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地處綿延不斷的山區(qū),四周圍繞著幾座大山,宜州城就在山間的盆地,一條大河蜿蜒穿過整個(gè)宜州城,因地理位置優(yōu)越,物資富饒,這里并沒有受到旱災(zāi)的影響,人們安居樂業(yè),一片繁華。
季小寒剛到宜州就喜歡上了這里,跟著寶兒在城里逛了好些時(shí)候才去的太守府,宜州太守唐易之自是接到皇上密令的,早早在門口恭迎。到了府上給她引薦了一人,謝知衍。
此人穿著樸素,身無長物,年紀(jì)不大,長得眉清目秀,一看便是讀書人。此人少年成名,九歲便得了秀才的功名,可惜,此后春試秋試,這些年一次未中,平日里也不愛研究學(xué)問,只癡迷于各種雜文傳記,水石山脈,平日里生活也不講究,給周圍百姓寫信、畫符為生。一看季小寒是個(gè)嬌俏的小姑娘臉上失望的神色藏都藏不住,“太守大人,這就是你說的高人,是不是有欠考量?!?p> 寶兒見謝秀才那不看不起季小寒的樣子,眉頭緊皺,正欲與之辯駁幾句。
太守唐易之見狀只得在一旁打圓場,“謝秀才對山川地理頗有研究,只是性子直爽了些,望姑娘多多包涵。”
季小寒并不生氣,“以后要向謝先生多多請教了。”
“不知姑娘有何探尋礦石的方法。”在下斗膽問一句。
“一則借助山石,上有赭者下有鐵,上有磁石下有銅金,上有鉛者下有銀,上有丹砂下有金,上有陵石下有鉛。再者借助植草,草莖赤秀,下有鉛;草莖黃銹,下有銅器;山上有蔥,其下有銀;山中有玉者,木旁枝下垂?!奔拘『畬⑿r(shí)候醫(yī)圣叔叔教她的探山尋脈之法一一復(fù)述了一遍。
“這些都是理論,那不知姑娘有沒有找到過什么礦山?jīng)]有?!?p> “鐵礦自是沒有的,金礦我倒是找到過一處,只不過未經(jīng)開采,也未知儲量?!奔拘『肫疳t(yī)圣帶她在季國山川游走的日子,說要找一處金山給母后置辦一頭的金飾,礦是找著了,可惜……
“季姑娘?”
季小寒發(fā)現(xiàn)自己走神,“失禮了?!?p> 聽完這番論述謝秀才方才對季小寒有所改觀,將自己這些年對宜州山石的研究與季小寒娓娓道來,兩人分析了醫(yī)圣地圖上指示的區(qū)域,謝秀才說了三個(gè)山頭的與地圖描述的方位山勢走向一致。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明日便前往其中一座山探尋。
第二日,季小寒收拾好物品,穿著便服,帶著宗軒給她的死士林一跟著謝秀才出發(fā),剛開始還能坐馬車,到了山下,大家只能徒步一同上山,前往醫(yī)圣地圖上標(biāo)記的地域。山上無路,陡峭異常,危險(xiǎn)處需借助繩索,即便冬日身上穿戴厚實(shí),手上,腿上都被磨破多處,這樣辛苦,季小寒一聲未吭,謝秀才不禁開始對這個(gè)堅(jiān)強(qiáng)的姑娘有些好奇。到了夜里,大家圍坐在火堆。季小寒將手里的餅烤好遞給林一和謝秀才。
“季姑娘這是加了什么,這餅這樣好吃?!敝x秀才邊吃邊感慨。
“這是秘密?!奔拘『粗x秀才險(xiǎn)些噎著的樣子覺得特別好笑,她的笑容映著火光,那樣的明媚。謝秀才有些走神,差點(diǎn)嗆到,他趕緊喝了幾口水,才緩過來。
林一守夜,謝秀才和季小寒靠著大樹休息。到了下半夜,季小寒拍了拍林一,讓他去休息,林一執(zhí)意不去。
“去吧,這是命令,你休息好了,才能保護(hù)我們這兩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林一無奈只得去休息。謝秀才聽到動靜,翻了個(gè)身繼續(xù)睡去。
然而,事情并沒有如他們預(yù)想的那樣順利,一連幾日他們?nèi)嗽谏街卸家粺o所獲。因?yàn)楦杉Z不夠,只能先回到宜州城里休整,再去第二座山上探尋。
回到宜州城,季小寒也沒有停歇,翻看這些年的州志,想看看是不是他們找錯(cuò)了地方。正專心致志間一不小心將寶兒給她泡的茶打翻了。
“小寒姐姐燙著沒有,都怪我,想著給你擺個(gè)果盤就將茶盞移過了去些,這不就打翻了?!睂殐河行﹥?nèi)疚。
“寶兒,謝謝你?!蓖蝗患拘『裣氲搅耸裁幢е鴮殐洪_心的叫了起來。
“怎么了?”寶兒被季小寒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弄得莫名其妙。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謝秀才。”說完季小寒拿著州志就往外走。
“小寒姐姐,還沒用飯呢!”
