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寧反饋的消息,寶藏獵人三人組提議原地扎營,天亮再去探梓彤堡。
緋絕顏提醒嬰寧寶藏獵人可能會半夜里甩掉兩男一女單獨行動,要提高警惕盯緊他們。
宗政禮司迎著狂沙用手機掃描測算,此地的確是永靈圳當年最富饒的地區(qū),梓彤堡衰落之后,舊址早已被風(fēng)化的只剩斷壁殘垣,因流沙和沙塵暴遮掩并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而眼前讓人睜不開眼的狂風(fēng),吹散了梓彤堡陳舊的面紗,就像在刻意迎接他們一般。
緋絕顏和宗政禮司在營地附近守著,風(fēng)沙太大,只能待在結(jié)界之中。
剩下的隊員似乎沒有被失蹤的情侶影響,用車輛擋一擋風(fēng),吃力的搭帳篷。風(fēng)沙太大,大家勉強搭成一個帳篷,做飯也在帳篷里。微弱地火苗舔舐著不太大的鍋,里面煮著速食面。
嬰寧試探地問:“我們要不要回去找找小顧他們呀?!毙☆櫴悄乔閭H中女孩子的姓氏。
六個人面面相覷,眼神都表示回避。為首的寶藏獵人叼著煙卷說:“他們恐怕兇多吉少,我們再回去遇上龍卷沙,只怕也得把命搭上。如果他們有命活下來,自己會回去的。”吸了一口煙又說:“如果我們都能有命回去,那回去的路上再找找就算仁義了。畢竟出發(fā)前大家說好的,生死自負?!?p> 嬰寧不吭聲了,想起緋絕顏說過,現(xiàn)世里常說神的世界因為太漫長對萬事無情,其實最無情的是現(xiàn)世,畢竟有限的時間里所有人都會選擇利己的一面。
另一個寶藏獵人掏出一個酒壺對大家說:“我這還有點酒,大家解解渴,也暖暖身子,沙漠夜里涼著嘞?!?p> 酒壺在幾個人手上傳送,輪到嬰寧,想起緋絕顏的囑咐她假裝喝了一口,還了回去。
緋絕顏用念力感知,相隔這么遠,梓彤堡的妖氣若隱若現(xiàn),想必靠近妖氣極盛。
“待會動起手來,他們恐怕是累贅。”緋絕顏有些擔(dān)心。
“待會?他們不是明天啟程嗎?”宗政禮司問。
“都到眼前了,哪個老鷹會放了到嘴邊的肉?看著吧,那三個寶藏獵人不會安分守己的?!本p絕顏說。
剛過子夜,嬰寧掐著自己的手背一直沒睡,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偷偷瞇眼看,那三個寶藏獵人悄聲收拾隨身物品,溜出帳篷。再看那兩男一女,毫無察覺,睡得很沉的樣子,看來那酒有問題。嬰寧偷偷給緋絕顏發(fā)了消息。
緋絕顏收到消息,立刻告訴嬰寧不要再跟蹤,要她趕過來同他們匯合。
宗政禮司笑笑:“還真被你料中了。那留下的那三個人我先送走?!?p> 緋絕顏有些奇怪:“為什么不一起送走,豈不干凈?”
宗政禮司回頭,臉上公事公辦的表情又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那三個寶藏獵人,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而且,這也是凡務(wù)司給他們的劇本?!闭f罷搖了搖手機。
緋絕顏暗嘆,這三個人貪心不足蛇吞象,看來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寶藏獵人的車瘋了一般開往梓彤堡,越來越大的風(fēng)沙幾次差點掀翻了他們。凌晨,他們抵達后,立刻用圍巾遮住口鼻,戴好護目鏡,背上背包進入梓彤堡。
緋絕顏、宗政禮司和嬰寧緊隨其后。
梓彤堡現(xiàn)存的沒有房頂?shù)?、性形怪狀的墻,只剩一半的拱門,殘缺不全的階梯,倒塌在地的柱子,看得出原來有精美的花紋,只是經(jīng)歷風(fēng)沙的磨礪早已沒了原形,只依稀辨得出痕跡。
那三人一人負責(zé)照明,一人負責(zé)警戒,還有一人拿著儀器檢測,分工明確。忽然,他們身后的矮墻迅速移動到另一側(cè)。風(fēng)沙影響了視力和聽力,那三人并未察覺。
可緋絕顏三人卻清楚地看見了。
“姐姐,這墻怎么會動啊?”嬰寧小聲嘀咕。
“恐怕后面還會更精彩呢。”緋絕顏不為所動,因為她感覺到已經(jīng)置身濃重的妖氣之中。
宗政禮司說:“我到上面看看。”說罷凌空而起,半空中看去,風(fēng)沙像數(shù)條暗黃的沙龍洶涌扭動著,梓彤堡的斷壁殘垣如同活著一般,東南西北各處不斷地有移動的部分,他拿出手機系統(tǒng)檢測,結(jié)果讓他大吃一驚。
梓桐堡的斷墻動得原來越快也越來越頻繁,漸漸呈攻擊之勢。
緋絕顏帶著嬰寧進入結(jié)界繼續(xù)觀望。
寶藏獵人終于察覺到異樣,雖然嚇一跳三人卻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們伸手也算靈活上躥下跳地躲避。然而斷墻似乎有意識一般,可以將三人逐漸分離開來,讓他們在躲避中漸漸趨于中心。
