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子回到觀里,心中一直回想著孟畢修那句“你師父窮極了”,對師傅又氣又憐,怎么就這么沒骨氣,可又想到他自己拉拔著當時才不過十一二歲的蕭錦,又背負著賣了玄霜祖基的罪孽,定是特別難熬。
芽衣子越想越氣憤,竟跑到菜園子里和草較起勁來,也不管是菜苗還是雜草了,埋首就拔得起勁。
陶成禮來到玄霜看到的就是一個正在亂飛菜苗的芽衣子,那臉上還映著生氣的火紅,
“哈哈哈”。
芽衣子這才驚覺有人,轉過頭發(fā)現(xiàn)是陶成禮“你來干嘛”
這不連帶著陶成禮也不給好臉看了“師傅今天下山了,不在”
“我不是來找你師傅的,我是來找你的”
芽衣子手上還提著菜苗“找我干嘛”說完又徑直甩出了園子
陶成禮悠悠的接上“我來了也不給口茶喝啊”
芽衣子拍拍手心,去廚房給陶成禮倒了杯茶,出來時,陶成禮已然坐在石椅上優(yōu)哉游哉了。
芽衣子放下茶杯,也做到了對面“找我什么事”
“和你說說孟道長的事”
“他不會是反悔了吧”芽衣子瞪大了雙眼抓住了陶成禮握著茶杯的手。“那可不行,你們都要做人證的”
“不會,師兄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
“那要說他什么事”
“芽衣啊,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后莫不要這樣無禮的對孟道長”
芽衣子撇過陶成禮一眼,陶成禮看出芽衣子眼里也是有些懊悔剛才的頂撞“可是誰叫他老是說師傅,師傅也沒欺負他啊”
“孟道長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些事呢現(xiàn)在也不好與你說,以后你自然就會知道各種緣由,光說他將這地賣給你就是給了你好大的讓步,要知道現(xiàn)在這地可不止他給你的這個價”
芽衣子沉默不語,孟畢修當時說八十萬的時候也是芽衣子未曾料到的,她以為少說也是要七位數(shù)以上的,“可是他到底和師傅有什么仇?”
陶成禮笑著揮揮手“時候未到,時機到了,你師傅自會和你說”
又是故弄玄虛,芽衣子也沒精神去想這些事了,陶成禮這脾性估計自己再怎么問都不會告訴她的,默默的低下頭“我以后不叫他不要臉就是了”
陶成禮心滿意足的拍拍芽衣子的頭“好孩子,你師傅應該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吧,你可以去找溫郁和珠珠,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真的嗎”芽衣子果然精神一怔,可是想到坤陽門口那長長的臺階,有搭隴著腦袋趴在了石桌上。
陶成禮放下茶杯起身“我回去幫你喚他們吧”
芽衣子瞅著陶成禮,這人真是神了,怎么回回都知道她想什么。
陶成禮走了不多時,芽衣子就看見一大一小兩人走到了門口,那甜膩膩的聲音襲來“姐姐”
芽衣子一個箭步就抱起珠珠“好珠珠,來姐姐這兒玩開不開心啊”
“開心”這一咧嘴還露出了缺了門牙,
芽衣子看的更加討喜了,把珠珠放在石椅上,就跑進房間拿出了自己私藏的各種零食,
然后芽衣子看著珠珠吃的開心,溫郁又一臉含情脈脈的望著芽衣子,珠珠吃了一半抬起頭,就瞧見了這番景象,又鬼機靈的拉拉芽衣子的衣袖,芽衣子俯下了身子,珠珠趴在她耳朵旁
“姐姐,師兄看你看的好認真啊”
芽衣子一轉頭,果真看見溫郁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溫郁,你看什么呢”
這溫郁一回神就瞧見嗔怒的芽衣子,臉又是燒的火紅,
珠珠咯咯的笑出了聲“師兄臉紅了”
這下溫郁更是為難了,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
芽衣子也覺得氛圍似乎有些尷尬,朝著溫郁喊了句“溫郁,你會使劍嗎?”
“師兄劍法可好了呢”珠珠趕緊接上
“那你要不給我和珠珠舞下劍吧”
“好哎,好哎,師兄舞劍給我們看”
那溫郁取下掛在腰間的佩劍,芽衣子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溫郁一直是帶著劍的,只是這劍鞘和他藏青的衣服顏色太過相近,竟是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天恐怕是溫郁除了拜陶成禮為師那天之外最開心的一天了,本來覺得能舞劍給芽衣子看已是驚喜萬分,間隙中看見坐著的珠珠與她,竟萌生出一種與妻兒在一起的感覺,配上那微醺的陽光,溫郁到有些醉倒在這美好的幻境里了。
誰想著芽衣子也說要舞劍給珠珠看,掏出了她拿把小巧的青羽與溫郁共舞,那青羽出鞘時還暈著一股銀光,與溫郁的劍相撞時發(fā)出丁玲的清脆時,像是銀鈴般悅耳動人。
舉手投足間總是會碰到彼此,或許是青絲,或許是袖擺,亦或是手掌,當溫郁握住芽衣子的手掌時整顆心都快蹦出了胸腔,那種激動直到過去了很久也讓溫郁記憶猶新。
只是站在屋頂上的某人卻因為芽衣子與溫郁的衣擺相融,劍梢相觸而握緊了拳頭,直至拂袖離去。
芽衣子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往屋頂看去卻是空無一人,想來是自己想多了,又融入了與珠珠的一番嬉笑打罵中。
約莫到了四點,芽衣子想起師傅今早曾說若是他們四點還未回來,今日便不會回山上了,讓芽衣子自己早些休息,若是怕就去找陶成禮。
芽衣子心中還取笑了師傅一番,她一個鐵錚錚的女漢子怎么會怕,不過想到嚇暈一事,就覺得自己似乎沒什么立場了。
芽衣子留了溫郁與珠珠吃晚飯,那陶成禮到是識貨,說什么秦玉卿曾一直夸芽衣子的手藝好,趕著飯點就來了,四個人吃的底朝天,特別是珠珠,肚子圓滾的走都走不動了。溫郁怕她積食,趕緊回了坤陽找大夫,陶成禮也就拜別了,又留下了芽衣子一人,沒了珠珠的歡笑聲,到覺得玄霜實在是安靜。
芽衣子整理好一切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回了房間想看會兒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折騰了好一會兒,就想著去賞月吧,甫一打開窗,想起何不去找帝重華呢。
這會兒打開衣柜,竟有種要去約會的感覺,尋思了良久,從柜底抽了件鵝黃鑲邊交領長衫,陪著一件紋著金枝線葉的紗繡裙,外搭著一件石青色天香絹。
這是芽衣子早些年買的,卻一直沒機會穿,現(xiàn)在這山上都是穿著衫啊袍的,自個兒穿著也不怪了,也依樣畫葫蘆的盤了個小發(fā)髻,想著要去見帝重華,突然不自覺的笑出了聲,欣喜的關上門踏入了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