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初夏,燥熱的知了竟似第一個感受到來自自然的召喚聲,她立于這一片牡丹花叢中,賽雪的白色也掩抑不住她如瓷的肌膚。分外嬌艷的花中之王,雍容華貴得一如淡描輕妝卻亭亭傲立的柳含煙。
“蘇蘇,”她滿意的看著這一片似為她而開的牡丹,“宮內(nèi)是不是有規(guī)定,任何人不準擅自采摘御花園內(nèi)的花?”她低聲,吳儂軟語之間的顫音,讓即便再冷酷的人,都為之癡迷。
“回娘娘的話,是如此。”身后粉色婢女裝的小侍女在為自己能有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高貴大方的主子而心中竊喜。
“那,明日讓未央同皇上說一聲,讓他送兩盆牡丹來月華宮。”柳含煙淺淺一笑,占盡了后宮所有的姿色。
陪行的侍女也款款落個禮節(jié),欠身道一句,“是。”
柳含煙緩緩邁動蓮步,一路走一路欣賞似是專程為她而開的花王。
遠遠望見前面路上有女子身形的人,撓著頭,似乎不大懂宮里的規(guī)矩,四下轉看一番之后,便不懷好意的向她的牡丹伸出了魔爪……對,魔爪,至少,柳含煙是這么認為的。心下微微一怒,似是什么秘密被人揭穿的不快。不由得腳下加快了步伐。
景顏好不容易一個人轉到御花園,早聽聞洛陽牡丹冠天下,原來也不得見,今日倒有幸在這異國他鄉(xiāng)難得一見,伸手便要摘一朵來細細把玩。手伸到半空才突然憶起這里是皇宮,不是自家后院。微嘆了一口氣,心想著今生大概不大能回得去了,往后也不知還有多少磨難等著自己。手順勢一滑,剛好落進眾花叢中。
“哪個宮的侍衛(wèi),竟敢擅自在御花園內(nèi)采花?”正在糾結于未來的日子不好熬的景顏,何曾有心思去聽人來的聲音。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喝唬了一跳,心下一亂,竟也毫無知覺的劃過牡丹花刺,血已經(jīng)下溢,卻來不及顧及許多。
她轉身,望向來人,卻被突如其來的美貌亮了眼。要說慕凝霜是那種小家碧玉,南宮翎珊身上多的就是率性不羈,南宮楓則更多一些仙氣,而眼前的女子,溫婉之中,隱隱約約帶著想要獨占后宮的霸氣和心計……是自己太多心了嗎,還是這個女子太過深沉偽裝的太好?
“大膽,見到柳妃娘娘還不下跪?!?p> 柳含煙也見她在打量自己,似乎有些故作大方的讓她檢查自己,“不必了,小侍衛(wèi),你是哪個宮里當差的?”
“璨……”景顏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聲威嚴而熟悉的呼喊,“煙兒?!?p> 身后一身明黃色龍袍剛剛下早朝,倦意還清清楚楚掛在臉上的帝君搶先一步擋在她身前,扶起因見到他來而行禮行得落落大方的柳含煙。笑靨如風,溫暖如陽,只可惜,景顏默默地想,也只有他身前那個女子才能與之如此般配。她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有些妨礙兩人秀恩愛的意思。
她還在發(fā)愣,南宮翊辰突然一個轉身,似是這才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景顏,你怎么也在這里。”景顏,你怎么也在這里,景顏默默地感慨一下自己又降低了的存在感,然后揚起臉,一個標準的露八齒笑容擠出來,“屬下來替公主看看花。”有南宮翎珊那個擋箭牌,有時候想想還是挺好用的。
視線慢慢從沾上血色的牡丹上移,停留在滴血的手掌上,南宮翊辰好看的雙眉皺起,“受傷了嗎。”不是反問的語氣,沒有一絲允許她反駁說不的機會,帝王的篤定與一些她不能看懂的東西摻雜著。
“煙兒,你先回月華宮。朕晚些時候再去找你?!辈蝗莘终f,一把抓過景顏受傷的爪子開始挑刺?!笆牵兼嫱??!绷瑹煵⒉欢嗾f,回頭看了一眼帶血的手掌,心下便領會到什么,轉身帶著眾人離開。
“跟我走。”一聲令下,多情的君王拽著景顏就往養(yǎng)心殿跑。
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么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子,就忍不住想保護她??吹剿餮?,自己忍不住也會心疼,忍不住就想溫柔待她。
對景顏來說,她亦從未想過,除了親人,會有人這么關心她的安危,不管是在現(xiàn)代,還是穿越過來。
她一直以為,她的心,可以就這么塵封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