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謹(jǐn)奕走近了些,戲謔的挑起那女子的下巴,“可惜啊可惜,艷冠六界的迷大人如今竟是落得這番下場,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相,”說著指尖又扶上了迷的臉頰,那蒼白的面容上登時多出了一條傷口,蜈蚣般蔓延在黑暗中,滲著那赤紅的血液更是觸角般四下伸展。
迷伸出舌頭舔去嘴角的鮮血,邪魅的抬頭一笑“竟然能讓鬼皇親自審問,我還真是有幸”
東方謹(jǐn)奕面色不該,手指卻突然使力,捏的迷的下巴都有些扭曲變異“你放心,魔羅頡頏曾經(jīng)有恩于本座,迷大人又是魔羅頡頏的眷侶,本座定然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聽到頡頏的名諱,迷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鬼皇就直接痛快點,別扯這些虛假的東西,我今日栽在你手上,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要殺要剮干脆些”
東方謹(jǐn)奕忽然長嘆了口氣,倒似有幾分真情實意在里頭“迷大人,何苦呢”說完便沒了蹤影,徒留迷在地牢中,臉上卻是傷痛欲絕的模樣。
等東方謹(jǐn)奕回到房中又離開,芽衣子還睡的天昏地暗的,直到隱隱約約覺得有人一直盯著自己,芽衣子才幽幽的睜了眼。這倒好,眼皮子還沒完全打開,一個黑影晃過,自己就被鎖了喉。
這下真是什么困意朦朧起床氣的都沒了,芽衣子睜大了眼瞧著掐著自己喉嚨的人,居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梳著的還是個雙羅髻,綁了條嫩芽色的緞帶,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嵌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眉頭還鎖著,著的那條鵝黃色的衣裙上掛著打了絡(luò)子的玉佩,看起來竟像是鬼界的圖騰。
芽衣子覺著掐著自己脖子的細(xì)腕又使了幾分力,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那挨千刀的東方謹(jǐn)奕這種關(guān)鍵時刻居然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自己都快被這小丫頭掐死了,芽衣子覺得自個兒還真是倒霉,之前才挨了惑兩掌,現(xiàn)在居然又要被個小姑娘欺負(fù)。
果然心中的咒罵還是有些用的,這不東方謹(jǐn)奕終于現(xiàn)身了,還是那副斯文敗類的模樣,“惑,莫鬧了”
那丫頭又打量了芽衣子一眼,果真松了手,緩緩的走向東方謹(jǐn)奕,一副乖巧的模樣還挽了東方謹(jǐn)奕的胳膊,笑著露出了嘴角的酒窩。
芽衣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一個挺身就要撲下床,卻愣是被心上的陣痛拉回了床上,捂著胸口就喊“這是惑?那剛才打我的是誰?”
那小丫頭歪歪頭表示自己不知情,東方謹(jǐn)奕倒又自覺地坐在了床沿上“那是迷”
惑的眉心又皺在了一塊兒,咬了咬唇問道“主上她怎么樣了”
“惑,本座知曉你的心思,有些事本座也可以當(dāng)做未瞧見,但是如今你該知曉自己的身份,還有認(rèn)清你的主子”
東方謹(jǐn)奕難得的冷峻,讓芽衣子都覺得幾分冷意,惑臉色有些煞白,伏了身“屬下謹(jǐn)遵鬼皇的旨意”
芽衣子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開口問,可是心里憋了大堆的疑團(tuán)卻也是難受的慌,瞧著主仆二人“你,你,你”了很久,東方謹(jǐn)奕才轉(zhuǎn)了臉正眼看著芽衣子“芽衣是有什么要問本座的”
芽衣子狠狠瞪了東方謹(jǐn)奕一眼“這人真是惑?”
“自然千真萬確”
芽衣子心中感慨萬分啊,原來這別人眼中嫵媚風(fēng)情,又恣意隨性的惑居然只是一個十三四歲還未及笄的少女,芽衣子還是有些懷疑“這是她真身?”
東方謹(jǐn)奕瞧著芽衣子一臉吃驚的模樣竟也不自覺的彎了嘴角,身邊的惑更是又深了幾分眉,看來鬼皇對這個玄女轉(zhuǎn)世當(dāng)真是不同的“芽衣你可是有幸能瞧見惑真身的人啊,這六界尚存的可沒幾個了”
芽衣子覺得后脊一涼,倒似灌了冷風(fēng)般,這鬼界一趟還真又見識了不少人和事,不過如今看這惑黃毛丫頭的模樣,方才鎖自己喉時的能力可真不容小覷。
如今惑這邊是清楚了,可之前要害死自己的又是誰呢“那之前要置我于死地的迷是何人?”
東方謹(jǐn)奕似是有意的瞥了惑一眼,見她并未有什么反應(yīng),就也回了芽衣子的問題“上次芽衣去過魔界,也知曉現(xiàn)在管制著魔界的是魔羅伏綏,然而現(xiàn)在的魔羅伏綏是橫空出世的,毫無聲息的就取代了上屆魔羅頡頏,而至于頡頏是生是死卻無人再知曉了。而這傷你的人便是頡頏的眷侶迷,若是頡頏還在,本座還要稱呼一聲迷大人的。而這迷最擅長的就是窺人心,幻人形。”
“和惑一樣?”