“不吃了,不吃了?!奔拘『畵]揮手,就出門了。
剛到謝知衍家門口,季小寒就看見一個(gè)身材肥碩的女子站在門口,她的丫頭拎著一堆東西敲著謝秀才的門:“謝秀才你在家嗎?”
季小寒也走向前想看看謝知衍在家與否,可她剛走到門口,那個(gè)身材肥碩的女子伸手拉住季小寒,“你是誰,你找我們家知衍作甚?”
“小姐,你看長的這副嬌媚樣,也不知是哪家樓里的,莫不是找謝秀才寫詞的?!?p> “寫詞?”
“是呀,小姐,聽說城里好些花樓的姑娘最近的唱詞都是謝秀才寫的?!?p> “我找謝秀才有急事?!奔拘『粗@一對不分青紅皂白,指鹿為馬的主仆真是哭笑不得。
聽到季小寒的聲音謝知衍打開了門,“季姑娘你找我?!?p> “知衍哥哥你在家呀,為何我們敲門這么久也不見你開門?!迸止媚锱又碥|,走到謝知衍面前,聲音嬌柔得讓人汗毛豎起。
謝知衍并不想理會她,“童姑娘,還請喚我謝知衍,我今日有客,如果你有事可以改日再來?!?p> “我來了呀,知衍哥哥,我?guī)缀跞杖斩紒恚阍趺闯2辉诩?,是今日有事在忙嗎?可不要累壞了身體,你看我給你帶了好些上好的補(bǔ)品?!蓖媚镎f著讓丫頭將東西拿進(jìn)屋。
謝知衍見此情形趕緊將季小寒拉進(jìn)屋,關(guān)上大門,“謝童姑娘好意,謝某心領(lǐng)了?!?p> 童姑娘無可奈何,只得帶著丫頭離去,嘴里還在罵季小寒是狐貍精。
聽到?jīng)]了動靜,謝知衍放開季小寒的衣袖,“不好意思,冒犯了,季姑娘,讓你見笑了?!?p> “這姑娘我看很是中意謝秀才?!毕氲絼倓偼媚镆荒槼园T,對比謝知衍如臨大敵的滑稽樣子,季小寒不禁笑出來聲。
“季姑娘這樣謝某要關(guān)門送客了?!?p> 見謝知衍有些生氣,季小寒收斂了笑容,說明了來意,“我翻看了這些年的州志,我的地圖二十年前繪制,這二十年間因山洪,河水水道偏移,方位也些許變化……”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敝x知衍恍然大悟,“所以這山應(yīng)是在這里?!眱扇瞬患s而同指向宜州山脈圖的一個(gè)位置。
“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敝x秀才說著便要去取工具。
“我得回去收拾,叫上林大哥。沒他在,我怕我們進(jìn)山就被喂了野獸?!奔拘『蛉ぶ?。
“也是?!敝x知衍隨口答應(yīng)著,想著又哪里不對,“季姑娘向來就愛這樣擠兌人的。”
季小寒感覺謝知衍惱羞成怒,抱著州志趕緊撤離現(xiàn)場,“你一會來太守府找我?!?p> 剛走到街口,一只手就將她拽進(jìn)了胡同。隨即一個(gè)巴掌上便上了季小寒的臉,“你個(gè)狐貍精也敢勾引謝公子?!奔拘『ňσ豢催@不正是剛剛門口那對主仆嗎?
