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晚風(fēng)里的告白
“他是我一開始就想要靠近的那類人。”更確切地說,她幻想中的然徹陪伴她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期,她無數(shù)次想放棄的時候都會聽他的歌,看他的作品,無數(shù)次循環(huán)播放收藏夾里的視頻,然后一次又一次堅持下去。所以當(dāng)她的做夢素材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時她本能地想要靠近,然后又慌忙逃離。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別人。
竺宴呼出一口氣:“或許你很難理解,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開始不喜歡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所以,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她言盡于此,轉(zhuǎn)身離去。
演播廳外,一輛白色的越野車突然亮燈。
竺宴上了副駕駛,到處找調(diào)整椅背的按鈕:“怎么換車了?”
然徹壓下眼底的情緒,幫她把椅子調(diào)整好,回:“上次被跟了。”然后坐正身上,踩下油門,全神貫注地開車。
竺宴立馬就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她猜他聽到了她跟葉俊顏的對話。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問。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努力地維持這一段“朋友”關(guān)系。對上一次的慘淡收尾和剛才的真情流露絕口不提。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車子沿著高速往市外行駛,竺宴開了窗,帶著涼意的風(fēng)吹進來驅(qū)散了車?yán)锬郎臍夥铡?p> 他們又可以重新呼吸。
外面的景色移形換影,車子突兀地拐進旁邊的小道,停在空曠的土路上。
然徹也開了窗。
他對著空中的星星怔怔看了好久,然后說:“對不起?!?p> 竺宴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為什么道歉?”她以為會迎接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
然徹盯著方向盤,兩手交疊的大拇指無意識地互相撕咬。他低聲說:“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是我控制不住,我這一路上都在想你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但是我一種可能都想不出來,既然你也喜歡我為什么不能答應(yīng)我為什么還要跟我就此結(jié)束,什么叫在徹底變壞之前結(jié)束它你對我就這么沒有信心嗎?”他平靜得近乎溫柔地說完這番話,不知何時握上方向盤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看向竺宴的眼神里彷佛刮著一場海嘯。
明明是應(yīng)該失控的時刻,竺宴已經(jīng)做好了他像楊萍一樣歇斯底里地指責(zé)她、甚至跟她動手的準(zhǔn)備,可是他沒有。
他在竭力控制自己,克制著不要冒犯她。
眼淚頃刻間就模糊了雙眼,鬼使神差地,竺宴問:“你為什么選在這里跟我告白?”
然徹轉(zhuǎn)頭,辨認(rèn)了很久才認(rèn)出遠(yuǎn)處是箕宿峰。
“不是選在這里,是在那個時間只有這里是最合適的地方。這里山路多,信號差,天又冷,狗仔跟不住人。雖然花都枯了但空氣很不錯,很適合散步鍛煉你應(yīng)該會喜歡。棧道那里的平臺很大,打光方便也適合跳舞,如果你累了旁邊就有纜車,我們可以立馬下山?!彼谒芰Ψ秶鷥?nèi)考慮了所有變量,唯獨沒有料到她會拒絕。
“為什么選在那個時間?”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料到。
“因為我感覺,你要走了。你說沒想過靠近我是怕對我幻滅,其實,你也怕我對你幻滅吧?你說你喜歡的是想象中的我,應(yīng)該,也怕我喜歡的不是真正的你吧?從上次被你趕出來我就隱隱覺得你在跟我劃清界限,如果不是突然生理期,你應(yīng)該不會再讓我進你家門吧?”
“嗯,我是打算悄悄搬走來著,你都知道還敢挑在那個時候,”竺宴吸吸鼻子:“就那么自信我會答應(yīng)你?”
“我那時候就是覺得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再加上,我在你那有光環(huán),萬一你一個感動就答應(yīng)了呢?”然徹自暴自棄地輕笑出聲。
竺宴也跟著笑:“是很感動,差一點就答應(yīng)了?!?p> “那你現(xiàn)在能答應(yīng)嗎?”
突然偷襲攪散竺宴所有情緒,她怔怔地看向然徹,不可置信地問:“啥?”
然徹卻很認(rèn)真,他直直看著她的眼睛說:“除了喝醉酒你從來不提你的家人,我猜你以前應(yīng)該過得很不好,至少那些人對你很不好。你不提我就不問,我們開開心心過自己的生活,如果他們想傷害你,我做好了站在你身前的準(zhǔn)備。竺宴,我知道我看見的你不是全部,但最少,我們在彼此面前都是最真實的自己,這些日子我想得很清楚,我看見你,喜歡你,了解得越多越喜歡,我確信無論跟你經(jīng)歷什么我都不會后悔。我想跟你談戀愛,你可以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嗎?”
竺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不落地聽完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眼淚再次涌了上來。情話是真的很好聽,尤其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情話。她都能聽到胸腔里清晰的心跳聲。
但她眨巴了下眼睛,說:“不可以。”
然徹的眼底剎那間山崩地裂。
“我擔(dān)心的事還沒有發(fā)生,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后悔跟我在一起,但我也不想后悔錯過你。所以然徹,我們可不可以慢慢來,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等再過一段時間再來問我,或者,或者等我來問你?”竺宴知道這種要求很自私,她二選一向來都很干脆,這是第一次兩個都想要。
然徹眼里的世界又重新粘合在一起,他重重地點頭:“好。過段時間我再問你?!?p> 竺宴破涕為笑:“那你別太快我怕我沒想好?!?p> “好?!?p> “那我們什么時候走啊,這里蚊子太多了一直在咬我?!?p> “現(xiàn)在走。”
越野車小小地轉(zhuǎn)了個彎回到高架,以最低車速行駛著。
最難以啟齒的話說開了,不那么難以啟齒又好奇的就能問了。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我的衛(wèi)衣會穿在你身上?”
然徹嘴角勾起:“你猜?!?p> “那,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家密碼的?”
“你猜。”
“我喝醉都跟你說了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不對,我什么時候喝醉跟你說過我家里?”
“你猜?!?p> ……
……
“我問你答”游戲在路程進行一半的時候就結(jié)束了,竺宴歪著脖子發(fā)出輕微地鼾聲,然徹把窗戶升上去大半,悄悄放慢車速把車開得更穩(wěn)。
到銘花苑已是深夜,保安隔著窗確認(rèn)了司機身份,開了車閘。越野車精準(zhǔn)而又緩慢地停進C棟的地庫。
掛上手剎,然徹驟然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滿眼溫柔地看著竺宴,看她嘴角翹起,看她微微皺眉,看她睫毛輕輕顫抖。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時間顯示十二點。
他得走了。
然徹輕輕替竺宴解開安全帶,輕輕推著她肩膀輕輕道:“竺宴,醒醒,上去睡。”
竺宴困倦地呼出老長一口氣,嘟囔著問:“到了?”
然徹輕輕答:“到了,上去睡吧?!?p> “嗯好,你要走嗎?”她知道他明天有個活動。
“嗯,現(xiàn)在走,不然來不及趕飛機?!?p> “那好吧,再見。”竺宴麻利地下車朝他揮手。
“再見?!?p> 然徹的商業(yè)代言多,線下活動也多。他今年幾乎已經(jīng)不錄綜藝,基本泡在劇組里。但身為合格的代言人,品牌活動他是要出席的。雖然…他可以直接在有逢好好睡一晚直接登機,但他還是讓胖子訂了重龍出發(fā)的機票,就為了跟竺宴多待一段時間。
多年后竺宴提起這個晚上總是嗤笑他:“戀愛腦!”
但然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誰讓他老婆也是個戀愛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