東方謹(jǐn)奕搖了搖頭“若迷當(dāng)年不是為了與頡頏在一起而修為大損,如今的惑是連她十分之一都不及的”
“你不是說他們是眷侶嗎?”
“的確是,但是迷本身是麋鹿修煉而成妖的,他們生來雌雄同體,而遇見頡頏時它并未確定性向,然而頡頏卻算得她終為男身,但是她不愿屈服,耗了自己大半的修為破了天命得了女子之身,嗓子卻還是男子的聲音,從前都是靠著乏力維持著女聲。而自從頡頏消失后,曾經(jīng)艷絕六界的她也失蹤了很久,再現(xiàn)時卻聽命了如今的魔羅伏綏,而此次與她對手卻發(fā)現(xiàn)修為愈發(fā)的不行了,如今竟是連惑的三四成都未有了”
芽衣子雖記恨迷差點害死自己,卻不得不折服于她對頡頏的那份情,“那鬼皇要如何處置她?”
東方謹(jǐn)奕略微有些難以抉擇“頡頏曾經(jīng)是幫過本座的,而惑也曾是迷的部下,要說人情,本座還是欠了她的,可她妄圖殺了本座的鬼后,這一條本座定是容不下她的”
要說芽衣子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不免覺得東方謹(jǐn)奕是個重情之人,可聽著鬼后二字卻是忍不住想翻白眼了,方才想駁斥他自己何時要做他鬼后了,卻見惑突然跪了地“望鬼皇能饒迷大人一命,屬下自當(dāng)感激不盡”
芽衣子也看出了端倪,恐怕這惑原來是迷的屬下,現(xiàn)下越發(fā)覺得妖魔鬼怪的也是極重情義的,便也尋了私“她到底也沒害死我,要不就放了她吧”
東方謹(jǐn)奕嘴角掛著笑,眼里卻是一潭冰水般,卻不過幾秒又復(fù)成原先的模樣,“既然本座的鬼后求情了,本座就放了她吧,不過下次再想傷芽衣,本座恐怕就沒這么心慈了”
芽衣子心中暗想這東方謹(jǐn)奕還真會做鬼,明明自己也是想放了迷的,非要自己說出口,卻不想如今看似是芽衣子幫了東方謹(jǐn)奕,之后芽衣子卻正是如今這一句話而救了自己一條命。
惑依舊伏著身,知曉東方謹(jǐn)奕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便又轉(zhuǎn)向芽衣子“謝過玄女”
“去地牢放人吧”
“是”
等惑出了房門,卻聽見東方謹(jǐn)奕的傳話“惑,原先你三番五次的幫迷打聽頡頏是否入了鬼界之事本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這次你放任迷進(jìn)了鬼界,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大罪”
“屬下只以為迷大人是來尋魔羅頡頏的,不知她竟調(diào)開了屬下來傷玄女,若屬下知曉此事,定是不會放任的”
“罷了,惑,你跟隨在本座身邊也已有百年了,你有心或是無心本座自然能分辨,只是有些事該斷則斷,有些人該忘就忘,本座想你還是明白的”
“屬下明白了”卻也明白這合該是告訴迷的。
等惑到了地牢瞧見了迷,對方第一句卻并不是詢問自己能否安然出這鬼界,“惑,頡頏還是沒有消息嗎”
“主上,魔羅大人本就是六界之外的,此番我去了幽冥司并未有他”
“他真是一絲一魂都不留給我嗎”惑瞧著迷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里想著當(dāng)初魔羅頡頏在時他們是如此鶼鰈情深,如今徒留迷大人一人執(zhí)迷不悟的尋著他。
惑松開了迷的鎖鏈,又使了法術(shù)修復(fù)了迷的傷,可是外傷能治,心傷卻總是治不了的,惑輕輕的握了迷的手背“迷大人,魔羅大人在的話也不想看到你如今這樣的”
“惑,你不懂,失了他我獨活著又有什么意義”惑感覺到有溫?zé)岬臇|西滴在自己手背上,卻也是不知要如何勸慰她“迷大人,這次玄女求情,鬼皇放了你,以后就別再來鬼界了,也別再去傷玄女了,鬼皇很在意她”
迷輕笑了一聲“東方謹(jǐn)奕走到如今的位置不就是為了她嗎?玄女人人想得,卻有幾人是真心,東方謹(jǐn)奕也不過是和我一樣的癡傻之人罷了”
惑也靜默著不知說什么,卻是迷突然起了身輕輕的抱了下惑,“丫頭,以后就別在想著為我做什么了,多惦記著自己些,怎么也曾是我手下的人,定是要學(xué)了我七八成的功力,我原先教你的那些也要勤練”
說著又摸了摸惑的頭頂“傻丫頭,我走了”
還未等惑挽留幾聲,迷卻已消失在這空蕩的地牢中,惑在心中默默念著“迷大人,你也要多惦記著自己些,該忘的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