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竹林間有野雞在打鳴。
睡到一半被雞叫吵醒的時漪,只覺口渴難耐,睡眼迷蒙地摸黑去井邊灌了幾口水。
喝飽了,她打著哈欠回屋里繼續(xù)睡覺。
卻在轉(zhuǎn)角時,差點撞到一堵人墻。
云闕眼疾手快地避開,將搖搖晃晃差點跌倒的女孩扶穩(wěn)。
時漪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對方的面容后,她傻呵呵一笑,隨口問:“云闕,這么晚你去哪了?”
她還在半夢半醒中,神智并不完全清醒。
云闕淡淡回一句:“睡不著,出去走走而已?!?p> 時漪點點頭,隨后道:“失眠???那你在這等下我!”
不待云闕回答,她飛快地回屋子里一通摸索,復(fù)又折回,將一個淺紫色的繡花香囊遞給他。
她得意介紹:“這可是我親手做的香囊,里面還是我親自采摘和曬干的合歡花和艾草,只要把它放在床頭,就能舒緩心情,快速入眠,保準(zhǔn)做個香甜的美夢!”
云闕接住香囊的動作頓了頓,說了一句:“謝謝?!?p> “你都是我未來夫君了,就不要說那種客氣話了?!?p> 時漪俏皮地沖他一眨眼,接著又哈欠連天,沖他擺擺手:“那我就繼續(xù)回去睡了哦,明早你就睡個懶覺吧,我會給你留早飯的?!?p> 話語落音,她趕緊溜回床上,繼續(xù)和莊公夢游。
目睹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簾,云闕目光一黯。
他無聲嘆息,深知接近她本就居心叵測。
可若從一開始,她就能順利地交出無極劍,他也不至于兵行險招,欺騙她感情。
即便為了他自己,他也必須要加快計劃。
無極劍,勢在必得。
轉(zhuǎn)眼時間流逝飛快,時漪掐指一算,距離云闕來到好劍堂都有整整兩個月。
可由于后來招了舒竊和南渡,她和云闕便失去了二人世界,且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獨處機會,還都被不識趣的舒竊破壞了。
盡管她早就說出云闕是她未婚夫這種不害臊的話,可真要當(dāng)著外人的面和云闕卿卿我我,她是做不出來的。
以至于她和云闕的戀情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突破,還只停留在牽牽手親親臉的初級階段。
但光是肢體上的輕微接觸,就已經(jīng)讓她渾身觸電又酥又麻。
畢竟她沒有同齡朋友,也鮮少外出,對男女之情十分懵懂無知是自然。
至于有多懵懂呢,就比如她當(dāng)初對云闕說欠他一兒一女,可實際上在她的認知里,男女只要親了嘴就可以生娃。
可今非昔比,有舒竊這位愛情導(dǎo)師成天帶她看情情愛愛的畫本,一下子就拓展了她的知識面。
好比此刻,被舒竊拉進角落觀摩畫本的時漪發(fā)出震驚感嘆:“簡直了!愛人之間還可以這樣子!”
“哪樣?”
忽然有人問起。
時漪頭也不抬地回:“就是介樣介樣,那樣那樣?!?p> 猛的,她反應(yīng)過來這道聲音如此清朗溫潤,那必然是云闕?。?p> 不僅她反應(yīng)過來,舒竊同樣回過神來。
二人心照不宣齊刷刷地抬頭。
舒竊刷地將畫本往懷里塞,結(jié)果失誤了,畫本直接從她的手中脫落,一路從臺階滾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诹嗽脐I和南渡的腳跟。
這是吹了哪門子的風(fēng),一向相看兩相厭的兩人居然擱一塊出現(xiàn)。
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畫本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男女主情至深處耳鬢廝磨的那一頁。
今兒舒竊拿的這一本屬實勁爆,更屬實打破時漪的認知。
舒竊歪過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若無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時漪漲紅著臉,窘迫地嗓子眼都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思想還落伍的她,當(dāng)真是羞得無法見人了!
而就連冰山男南渡都耳根微紅,不自覺地撇開視線,熟視無睹。
與之比較起來,云闕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個。
他彎腰撿起畫本,再從容不迫地放在舒竊的手中。
接著,他像拎小雞一樣,拎起縮成一團的時漪的衣領(lǐng),淡淡出聲:“你跟我過來?!?p> 他此刻的聲音輕薄如羽毛,可敲在時漪心頭的重量卻勝過鈍器。
她甚是乖巧地跟在其后,隨他進了屋子,等待處分。
她心臟跳的很快,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以為他開口第一句是斥責(zé)她學(xué)壞。
可不是學(xué)壞么,都已經(jīng)有了未過門的愛人,還沒羞沒臊地看愛情畫本,還被抓包了……
可等了良久,處分沒等到,斥責(zé)也沒等到,只等來了云闕一聲輕輕的嘆息。
害,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連嘆息都如此的性感又迷人。
云闕的聲音在她的耳畔輕柔響起。
“漪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總和其他人膩著,我會眼紅的?!?p> 適才還忐忑不安的時漪,在聽到男人的話語后,是怔愣半晌。
云闕完全沒有怪她的意思,且還妒忌上了??
時漪眨著長長的睫羽,注視著此時他沉郁依舊俊美的一張臉,良久沒有說話。
云闕微垂著眼簾,輕輕一嘆,又問:“漪漪,你是不是厭倦我了?太粘人的愛人會讓你有壓力嗎?”
時漪深呼吸一口氣,確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想。
是她和舒竊走的太近,讓他很嫉妒。
緊接而來的一股濃濃雀躍之情涌上心間。
她確定著,云闕待她是一片真心,不然也不會醋性大發(fā)。
其實她原本對他的感情并不算非常強烈,可這會兒看著他可憐兮兮詢問她是否厭倦他時,她突然就好喜歡好喜歡他,就好想抱抱他親親他。
時漪伸出熱乎乎的雙手,一只與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摸在他白皙無暇的面頰。
她害羞,但又篤定地應(yīng)聲:“云闕師弟,我最喜歡你了!我不會始亂終棄見異思遷的,說好對你負責(zé)一輩子,就一定會做到!”
云闕將薄涼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唇角揚起一絲弧度,語調(diào)微揚:“那為了證明師姐的心意,請許我一個心愿?!?p> 時漪想都沒想,點頭如搗蒜:“什么心愿,你說。”
云闕呼之欲出的話語霎時咽回去。
他微微笑著,輕輕搖頭:“暫時還沒想到,先欠著?!?p> “那就等你想到了,我再履行諾言?!?p> 時漪答應(yīng)下來,沒有想的太復(fù)雜。
對她而言,只是滿足他一個心愿,就能證明心意的話,那么就算云闕提出十個愿望,她都會一一實現(xiàn),只要是力所能及的。
不過借這個機會,她總算可以和云闕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