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回到相府已過了掌燈時間了。后堂內(nèi)一點橙黃的燈光,黑暗中朦朧跳躍,竟有了回家的感覺。
后堂內(nèi)早已擺上了上好的酒席。三個人邊吃邊聊,笑著鬧著,不知不覺忘了時間。杜月只把她們這一路的經(jīng)歷添油加醋說給靜和,靜和也不閑著,將這一個月來豫章城內(nèi)豪門公府的桃色新聞八卦事件從頭到尾演說一番。
“還有一個消息你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靜和眉飛色舞,道,“??ね蹂藗€大胖小子?!?p> “真的?”杜月驚道。
靜和說:“可不是。前兒剛辦了滿月酒,你們要是早回來兩天就趕上了?!?p> 杜月?lián)u頭笑道:“可真是不容易啊。這下王妃的位置算是坐穩(wěn)了?!?p> “怎么?”莫依然一邊吃一邊問。
靜和道:“??ね蹂恢睙o所出,就因為這個前兩年??ね跸群蠹{了兩房側(cè)室,倒是生了兩胎,全是女兒。沒想到這回王妃生了位世子,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杜月冷笑道:“這位郡王妃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先前我還覺得她生不了呢,沒想到還挺能干?!?p> 莫依然用筷子敲了她一下,說道:“你這張嘴啊,積點德吧?!?p> 靜和掩口而笑。
莫依然喝了口酒,說道:“對了,靜和,今年的桑蠶大典得你來主持了。”
桑蠶大典定于每年的四月初五,由皇族貴婦主持,通常是皇后,眾內(nèi)命婦在這一天祭拜蠶神,紡紗織布,以彰皇室重農(nóng)勸桑之意。如今李皇后病重,自然不能主持桑蠶大典了。
“不是還有攝政王妃么?”靜和道,“我雖是公主,到底已經(jīng)嫁人了?!?p> 莫依然說:“王妃也病了。眼下內(nèi)命婦里拿得出手的也就你了?!?p> 杜月又是一笑:“還真是個多事之秋啊?!?p> 幾場春雨給豫章染上了層層點點的綠色。立春過后,枝葉萌發(fā),整座灰石堆砌的城池也顯出勃勃的生機來。皇宮角門一開,穿著水蔥綠羅裙的宮女們一溜挨著暗紅色的宮墻走過,雙手捧著的朱漆托盤里盛著今年桑蠶大典特制的新裝。
暗綠色絲麻羅裙配上葛布短襖,絳紫色綬帶在胸前妥帖地系著。靜和公主立在鳳儀宮的銅鏡前,任左右宮人為她換裝。今日,她將以皇家公主之尊代皇后主持桑蠶大典。
吉時已到,眾內(nèi)命婦入宮。這些平素珠光寶氣的女子個個釵環(huán)盡除,都穿著一樣的絲麻裙裝,僅以胸前綬帶區(qū)分品級。她們分為三列,緩步至鳳儀宮門前參拜,聆聽公主訓示。靜和站在丹陛之上俯視眾人,身旁掌宮尚依高聲宣讀太祖孝賢皇后的《女則》。
宣讀即畢,入奉先殿請蠶神,后入桑園采葉喂蠶,抽絲織布。其實蠶絲都是上一年準備好的,所織的布匹也大多是由宮女完成,內(nèi)命婦們只需上架做個樣子。即便如此,走完全部過場,還是要整整一天的時間。
申時,禮成。靜和公主代皇后在鳳儀宮宴請眾內(nèi)命婦。宴席布好,眾內(nèi)命婦入席。靜和公主高高坐在上首,對著身邊的??ね蹂f道:“這幾日忙,也沒來得及問,小世子可好?”
