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夢境

　　沈淮川湯勺沒拿穩(wěn)，一些湯蕩到了桌面上，他沒多大反應，慢斯條理的抽了紙擦去桌上的湯漬，漫不經心的開口：“怎么？”

　　“當哥不夠，還想讓我當?shù)?？?p>　　檀溪一臉不可思議。

　　不是這個意思?。?！

　　“……你想的真美?！?p>　　頓了幾秒：“我的意思是，你人真好?！?p>　　因為有些不太好意思，后半句聲音明顯低了些。

　　沈淮川這次又沒拿穩(wěn)，一坨米飯掉到了桌上，他看了那坨米飯幾秒，又是淡定又自然的清理桌面。

　　檀溪實在忍不住調侃：“哥，你得帕金森了，手抖成這樣？”

　　沈淮川直接把她面前的湯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弄?！?p>　　這下手一點也不抖了，沒有濺出一點。

　　哪里還帶撤回的，檀溪趕忙道：“川哥你人最好了，不會和我較真是吧！”

　　說著，那碗湯已經被移回了自己前面。

　　沈淮川沒說話，檀溪也沒再說話，病房內很安靜，只是偶爾會有碗筷觸碰的聲音。

　　“哥，我爸媽好像也知道了我落水的事情了。”

　　奶奶的手藝很好，檀溪被那通電話影響，沒有什么胃口，實在沒忍住，想說出來發(fā)泄一下。

　　“忘說了，奶奶通知他們的?！?p>　　檀溪了然，自己的猜測沒錯。

　　所以，是打電話過來確認她死沒死，“檀溪”有沒有回來的。

　　“伯父伯母聯(lián)系你了？”

　　“嗯。”檀溪隨口編了個：“就是叫我不要亂走，注意安全?！?p>　　過了幾秒，她低低接了句：“其實已經無…所謂了?！?p>　　細若蚊蠅，似有若無。

　　明明已經習慣不被他們喜歡，不被重視，甚至有時會忘記自己也是有父母有家的。

　　她已經不去想他們了，他們怎么樣已經無所謂了。但心是肉長的，聽到一些話還是格外窒息難受。

　　他們的話像是魔咒一直在腦中環(huán)繞，揮之不去，她努力去想一些別的事情，不過幾秒，又回被帶回。

　　這話像是脫口而出的，在反應過來后，后面說的內容變得含糊。

　　“不是已經無所謂了嗎，怎么還去想著?！鄙蚧创◤谋卮锬贸鰞深w椰子糖：“只有兩顆，多了會長蛀牙?！?p>　　是兩顆長方形咖啡色包裝的椰子糖，她最喜歡吃的一種，有很濃的椰子味道。

　　曾經因為吃多糖而牙痛，痛到恨不得立馬把牙給拔了那種，等牙不痛了，又不長記性繼續(xù)吃。

　　他早就猜測到她父母會打電話過來，她的心情會因為他們而受影響，所以給準備好了。

　　“不是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嗎？明天再做一遍檢查，沒什么問題就可以出院了?！?p>　　“就是抽個血什么的吧?！?p>　　沈淮川笑：“是。”

　　說著，他拿出個平板解鎖給檀溪：“給你帶了平板，想玩什么想看什么自己弄?！?p>　　然后，他開始收拾桌面。

　　檀溪以為他收拾完就要走，目光跟隨著他，人還沒走，就已經有了空落落的感覺。

　　又見收拾完的男人，坐到陪護椅上，沒有要走的意思，才放心點開軟件，找了部劇來看。

　　時針指向十點，陪護椅上的人動了，出聲提醒：“好了，該休息了?！?p>　　“你要回去了嗎？”檀溪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舍。

　　沈淮川好像憋著笑：“不回去，今晚陪你。”

　　某人口是心非嘴硬道：“要不你回去吧，我又不是動不了，不用照顧的?！?p>　　沈淮川看著她有了些氣色的臉，沒有無情戳破：“奶奶不放心，所以不回去。”

　　檀溪聽后，沒說話了，心里有個小人在活蹦亂跳，面上平靜，聽話的關掉了電視。

　　病房內很安靜，窗外時不時傳來車輛經過摩擦地面的聲音，被分割成塊的光亮劃過墻面。隔壁床的男人已經睡了。

　　他睡像很好，也不打呼。

　　檀溪睜著雙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沒有半點睡意。

　　本來已經要忘掉那通電話的，現(xiàn)在又安靜下來，一閉眼那些話就又在腦子里環(huán)繞，真實到好像聽見實體聲音。

　　周圍的場景一下轉變到家里的客廳，檀溪首先看到了一個長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然后是檀父檀母，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著他們。

　　客廳里歡聲笑語，其樂濃濃，檀溪向他們撒嬌，說話很甜，討的檀父檀母滿臉笑意，眼里的愛要溢出來。

　　靠在母親懷里的檀溪像是想起什么來，去拿了個包裝精致的盒子來，里面躺著兩只造型可愛的杯子。

　　“爸媽，這是我親手給你們做的，漂不漂亮？”

　　“我在陶土館待了一天，做了三對，這是最漂亮的一對，就為了把最好的送給你們?！?p>　　檀母一臉被感動到，嗔笑：“你這丫頭傻不傻，不管怎么樣，只要是你送的媽媽都喜歡。”

　　檀父一臉寵溺：“女兒做的，爸爸一定要好好收藏起來?！?p>　　這個女孩性格開朗討喜，說出的話也很甜，是深受大部分人喜歡的那種性格。

　　檀溪想起來一件往事，聽奶奶說清婺有一座很靈的寺廟，她獨自一人坐車，翻過幾千級臺階，在那座廟里為父母求來道符，保佑他們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工作順利。

　　又關注到豫城的冬天格外寒冷，親手為他們一人織了條圍脖，和求來的符一起送上。

　　他們面上無波無瀾，并沒有收下，語氣平淡：“把心思放到學習上?！?p>　　在檀溪的看眼中，父母總是忙碌的，所以她很懂事，幾乎不給他們添麻煩。那次被父母掃興，小姑娘給他們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他們只是因為工作太累了。

　　場面轉到餐桌上，菜肴豐盛，檀母親自給檀溪夾菜，講話溫柔。

　　“糖醋排骨，你最喜歡的，多吃點，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媽媽心疼?！?p>　　有人從外面回來，是檀敘，他神色淡漠，沒有看飯桌上的人一眼，徑直朝樓上走去。

　　檀母喊住他：“你妹妹親手給你做了個杯子，你不看看？”

　　“沒興趣?！痹捯袈湎碌耐瑫r檀敘房門也閉上。

　　“一點都不知道疼妹妹，哪有當哥哥的樣子?！碧茨赣柍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