“你是哪個(gè)樓里的,這些錢你拿著,以后不要再來找謝公子了。”童姑娘惡狠狠的盯著季小寒,“否則以后可就不是一個(gè)巴掌這么簡單了?!闭f完兩個(gè)人就走出來巷子。季小寒摸著發(fā)紅的臉,又看了看手上那袋錢,哭笑不得,也只能趕緊往回去收拾工具等物品,順便通知上林一。
誰知?jiǎng)傔M(jìn)門寶兒就看見她臉上的巴掌印,“誰這么大膽子,敢欺負(fù)我們家姑娘。”季小寒只好將她這一路的事情告知寶兒。
“這宜州城民風(fēng)竟這樣開放了,她一個(gè)大姑娘也不害臊。”寶兒詫然。
待謝知衍一到,寶兒看著他便氣不打一處來,“謝秀才倒是風(fēng)流的,你的風(fēng)流債為何讓小寒姐姐替你還?!?p> 謝知衍一頭霧水。
“你看看你的紅顏知己把我們小寒姐姐的臉都打腫了。”寶兒越說越生氣。
謝知衍看著捂住臉的季小寒一下子就明白了,趕緊給季小寒賠不是,“是我沒處理好自己的私事,連累姑娘受罪了。改日我一定與童姑娘算清楚這筆糊涂賬?!?p> “她是什么人,這樣難纏。”季小寒看他這為難的樣子估計(j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姑娘有所不知,她是童員外的嫡女,我與她本定有娃娃親,奈何我家家道中落,他家便想退親。誰曾想我這剛退親,去年花燈節(jié)給同福客棧寫燈謎時(shí)撞見了這童小姐,她便不依不饒賴上我了。”
“那還不是看上你了?!睂殐捍驍嗟?。
“謝某已經(jīng)多次婉拒,奈何這童姑娘三天五日便上門送東西,說不愿意退親?!敝x知衍甚是無奈。
“你莫不是嫌棄人家童姑娘豐腴?還是怕被打死?!睂殐喝⌒Φ?,“我聽小寒姐姐說她力道可大,一個(gè)巴掌她險(xiǎn)些沒站住。”
“我哪里是這樣以貌取人之人。”謝知衍更覺得愧對季小寒,“真真對不住,我連累姑娘了?!?p> “這也不怪你。寶兒,我們真要走了,你看看林大哥回來了沒有?!奔拘『粗x知衍被寶兒說的無力招架,趕緊幫腔。
季小寒、謝知衍和林一三人聚齊便出發(fā)了。這座山比之前找尋的山更巍峨,山下灌木叢生,蛇蟻爬蟲眾多,林一在前面開路,讓他們都小心跟在后面。才至半山腰,已然天黑。只能就地生火休息,等第二日再行動。謝知衍主動提出他守下半夜,讓季小寒和林一好好休息。半夜,季小寒突然被謝知衍推醒,環(huán)顧四周,黑暗中一雙雙綠色的眼睛盯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栗。林一撿起火堆里的柴扔進(jìn)黑暗里,火光中,一只只野狼呲牙咧嘴,躍躍欲撲。“是狼群。”季小寒驚呼出聲,緊緊跟著林一身后。
“這么多狼,林大哥估計(jì)一個(gè)人估計(jì)應(yīng)付不來。上樹,那邊有棵大樹?!?p> “我掩護(hù)你們。”說著林一拿著火把慢慢帶著謝知衍和季小寒往大樹挪,狼群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意圖,在狼王的示意下幾頭狼打頭陣撲了上來,林一拔出劍搏殺,謝知衍拉著季小寒跑到樹下便開始往上爬,就在季小寒快抓住樹干時(shí),一頭狼朝著她的腿便咬去,還好謝知衍及時(shí)將她拉了上去,狼撲了個(gè)空,鋒利的爪子在樹上留下深深的幾道抓痕。
“謝謝,要不然我這腿就廢了?!奔拘『刮豢跊鰵?,樹下的林一見二人都上了樹,一個(gè)箭步借力飛上了樹干,三人相視一笑。狼群在樹下徘徊了許久,無計(jì)可施,直至天蒙蒙亮,才離去。
就在天亮?xí)r,季小寒爬樹的最高處,往下望,只見遠(yuǎn)處一處光禿禿的山坡,她從懷里掏出地圖,叫道:“謝秀才,你看看那個(gè)位置對嗎?”
謝知衍聽到呼喊也爬了上去,“應(yīng)該是。我們從那邊繞過去看看。不過我們得抓緊時(shí)間,以防再遇到狼群?!?p> 三人下樹趕緊朝季小寒發(fā)現(xiàn)的地方走去。季小寒在山坡上看到了一大片平安子的花,她親撫淡黃色的花朵,“是這里了,平安子是我母后,我母親最愛的花,很好成活,隨便撒一地,當(dāng)年就能開花,因?yàn)樵⒁夂芎茫t(yī)圣叔叔的兜里常年都有平安子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