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苦海浮沉錄

第四十一回 劍鋒斬雪風(fēng)聲噤

苦海浮沉錄 無愁是福 3129 2024-02-17 23:33:46

  穆拉德的思緒,從他記憶里除卻白雪后的黃沙、綠洲、高樓、驛道、風(fēng)雨艷陽那密密麻麻的旅景里,將他帶到了一個人面前,記憶定格在那里……

  穆阿涼的背后,是繁華璀璨的上京,她穿著一身漂亮的衣服,手里拿著穆拉德最愛吃的包子,站在穆拉德面前。

  “她皮膚白的像雪,嘴唇紅的像梅,眉毛是青黛色,彎彎的,沒有棱角,溫婉無比。

  眼睛大大的,雙眸里,全是光芒。

  阿涼是冬地最美的姑娘,從小就集萬千寵愛,她和善、優(yōu)雅、高貴、有才華、有正義感、有野心、果敢、堅強……她的優(yōu)點,說一輩子都說不完。

  愛她的男人從萬冬城排到長城,她卻一個也看不上。

  骨子里帶著傲氣,卻從不驕縱。

  黑龍,黑色的龍,那么漂亮,結(jié)實,孔武有力,看她一眼,就沒人能忘記?!?p>  秦愚攥緊了手,又問:“我父親,為什么會……”

  “因為他真的很愛你母親,我在上京待過一段時間,我敢肯定,他是所有阿涼見過的男人里,最把她放在心上的人?!?p>  “為什么?”秦愚皺起眉頭:“冬地王卻很厭惡他,你則這樣評價他?!?p>  “因為,我見過,冬地王沒有見過。他見到的,只是你母親去世的訃告?!?p>  穆拉德說的很堅定,這話如此空蕩無憑,可他卻依然堅信一些已經(jīng)無法認證的東西。

  秦秉安對穆阿涼的愛。

  秦愚沒有再多問別的話,而穆拉德卻有話要和秦愚說:“你只需要堅定一件事就好了。”

  他抬起眼睛,看著秦愚:“沒有人來到世上,是白來的。你要做的,比你害怕的事要多得多?!?p>  “我沒有害怕?!鼻赜揶D(zhuǎn)過身去,卻也留下了自己的話:“我仔細想了想,世上沒有什么可怕的事?!?p>  “那你身邊的那個女子呢?”穆拉德笑了笑,眼看著秦愚離開時的身影頓了一下,才繼續(xù)往前:“我乃龍族,她的氣息能穿透這地牢讓我聞到,到了上京,聞到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被抓住了弱點,可她又是你的優(yōu)勢,秦五郎,你真正該糾結(jié)的是未來,而不是你噩夢里的過去?。 ?p>  秦愚徑直離開了地牢,匯合了無憂他們,就上了馬車啟程了。

  穆拉德的話淺嘗輒止則罷,若細細品味,秦愚則是被他扇了一巴掌。

  他被幻景里的一場噩夢纏繞的魂不守舍,卻忘記了更重要的事,上京越來越近,他想保護無憂,就必須有自己的計謀。

  味道是蓋不住了,沒人能瞞得住皇帝,還有朝廷里的豺狼虎豹,他必須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到燕陽的路不長,卻還是要走個幾日,雪夜里在驛站停歇,又遇到了三個結(jié)伴的游獵人,他們拿著彎刀,偷了驛站里的一匹從北蠻來的駱駝,還搶了駱駝背上的毛皮。

  第二天臨走時,無憂出門就撞見了那毛皮商人吊死在了驛站門口林子最前面的樹上,上面已經(jīng)堆起來了一層雪,舌頭掉出嘴,眼球往外突,皮膚都凍的四分五裂,猶如皸裂干旱的大地。

  無憂驚叫了一聲,引來了秦愚,他把沖在前面呆若木雞的無憂拉回了身邊,這當(dāng)間,清彌就走過去幫著店家把人放了下來,拉著那發(fā)白僵硬的手超度亡者。

  “孫郎也夠可憐的,他是燕陽的商賈,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年前秋天孩子剛害了病,本來家里也不算富裕,過了年繳稅,別說看病鍋都難燒!要不然哪個傻子會往北邊跑,那邊正打仗!”

  秦愚和無憂聽了老板娘說的,半天無憂才說話:“可輕生了,就什么都沒了啊,他孩子怎么辦?”

  “昨天晚上家里有人報信來的,孩子沒了,老的也癱著,他駱駝都沒牽,就跑回家去,結(jié)果沒趕上。興許是想起了駱駝,這不是還要過活,他家全指著駱駝了。沒想到碰見仨野狗!若不是沒生路,誰愿意死這么難看!”

  無憂只覺得胳膊上隱隱一痛,骨頭上好似有無數(shù)個小錘在往里面楔錐子,痛的扎心。

  她低了低頭,就看到清彌還在幫著店家把尸身抬到草席上,往柴車上拉,幾刻鐘后,店家準(zhǔn)備好物需,就趕著驢,打算往燕陽送。

  “施主慈悲為懷,送亡者回歸故里,一定會得到佛祖眷顧?!鼻鍙涀呋貋?,朝老板娘禮了一禮,老板娘也趕緊合手回禮,聽到清彌這話,她倒是很開心。

  “他孩子生得什么病?”