睿郡王妃點頭道:“好著呢,能吃能睡的,多謝公主掛心?!?p> 旁邊江陵王妃說道:“小世子是弟妹的心頭肉,一刻都放不下。今天還帶著進宮來了呢?!?p> “是么?”靜和淺笑,“在哪兒啊?快抱出來我看看?!?p> ??ね蹂⒖滩钊槟锶テ畋雷?。粉雕玉砌的孩子裹在大紅綾子的襁褓中,愈發(fā)顯得好看。靜和將孩子抱在懷中,道:“哎呦呦,這孩子長得真喜氣,討人喜歡?!?p> 眾人酒宴也不吃了,紛紛上來逗弄這孩子。一下子圍得人太多,小世子受了驚,哇哇大哭起來。??ね蹂泵邮?,就在兩下轉(zhuǎn)交的時候,從大紅綾子底下露出一點金黃。
“這是什么?”靜和問。
??ね蹂Φ溃骸斑@是我們王爺專門給孩子求的長命鎖,討個吉利罷了?!?p> 她說著便將孩子交給了乳娘。靜和對著乳娘吩咐道:“你只在一邊呆著,別離開這大殿,不然咱郡王妃心里不踏實?!?p> 乳娘應了一聲,便抱著世子在大殿一角坐下。??ね蹂Φ溃骸肮魈艿搅??!?p> 靜和笑笑,對眾人說道:“光慌著看孩子,酒菜都涼了。我讓御膳房去熱熱,咱們再開席?!?p> 已至掌燈,宮中宴飲正盛。幾條長街之外,攝政王府內(nèi)的酒宴卻才剛剛開席。
睿郡王和乾郡王一前一后跟著仆役往正堂走。今日他接了攝政王邀飲的帖子,自然不敢怠慢,提前一刻就到了王府。他本以為王爺是單單請了他的,誰想到在王府大門正碰上乾郡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受了邀前來。這下睿郡王心里忍不住就嘀咕了,因而小聲對身邊的乾郡王說道:“哥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么?”乾郡王是武將出身,蓄著絡(luò)腮胡,說起話來聲如洪鐘。
睿郡王道:“攝政王和我們久不來往,今日突然宴請,不合常理。再說,既然是群宴,為何不在請?zhí)袑懨??這不合規(guī)矩啊。我怕這里面是有什么貓膩吧?”
乾郡王“嗨”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就是花花腸子多,看誰都一肚子壞水。人家攝政王是什么人,手握大權(quán),真想給咱使壞還用得著擺個酒宴跟你商量著來?再說了,人家府里什么沒有,還能圖你什么?”
“田地啊,我的哥哥,”睿郡王小聲道,“虞江那邊聲勢那么大,連瑯琊王氏都分了田,我怕這風刮到京城來?!?p> 乾郡王頓了頓,擺手說道:“不會。那王家不過是個氏族。咱們可是皇族啊。這天下都是咱們家的,誰聽說過把自家的江山分給別人的道理?攝政王不糊涂?!?p> ??ね醯溃骸斑@攝政王是不糊涂,可是保不準那莫依然打什么主意?!?p> “丞相?”乾郡王道,“臣子而已,能耐我何?”
??ね鮽?cè)目說道:“我可聽說,虞江那股風就是他掀起來的。罷了,咱們還是都加個小心吧?!?p> 兩個人說著就到了王府正堂,小廝進內(nèi)通報:“??ね醯?,乾郡王到?!?p> 正堂內(nèi)明燭高照,酒席正好。兩人一進去都愣了一愣:堂內(nèi),所有的親王貝子都在,竟是個皇族的大聚會。
??ね鯖_乾郡王使了個眼色,心想,這陣勢可不止是個酒宴了,莫不是真被我猜著了吧。
攝政王由主席走下,笑道:“都等你們倆呢。最后到的,罰酒?!眱蓚€人低頭行禮,迭聲認罰。攝政王重回主位,酒宴開席。
堂下,一眾皇親貴胄都是滿頭霧水,看不清攝政王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是他不說,他們也不能問,只能虛應著喝酒吃菜。
酒過三巡,舞姬獻舞。攝政王對身邊的小廝說道:“這酒喝著沒味。去,把我藏的那壇黃梅酒拿出來,給眾王爺嘗嘗?!?p> “是?!?p> 小廝退出門外。廊子底下,攝政王府的大管家正等在那兒。
小廝上前行禮,說道:“王爺吩咐,要黃梅酒?!?p> 管家點點頭,一招手,身后兩個小廝正端著托盤等在那兒。他看著兩人進了屋,自己轉(zhuǎn)身沿著回廊走去。
管家一路出了王府,穿過長街,到了對面丞相府門前。相府大門虛掩著,只一推就開了。門房老吳似乎就在等他,什么話也沒說,只引著他往書房走去。
莫依然正在書房內(nèi)和趙繼下棋,就聽窗根底下有人說道:“回事?!?p> “進來。”她點著棋子。
管家跟著老吳進來,跪地行禮,道:“稟相爺,我家王爺換酒了?!?p> 莫依然點點頭,道:“老吳,你帶管家到偏廳稍坐?!?p> “是?!崩蠀穷I(lǐng)著管家出門。莫依然沖門外喊道:“喜兒?!?p> 丫鬟喜兒走進屋,福了福身子:“相爺有什么吩咐?”
莫依然說:“你去告訴月夫人,讓她動身吧?!?p> “是?!?p> 趙繼挑眉,看著面前并排擺著的兩張棋盤,道:“你一個人下兩盤棋,有多少勝算?”
