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p> 星榆一言不發(fā)地推開房門。
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耗盡了她最后的力氣。
直到房門在身后關上，她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才敢松懈下來。
外面的夜色已如濃墨般漆黑，連互助聯(lián)盟標志性的路燈也黯淡得只剩下一點微光。
即使如此，房間內(nèi)仍然為她點著一盞搖曳的燭火。
星榆靠在門邊，回想起今天的冒險。
在F環(huán)這種地方，她天真地以為不會有什么像樣的勢力。
要不是前兩晚她和020“清理”了一些人，再加上監(jiān)管員給灰燼幫留下的心理陰影，繆巖也不會這么輕易就被超凡者的身份嚇住。
她在心里默數(shù)——自己殺了6個人。而020究竟殺了多少，她不得而知。
但即便損失了這么多人手，灰燼幫最后對她還算客氣。
不知道是真的忌憚超凡者，還是繆巖根本不在乎那些手下的死活。
祈雪盤腿坐在椅子上，手中機械地重復著拆線、縫補的動作。
那件舊衣服已經(jīng)被她拆了又縫、縫了又拆，線腳邊緣被揉搓得發(fā)白。燭光映照在她的側(cè)臉上，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條。
聽到開門聲的瞬間，她仿佛被驚醒一般。
拆到一半的線頭從指間滑落，針腳散開，但她渾然不覺。臉上繃緊的線條瞬間舒展，化作一個溫柔的笑容。
“星榆，你回來了！……你今天回來得格外晚，發(fā)生什么了嗎？”
星榆拿出終端。當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數(shù)字時，不由得愣了愣：“已經(jīng)快要凌晨一點了？你還不睡？”
祈雪低頭看著手中已經(jīng)被折騰得皺巴巴的衣服，咬了咬嘴唇。那些被反復拆線的痕跡此刻變得無所遁形。
“我……我在等你回來。”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柔軟，帶著難以察覺的委屈：“星榆，你回來得一天比一天晚了……以前，都是你等我的?！?p> 那句話里藏著太多復雜的情緒。
星榆覺得煩躁，卻又隱約感到一絲愧疚。她只能勉強擠出一句“抱歉”，但連自己都能聽出其中毫無誠意。
她疲憊地倒在床上，只想讓身體和大腦都休息片刻。
“以后……別等我了?！?p> 祈雪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那件飽經(jīng)折磨的衣服，但星榆已經(jīng)顧不上注意她的反應。
現(xiàn)在，她只想理清楚自己每天緊湊得喘不過氣的時間表。
每天凌晨五點，她和祈雪幾乎同時醒來。
她要穿越整個F環(huán)和E環(huán)去雨滴委托所，而祈雪則要去相反的方向獨自前往更加危險的荒原。
即使竭盡全力趕路，她現(xiàn)在的體能也只夠讓她在七點多到達D環(huán)。
然后是擠上那輛破舊的卡車，和一群形色匆忙的人一起搖晃著前行。為了不耽誤時間，她不得不多付幾倍的車費，才能讓司機優(yōu)先把她送到目的地。
八點，雨滴委托所。
希爾的訓練才是最消耗精力的——她需要希爾，又必須時刻提防著，不能讓任何危險的想法通過【精神鏈接】泄露出去。每一次對練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自己的秘密。
下午的任務反而是最輕松的部分。
但等處理完這些，天已經(jīng)黑了。沒有照明的街道上充滿了危險，她不得不隨時警惕著可能的襲擊。雖然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對付幾個混混不在話下，但頻繁的戰(zhàn)斗還是讓她疲憊不堪。
昨天的交流過后，她現(xiàn)在應付祈雪的難度不大，但是星榆每次和她交流，總感到毫無來由的疲憊和煩躁。
她的時間表還在不斷被擠壓。
昨天是020，今天是灰燼幫，明天還會遇到什么麻煩？
身體和精神幾乎時刻都處于繃緊的狀態(tài)，她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甚至連在一個真正安心的環(huán)境中，閉上眼睛放空的條件都沒有。
視野中無時無刻不在的信息流也不斷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讓她感到一陣眩暈。
“神血”帶來的體能強化確實讓她變得更強，但要達到能和監(jiān)管員匹敵的程度，光靠這些遠遠不夠。
希爾的訓練和日常積累的經(jīng)驗都需要時間，可她偏偏最缺的就是時間。
才短短四天，她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灼燒。星榆幾乎覺得自己像行走在鋼絲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迫她變得更強，但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時間如沙漏般快速流逝，而她卻還是……不夠強。
她必須快點、快點變強，快點解決邊區(qū)互助聯(lián)盟的事情，真正立足于這個世界，不能再落入今天這樣被動的境地，一天也不能拖。
“好歹還能再睡三個小時……”
星榆只想讓疲憊的身體沉入黑暗。
就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祈雪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觸感溫暖而用力，幾乎要嵌進她的皮膚里。
“不行。我一定要等你回來。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一直等下去?！?p> 這種不容拒絕的親昵讓星榆感到窒息。
星榆試圖抽回手，但祈雪的手指收得更緊了。
祈雪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強勢？
“星榆……你不會忘吧？按照互助聯(lián)盟的要求，每天晚上，我們必須在自己的房子里過夜。如果你不回來，我們倆都會有危險。”祈雪的聲音染上焦慮，“你一定要記得準時回來……至少，要往家的方向趕。如果你一直不回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p> 最后那句話里暗藏的威脅意味讓星榆心中一凜。
祈雪在告訴她，星榆的“按時歸來”是背負上了祈雪的生命的責任和義務——
最終，星榆只能妥協(xié)道：“……好吧?！?p> 但祈雪似乎不滿意這敷衍的回答。她的手指收得更緊，指節(jié)都微微發(fā)白：
“這是我們與互助聯(lián)盟的契約，是絕對不能背叛的！我要你親口對我承諾，你會每天按時回來，不會無緣無故離開。一個字都不能少?！?p> 星榆勉強睜開眼，看到祈雪臉上那種無法動搖的執(zhí)著。
她實在覺得小題大做，也不想做出任何承諾。
總覺得，如果出口了，有什么事情就會改變。
但理智又告訴她，只要敷衍過去，祈雪的糾纏就會結束，她就可以好好休息。
她再度提醒自己。
自己能夠自由出入邊區(qū)互助聯(lián)盟，完全是因為被合同牢牢限制住的是祈雪。
如果不是祈雪的持續(xù)付出，自己根本沒有離開轄區(qū)的機會。
這個認知讓星榆在內(nèi)心反復勸說自己要對祈雪更加、更加耐心一些。
“我會……每天按時回來?！粫o緣無故離開。”她機械地重復著，祈雪臉上立刻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整個人都仿佛在發(fā)光。
星榆無話可說，閉上眼躺在了床上。
就在她即將墜入夢鄉(xiāng)時，感覺到床板輕微的震動。
祈雪動作小心地躺在她的身后，堅定地環(huán)繞住她的腰。
……太累了，她甚至不想再動一下手指，去撥開這種讓她不適的肢體接觸。
“星榆，你一定要記住。我會一直等你的。所以……”
不想再去聽反復重復的那些話語。那像是無形的重擔，壓在她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肩膀上。
“……絕對不能離開。”
精神與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星榆迅速地沉入了夢鄉(xiāng)。
潮汐印痕
每天小跑二十公里，強身又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