負責(zé)照明的那個想去尋同伴,用力大跨步向前,單腳落地的剎那地面酥軟變成沙渦,頃刻間人就整個陷進去,或者說更像被吸進去的。
他的兩個同伴驚呆了,堡中有流沙?想過去挽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緋絕顏來不及多想,甩給嬰寧一句“救人!”飛出結(jié)界,如燕低飛把手遞向其中一人,大喊:“抓住我!”嬰寧也出手救人。
剩余兩個人大概是被嚇傻了,不管來人是誰,像見了救命稻草慌忙伸手,可是身體突然下陷。
緋絕顏立刻用羽鏈纏住他們二人,奈何沙渦飛速旋轉(zhuǎn),死死吸住二人。緋絕顏和嬰寧兩人合力都沒能拉住,眼看著那兩人慘叫著被吸進去。
宗政禮司緩緩降落在緋絕顏身邊。
“現(xiàn)在你滿意了?這就是凡務(wù)司給他們寫的下場嗎?”緋絕顏沒好氣的說?,F(xiàn)世里的人和事,她其實從未太過上心,可眼看著活生生的性命就這么消失,她不可能不為所動。她的法力是冷的,但心不是。
“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弊谡Y司拿出乾坤刀揮手一斬,風(fēng)沙中游移不定的梓彤堡登時被砍出一道口子,下面似乎別有洞天!地下似乎是空洞,干枯的樹叢交叉密布,剛剛陷進去的三人還在下墜。還沒等看得更分明,剛剛劈出來的口子竟然慢慢愈合,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緋絕顏行走現(xiàn)世至今,這樣的場景也是第一次見,看上去仿佛……仿佛梓彤堡是活著的一般。
“我的媽呀,這什么玩意啊?!眿雽巼樀么蠼小?p> “是卒冢,有些生靈,特別是精靈或者妖魔類在將死之時為了生存會保有一絲生機,然而無復(fù)活指望的話,生機漸漸變成妖冢,不死不活,自生自滅?!弊谡Y司冷靜地說。
緋絕顏說:“也就是說,妖氣的來源不是某個妖,而是這座被人遺棄的小城。整座城就是妖。”
宗政禮司說:“只怕不止,剛才看下面,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規(guī)模比一般的卒冢都大?!?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作壁上觀不是我的風(fēng)格?!本p絕顏說著,拔劍一揮,卒冢再次被劃個口子。她毫不猶豫縱身跳下去,嬰寧驚得張大嘴,隨后也跳下去。
“你們別……”宗政禮司沖動兩個字還沒出口,她們已經(jīng)不見蹤影。他沒空抱怨,下面是龍?zhí)痘⒀?,他不能放任不管,亦在口子合攏之前長驅(qū)直入。
里面比外面看起來更深,緋絕顏和嬰寧跳下去,空氣在耳邊呼呼響了許久,下面錯綜交叉的枯樹叢時疏時密,幾乎沒什么光線,兩個人憑感覺彈跳著避開,不然必定扎成刺猬。
身后忽然暖光一閃,緋絕顏不回頭也知道,那是宗政禮司用了荒火,心里再不愿承認,知道他在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一點安心。
宗政禮司用法力操縱無數(shù)荒火,在他們沿途連成一條線,然而空間太大,也只照亮附近一帶。
終于落地,三人就地一滾,緩沖下墜的慣性。
借著火光,他們才看清這里,幾乎看不見邊際的空洞之中,橫七豎八地穿插著枯死的樹木枝杈,上面是沙,腳下也是沙。上面的沙全憑枯樹枝的支撐,然而也不太牢固,時不時有絲絲縷縷的沙子流下來。
“姐姐,這些樹好像都枯死了?!眿雽幹钢恍┮蝗硕啻值目輼涓?。
“別碰!”緋絕顏及時制止嬰寧,這丫頭老是這樣膽大。
宗政禮司舉著荒火靠近那枯樹看去,數(shù)不清的枝杈和地上露出的繁瑣樹根代表了存在的年代甚遠。然而這粗過一人的樹干,本應(yīng)該干枯的樹皮卻顯得生機勃勃,再看樹根也不同于樹枝的干燥模樣。
緋絕顏靈敏地聞到些氣味,就像……
“不好!”她凌空一跳。
宗政禮司仔細看了看,本應(yīng)干枯的樹皮卻反著滋潤的光,心中一沉,也飛身一躍。
兩人飛至空中,在枝杈上彈跳著接近樹干頂部,樹干是中空的!看下去里面黑洞洞的。
宗政禮司把一團荒火緩緩落進去,緋絕顏漸漸看清樹洞之中正是剛落進去三人中的一人,嵌入空樹干之中。從頭和肩膀的姿勢看,似乎是站立姿勢緊緊插進樹干的空洞空間。
“喂,還活著嗎?”宗政禮司問,然而毫無回應(yīng)。
兩人交換個眼色,她和他分別飛身跳躍著去看其它的樹干。
嬰寧在底下什么都不知道,忍不住上來查看。
“我的天,這怎么掉進去的?瞄準也不能這么準吧。”嬰寧又怕又驚訝。
緋絕顏和宗政禮司幾乎查遍古樹的樹干,皆是空洞,當然另外兩個人也在其中。
他們不敢貿(mào)然劈樹干,人嵌進去這樣緊,搞不好本來活著,一刀下去直接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