莫依然左手執(zhí)白,右手執(zhí)黑,同時落在兩張棋盤上,道:“穩(wěn)贏。就看趙兄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了?!?p> “容我想想?!壁w繼嘆了口氣,決定先攻左面這盤棋。
后堂,杜月得了信兒,便披了披風從東角門上了馬車。馬車穿過長街,一路橫跨升平坊,直到皇宮安上門前停了下來。烏突突的大門下一點火光,一個宮人走到車架前,低身行禮。
杜月素手挑開車簾,說道:“我來拿東西。”
那宮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宮內(nèi)走去。
她挑著燈火,一路穿過九曲回廊,走上鳳儀宮三十三級臺階。她在掌宮尚儀耳邊說了什么,尚儀點點頭,推門走入大殿。
此時眾內(nèi)命婦正在擲骰子行酒令,大殿里滿滿的都是笑聲。靜和公主也笑得雙頰粉紅,尚儀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旁說道:“公主,相府來了人取東西。”
靜和斂了笑意,點了點頭,那尚儀便退在了一側(cè)。
成王的小郡主擲了個好彩頭,端郡王妃不干,非說她耍賴。兩下正鬧得歡,只聽靜和公主說道:“你們這樣玩到什么時候才定個輸贏?不賠錢不陪地的,都不會認真。這樣,我出個主意吧?!?p> 小郡主剛好搶了骰子出來,道:“說來聽聽?!?p> 靜和一笑,道:“你們啊,把身上的一樣東西存在我這兒,要最貴重的。誰輸了,就讓贏家把東西拿走,這下看你們誰還敢胡來?!?p> 小郡主笑道:“好,這個辦法好!”
“這……”端郡王妃說道,“今天是穿著采桑服,誰身上都沒帶什么珠翠啊?!?p> 靜和笑道:“皇家的女子,都貼身帶著富貴吉祥的銀鏈子。你們敢說沒有?”
端郡王妃面露難色:“這貼身之物……”
靜和笑道:“就是貼身之物才不會玩賴??煨┠贸鰜?,贏了還是你們的,輸了么,就自己來我這兒交贖金?!?p> ??ね蹂Φ溃骸澳氵@丫頭,原來你是琢磨著賺我們的錢呢!你家相爺一品大員,還跟我們這兒哭窮?!?p> 靜和拉著她,說道:“你別忙著說我,我可還有條件沒說呢?!彼佳酆?,道:“只要你的銀鏈子未免太便宜你了。你還得把你家小世子的長命鎖交出來才行?!?p> 成王妃掩口笑道:“靜和,你這是在剜咱郡王妃的心頭肉啊?!币慌?,小郡主拍手笑道:“對,就要她的長命鎖,看她還敢欺負人。”
靜和招手,有宮人捧著朱漆托盤下去。盤子里鋪著上好的紅絲絨,一串一串銀鏈子擺上去,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澤。宮人收了一圈上來,最后到??ね蹂媲?,王妃手里拿著那黃金長命鎖,遲遲不肯放上去。
靜和笑道:“怎么,嫂嫂連我都信不過么?!?p> 王妃笑笑:“怎么會。”只得將長命鎖放在托盤上。
靜和吩咐道:“尚儀,拿紅布蓋了好好收起來。”
“是?!?p> 小郡主一把抓住骰子,道:“嬸嬸,咱們再來?!?p> 尚儀捧著托盤走出大殿,叫上侯在門外的宮女挑燈引路,往安上門去。杜月的車架仍停在門前,尚儀將朱漆托盤捧過頭,說道:“東西在這兒了?!?p> 杜月伸手將托盤接過,對車夫說一句:“走吧?!?p> 馬車須臾便到了相府。杜月將托盤交給莫依然,莫依然又給了管家,道:“拿著去吧,可聽準了信兒?!?p> 管家應了一聲“是”,捧著托盤回到王府。正堂內(nèi),酒宴正酣。
攝政王喝了一口酒,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杯子碰桌的聲音其實并不大,但是在一直留心著他所有舉動的皇親們耳中,就足以被當成一個信號。大堂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他。趙康微微一笑,道:“想必,諸位一直在猜測,本王為何今日設(shè)宴,請諸位來吧?!?p> 眾人臉色一變,終于要進入正題了。
乾郡王拱手說道:“請攝政王明示?!?p> 趙康執(zhí)壺,清澈的液體注入杯中,在燈火下閃耀著迷幻的色澤。他淡淡說道:“乾郡王快人快語,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上郡的事想必諸位已經(jīng)聽說了,方田均稅法是新法根基,于百姓,于虞國,都大大有利。本王意欲將此法在全國推行,還想請諸位皇叔、皇兄支持?!?p> 下面一個聲音問道:“新法既然有利,我們必定支持。只是不知,攝政王想讓我們怎么支持?”
