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組與組輪流，換位置的時候，總是有壞桌子沒人承認。教室的窗子只有看得見操場的那面墻有，靠近走廊的墻沒有窗子。后門被垃圾桶、掃把和拖把堵上。
南方的教學樓也沒有很浪漫，走廊的另一邊也是教室。
我對電視劇失去了一些濾鏡。
電影《悟空傳》橫空出世，而我央求哥哥給我買了同名小說。我震撼里面文字，每一句話仔細琢磨就有不同意思。
兩張課桌并排，另一張桌子的主人是阿花。
她不喜歡我，覺得我脾氣差，不是好人。我對她沒印象。
關系熱絡起來是因為我們都看小說，有共同話題。我還是對她沒印象，路上遇見，我總是低著頭，但她總是很熱情。
她像一個傻子一樣：“宋嫵歲，你也回宿舍嗎？”
“宋嫵歲，你怎么一個人？”
她問題太多了，我不想回答，但也勉強會回應。
那段時間的宋嫵歲討厭和任何人打招呼，很虛假。
周考，阿花很開心。因為她看小說學到一些撩人的技能，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撩完別的女生，又來逗我玩。
她的言辭帶著些不確定的威脅，“宋嫵歲，我真的親你了？！”
我在想要不要拒絕她的打鬧，但是我湊了上去，本來就近的兩張臉差點親上，她大驚失色，上躥下跳。
白色的燈光，她蹲在地上捂著臉，耳朵上卻滿是少女獨有的紅。
我嚇到阿花了。
真菜。
阿花甚至躲了我一陣。
我打碎了一塊鏡子，支離破碎，我擔心那些碎渣會傷害我一直沒處理。偶然打開鏡子，碎渣反光麻煩，卻沒有劃傷我，甚至還有一塊沒有碎得徹底。
能照出我迷茫的樣子。
小小的一塊，不完美，但貴重。
忘記怎么建立的親密關系。
我還不習慣坐車的一段日子，每個星期徒步兩小時也要去蹭她的那頓飯，最多的她沒收我的糖，說我不會照顧自己，她是哭著的。
她和媽媽一樣愛哭，沒意思。
阿花很容易哭，淚狗一只。
和她躺在宿舍狹小的床上，她給我抹了護手霜，說女孩子到高中就要開始護膚。
是啊，女神一個男生都開始用洗面奶了。
我應著，其實我分不清化妝品和護膚品，我沒有了解的渠道。
我買了三罐糖，那個故意不和我說話的室友拿了一些分給班上的同學，同學吃著糖還是討厭我。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這件事，只是假裝不在意。
阿花氣急敗壞，好在我們一樣窩囊，“宋嫵歲，你不能這樣傻。”
又說我傻。
我才不傻，我只是窩囊不敢有什么拒絕的行為。
她像個老媽子經常碎碎念。
很煩。
阿花有個奶奶。
她說：她媽媽不要她。
不像，她太樂觀了。但是我去過她家，老式木屋，腳底踩到還是黃泥，下雨天會踩起來泥濘。
她媽媽是個冷漠的女人，是真的拋下她，沒有絲毫感情的。
外公去世，那個女人來到這個小縣城，路過那個村子，沒有看她一眼。
一歲被拋棄，現在阿花十六歲依舊未被青睞。
沒有一通電話，她對那個女人的印象是她爸爸保存的一張舊照片。
阿花讓她爸爸重新找一個，她說那次是過年，她說：她都不要你了，我不要她這個媽。
她說那是她爸爸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打她。
阿花是個愛哭鬼，她又要哭，“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媽？”
我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的戲碼在她尋找答案的那一刻也變成了疑問。
是啊，怎么會這么狠心？
我想對阿花好，叔叔一直在外面打工，只有她在家照顧奶奶。
她不知道小縣城外是什么樣子的，我也不知道，但她一定比我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我想去她家里刷存在感，上坡路，我走得累，每次去都要睡覺，阿花做飯。
奶奶說我懶，一直在睡覺。
她對我沒意見，她心疼孫女。
我想著沒關系，下個星期還來，一定要改變奶奶對我的看法。
我下定的決心讓阿花笑了。
她有一對虎牙，笑起來是個傻的。
突然好心疼，深呼吸就能深刻體驗的心疼。
她還是賤兮兮地玩梗。
我走得很快，不想看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