗇過寬厚與笑容。

  在教室里輕松熱鬧的笑語中,趙珉珂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在冷冷地盯起了鐘曉鈞。

  那眼神里似乎藏著輕蔑與挑戰(zhàn),在無聲地傳遞著挑釁。

  他就那樣持續(xù)了整整十秒鐘不帶一絲波動地望著鐘曉鈞,然后才輕盈地一轉(zhuǎn),把那股嘲諷轉(zhuǎn)嫁到空氣中。

  鐘曉鈞早就捕捉到他的來者不善,在心里默默地嗤之以鼻:“這又是什么把戲?老是這種眼神,真是讓人困惑。”

  但這種目光游戲,對鐘曉鈞來說已是老生常談,趙珉珂無數(shù)次在他人未覺察的瞬間,用這種目光給鐘曉鈞壓力。鐘曉鈞的無動于衷恰恰刺激了趙珉珂愈加沉迷于這套心理戰(zhàn),恨不得直接用眼神讓鐘曉鈞徹底萎縮在他的敵意之下。

  趙珉珂的“審視”眼神,猶如擂臺上的高手隱藏著的殺招,很難明言,但卻鋒芒畢露,是他心中所想的話:“鐘曉鈞,我不會就這樣算了。這一次“肅清校風(fēng)”的機會,我會讓你一敗涂地,看誰還能救你?!?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