趙康說道:“方田均稅,最大的障礙就是分田。如今我大虞大半田地都掌握在氏族手中,怎么從他們手里把田地要回來,是關(guān)鍵所在。如果就這么空手去要,人家是斷不會給的,所以我們只有施以恩惠,不吝爵位。不過,封賞也還是不夠。分田畢竟關(guān)乎利益,讓人舍利取義,還須要個榜樣才行?!?p> 他執(zhí)杯走下席位,道:“我大虞皇族享天下之榮寵,為百姓之楷模,因此,本王以為,再沒有比我皇族更合適的了?!?p> 下面一片議論聲。一個聲音說道:“攝政王的意思,是要我們交田?”
趙康點頭:“不錯。只有我皇族率先交出田地,才能讓天下氏族無話可說。當然,這只是做個戲罷了。諸位交出田地后,每年應有的田租地稅,都由國庫支付?!?p> 成王問道:“王爺打算讓我們交多少?”
趙康緩緩說道:“每家留下十畝,其余全部上繳。”
這一下正堂內(nèi)可炸了鍋,只聽一人說道:“我王府封地本就不多,只留十畝,哪夠我闔府眾人的吃用!”
“田地肥瘦不一,國庫豈能度量支付?若是都按照瘦田給,豈不又讓我們吃了虧?”
“分皇家的地,這還真是頭一回聽說。我看這是要把江山都分給別人吧?!?p> 趙康泰然站在大堂正中,任身側(cè)流言亂飛,掃視著堂下各種嘴臉。忽然他抬手,只聽“啪”的一聲,手中酒杯擲落,在青磚地上摔得粉碎。舉座皆驚,大堂內(nèi)寂然無聲。
大堂門外,管家也被這瓷器碎裂的聲音嚇了一跳,問身旁的小廝道:“是王爺摔杯子了?”
小廝回:“是,王爺摔杯子了。”
管家雙肩一震,高聲道:“王爺,相府求見?!?p> “進來。”
管家手捧托盤,邁步走入,在趙康身側(cè)躬身行禮,雙手將托盤舉過頭頂,道:“稟王爺,駙馬爺聽說今日皇親大宴,無奈身體欠佳,不能出席,特差了人送來禮物,給眾王爺賠罪。”
趙康微微側(cè)眸,管家立刻會意,捧著托盤到左手第一桌乾郡王面前,將紅絲絨布,掀開,道:“郡王,您先挑一樣吧。”
盤子上并排擺著十幾條女人貼身戴的銀鏈子,乾郡王只覺得堵心,也沒細看,揮手道:“拿走拿走?!?p> 管家捧著托盤后退一步,到了旁邊端郡王桌前,道:“郡王,您請?zhí)粢粯影?。?p> 端郡王是個心細的人,只一眼就看見托盤里一條銀鏈子的鎖頭上刻著的“華”字。名門望族的女兒多會在貼身銀器上刻著族姓,端郡王妃正是華家長女。端郡王蹙眉,只將那條鏈子拿起來一看,可不就是王妃貼身之物!一時間臉都白了。
管家躬身退后,捧著盤托盤到了下一張桌前。就這么一路傳下去,傳到睿郡王桌前是,管家低頭道:“睿王爺,相爺特意吩咐了,這個是特別給您準備的?!?p> 紅絲絨布上,一個黃金長命鎖甚是耀眼。
??ね蹼p目爆紅,一把將長命鎖抓在手中,怒道:“趙康,你……你卑鄙!”
趙康眸光一閃,淡淡道:“非是我卑鄙,而是你們太貪婪?;适已y(tǒng)早已保證了你們一世榮華,你們卻仍舊握著田地不放。我倒要問問,你們置大虞江山于何地,你們?nèi)绾螌Φ闷痖_國太祖?”趙康幾步走上正席,甩袍坐下,道:“相爺那邊還等著消息,諸位,請早做決斷吧。你若身死,妻兒不在,那百畝良田還有什么用呢?!?p> 乾郡王起身道:“趙康,你休想逼我?!?p> 趙康微微一笑:“管家,乾郡王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去回丞相吧?!?p> “是?!?p> “慢著!”??ね蹼x席而立,咬牙道:“趙康,算你狠。我交田,你放了她們母子?!?p> 趙康唇側(cè)一絲微笑,掃視大堂,道:“諸位呢?”
不知是誰,一聲重重嘆息。
相府書房內(nèi),兩局棋正到下到關(guān)鍵。莫依然蹙眉沉思,抬手將黑子往左邊天元一落,道:“這邊,我已經(jīng)贏了?!?p> 趙繼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右邊這局,我絕對不會讓你?!?p> 莫依然一笑。此時,窗邊老吳說道:“回事。”
“怎么?”她喝了口茶。
老吳說道:“王府傳話來,乾坤已定。”
莫依然淡淡一笑,重復:“乾坤已定?!?p> 正說著,外間喜兒進來,行禮道:“相爺,宮里傳話來,說今天晚了,公主和眾王妃就在宮中歇著了?!?p> “知道了?!蹦廊粚⑹种衅遄右粩S,對趙繼說道,“這盤棋,終于下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