  “誰知道啊,去年來拉貨聽他講的,說什么中邪了?!?p>  秦愚看向一言不發(fā)的青君,青君也不曾搭話。

  他們再次啟程,往前走就是幾天都走不完的山林,下過雪的山路不好走,他們必須下馬車,徒步走過去。

  而還沒有走多遠,秦愚便停下了腳步,他拉了一下飄飛的發(fā)帶,想了很久,才說:“雪已經(jīng)停了,但風(fēng)聲還是很亂?!?p>  青君明白秦愚的意思,于是就拔劍拉開了無憂,將其護在身后。牧昀則護著清彌,秦愚選擇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等待對方現(xiàn)身。

  “門里都傳言秦五郎是位高手。”

  就見從林子里閃出來一個黑影站在對面,他帶著斗笠,一身黑衣,步伐穩(wěn)定平靜,已經(jīng)推出鞘一寸的劍鋒利無比,刀鋒面已鈍,不用想,肯定不是那殺人越貨的游獵人,而是刀口舔血的烏衣門殺手。

  “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不殺你后面那幾個人。只殺你?!?p>  秦愚不敢回頭,緊緊的盯著眼前人。

  這人隱藏氣息已經(jīng)很厲害了,現(xiàn)身后也和秦愚相隔不遠。身法又無比快,不是能放松警惕的對手。

  烏衣門沒有酒囊飯袋。

  說時遲,那時快,這殺手從拔劍到?jīng)_到秦愚眼前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秦愚眼疾手快立刻側(cè)身躲開,并朝無憂他們大喊:“快躲開!”

  秦愚迅速拔劍挽到前身來,卻還是沒擋穩(wěn)橫著砍回來的劍刃,連連退后好幾步,直接撞上了山壁。他吃痛的皺起眉,心中頓時燒火,皮下的龍鱗都支棱起來,猛一用力,就把這殺手震開了幾步遠。

  殺手的目光里閃過一瞬的怖懼,然他沒有退后,踩穩(wěn)了腳步,濕滑的雪都被他壓的黑扁。他攥緊了手里的劍柄,再次上前!

  他的招式極快,要比往昔見到的殺手都要快!秦愚剛剛能夠接住上一招,下一招就已經(jīng)朝著命門刺來了。

  秦愚明顯能感覺到,此人發(fā)覺了二者的力量懸殊后,就不再使用蠻力了,其實秦愚那力拔山河的力量,也只有在龍力覺醒時使用,便是他催化龍鱗撲動之時。然皮下的龍鱗撲動,就是那平日里細軟的鱗片忽然堅硬起來,刮過皮肉,一張一合,好似擱淺的蚌口。

  雖然會受皮肉之痛,然隨著歲月的流逝,秦愚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力量覺醒時的痛楚,但又不會隨意使用。

  如今對方不使用蠻力的結(jié)果是,秦愚的蠻力也無處可用。這殺手的招式快出殘影,很快就要應(yīng)接不暇,在旁邊觀戰(zhàn)的青君也一直在尋找這人的破綻。

  因為步伐劍鋒變化太快,其實很難一招致命,直擊命門。如若他想要殺秦愚,就必須劍走偏鋒……

  “他要動五郎的經(jīng)脈!”青君的瞳孔猛的一震,可還沒等她告訴秦愚,秦愚就已經(jīng)把劍架在了那殺手的脖子上。

  秦愚的確先了青君一步,看出了這人的破綻。他企圖割破秦愚的四肢經(jīng)脈,但上下齊攻并不輕松,秦愚看出他的目的,定然不會給他機會。引他近身后,一個轉(zhuǎn)身就閃到了他身后,殺手的劍劈了個空,而秦愚冰冷的劍氣已經(jīng)侵入他的衣襟,他知道,自己敗了。

  秦愚瞇了瞇眼睛,往前走了一步后,直接抓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逼到了山壁前,以免他幻術(shù)化形遁逃。

  “你也看到了,我怕你說我勝之不武,他們都不曾動手。”

  “既然逃無處逃,你大可殺了我?!?p>  “我為什么殺你?”秦愚冷笑了一聲,繼續(xù)說:“告訴我,是誰要殺我?!?p>  “要殺你的人太多了?!睔⑹忠彩且挥浝湫Γ瑓拹旱难凵裾孤稛o遺的,從那蒙面的面布之上投射向秦愚。

  “是不是安王?”青君走向前來,語氣頗為鎮(zhèn)定的問這個殺手。

  “我若不說,難不成還要上刑?”這人看著青君,就知道她不像個好惹的笨女人。

  秦愚默不作聲,就聽殺手繼續(xù)說:“江湖都說,秦五郎是個心狠手辣不顧一切的家伙,你若不殺我,我就要殺你?!?p>  “那你來殺吧?!鼻赜蘼牭剿脑?,反而嗤之以鼻的忽然退后,收走了劍,仿佛還要再戰(zhàn)。

  可他卻直接打開了殺手沖來的劍,猛一用力,殺手的劍直接被打的震動起來,連拿劍的手都在顫抖!

  還來不及膽寒,就被秦愚攥住了手臂!長劍“叮當(dāng)”掉在地上,一腳被秦愚踢下了一側(cè)雪坡,又將他給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只能抬頭仰望著秦愚。

  “告訴你們那些所謂的江湖里的人,想殺我的人多的是,卻沒人能殺的死我?!?p>  秦愚的身影挺拔又偉岸,他那從肩膀垂到白雪之上的黑袍,在無風(fēng)的山道上,好似一抹鬼魅的影子。

  又好似墜落人間的神明。

  他的話堅定又傲慢,讓被打趴下的人心生駭骨的恐懼,一抖斗篷,變成一只烏鴉飛走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