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去，里面只王敬一人，沒有琵琶也沒有琴，他想聽的難道是唱曲嗎？
“大人安好?！彼?。
王敬起身打量了她一番，道：“我初次見你時，你還是五六歲的小娃娃，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不知道你長成了這副模樣?！?p> 她聽得云里霧里，道：“大人見過我？”
王敬道：“我同你父親是摯友，那年他進京述職，你們一家到過我府上?！?p> 她瞪大了眼睛，原來王敬說的是她從前的身份。她后背發(fā)涼，這么快，京中已有三人知曉她的身份。
她父親確實提到過京中好友王敬，但她父親入獄時王敬沒有為她父親求情，她以為他為了自保，跟林家撇清了關(guān)系，所以到京城后才不敢來找王敬。
“你死里逃生，為何又到了京城？”
她難以說明自己顛沛流離的那幾年，一個閨中小姐獨自飄零，其中苦難想必王敬是明白的。
“巧合而已?！?p> “真是巧合？”王敬似乎不信。
“也有一些私心，我父親死得不明不白，我想知道真相。”
“只是想知道真相？”
她點頭，道：“我大哥二哥合力將我救出，父親曾叫我發(fā)過死誓，絕不翻當(dāng)年舊案，絕不生為他們報仇雪恨的心思。”
王敬嘆了一聲，道：“你父親是為你著想，才會讓你立下此誓?！?p> “伯父，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王敬道：“告訴你真相，你能不能遠(yuǎn)離京城，跟我去登州？”
她遲疑片刻，道：“伯父不說，我自有辦法知曉?！?p> 王敬道：“你倒隨你母親，倔脾氣。你有辦法知曉，你以為李文正手里的卷宗是誰給他的？”
她沒說話，王敬道：“罷了，往事而已，說給你聽也無妨?！?p> “那年我還是學(xué)士府的校正，一日你父親匆匆登門，跟我說了一件怪事。蘇州織造周常用離奇失蹤，跟他一齊失蹤的還有當(dāng)年織造司的賬簿和例銀。開始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官員失蹤，刑部和大理寺會依規(guī)調(diào)查。但他的折子到了京中，幾月不見朝廷回信。就在他以為公文被截的時候，九王爺?shù)娜苏业搅怂??！?p> “忠王蕭閔？”
“對，他讓你父親謊報周常用病逝，朝廷會選調(diào)新人上任。你父親察覺不對，即刻到京中找我商議。我當(dāng)時也覺得奇怪，周常用和九王爺從不來往，兩個人怎么就聯(lián)系上了？我們不敢大意，私下派人去查，很快就查到了眉目?！?p> “我聽我父親說過周常用，他為人正直，不參與黨爭，是個很不適合當(dāng)司長的司長?！?p> “他說的對，出于對周常用的判斷，我們才不遺余力地調(diào)查。”
“查到什么了？”
“我們在延州找到了周常用的尸體，還有一個秘密的軍火庫。”
她驚道：“是炎山那個軍火庫？”
王敬點頭道：“就是成為誣陷你父親證據(jù)的那個軍火庫。那個軍火庫不是一般大，整座炎山幾乎被挖空了，若起了戰(zhàn)亂，里面的炸藥可以夷平整個蘇州。我當(dāng)即提議上報陛下，但你父親攔住了我?！?p> “這件事不是簡單的私制軍火，有本事做出大規(guī)模軍火的人，財力人力均不會簡單，周常用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會被人斬殺。加之九王爺阻攔，這件事說不定與皇家有關(guān)，不知所以的情況下上報陛下，搞不好會招來殺身之禍?！?p> “你父親當(dāng)時就是這樣說的，太子根基不穩(wěn)，九王爺卻在朝中呼風(fēng)喚雨，倘若這件事與九王爺有關(guān)系，我們沒有證據(jù)，冒然上折子揭露軍火庫一事，恐怕得不償失。于是我與你父親商定假裝不知曉此事，他回蘇州暗中調(diào)查，我則在京中尋找時機試探九王爺。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你父親查到了軍火的去向，而我查清了與九王爺私下聯(lián)絡(luò)的官員。跟我們預(yù)想的不差，軍火是九王爺私制，與他來往親密的官員也都知曉此事?！?p> “延州是九王爺?shù)墓茌牭?，按理他不會在自己的管轄地私制軍火，更別提建造一個軍火庫。”
“我們當(dāng)時都想到了這一點，九王爺辦事一向滴水不漏，他若私制軍火，絕不會在延州，也絕不會讓朝中官員插手。我和你父親搜集證據(jù)，卻遲遲不敢上奏陛下。直到那一年年底發(fā)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