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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絕煞

第二十章 何為執(zhí)念

天宿絕煞 游俠阿七 4175 2014-02-16 17:31:43

  得知父親回來便會給自己說親的子然這幾日心神不寧,自己沒有一絲的心理準備一時間難以接受父親的這種決定,母親既然早就知道這件事,說明爹爹已經(jīng)盤算了好久,說不定是哪家的姑娘也已經(jīng)決定好了。想到這些,子然一陣緊張,父親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若現(xiàn)在成了親自己豈不是沒機會到江湖上見識見識了,頓感心中不妙,喚著蔣毅便去了‘春雨巷’。

  ‘春雨巷’不似南橋街那樣的繁華,巷道狹窄,多年不曾更換過的石磚已被來往的行人摩擦出兩種色差,整個街巷古色古香,道旁多是些無足輕重的日用店鋪,惹人注目的便是巷口有一顆巨大的石榴樹,每年通紅的果實掛滿樹枝,路過的人都會駐足欣賞,但極少會有采摘,因為大家都清楚這石榴是要在成熟時被摘下送往寺廟的,這棵樹在這里已經(jīng)有六十年了!上了年紀的人常說這顆樹有靈性,它的長勢越好越能保我們平安喜樂,保我們無災無難,信的人也不少,因此這顆石榴樹上也掛了些紅繩,仿佛這樣真的能消災消難。

  子然來到‘月下貪杯’,屋外掛著木牌,上面清晰的寫著個‘茶’字。

  “倒是難得,你能到鋪里找我”其琛道。

  子然回應(yīng);“哪里難得,我常來,只是你比較忙今天這么閑,這才難得?!?p>  其琛倒了一杯茶遞給子然。這個茶鋪是其琛父親苦苦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心血,父親有病臥床后,便一直是其琛在精心經(jīng)營,雖不是什么大生意,但也保的其琛衣食無憂。其琛原本是要考狀元的,但就在趕考途中乘坐的馬車受驚,其琛和他爹被甩出了車外,他爹不幸避閃不及被疾馳而來的馬車壓傷了腿,終年臥床,他娘也在這場事故中喪了命,為了照顧父親他只有放棄仕途,全心的照顧著父親,大夫說沒有完全壓斷骨頭,還是會有站起來的可能,但都過去好幾年了,他爹還是老樣子,其琛修養(yǎng)很高,從沒埋怨過,即使他在一些人眼里是可憐的,他也沒有把這種不幸的處境當做是自己向生活低頭的理由。

  清香的茉莉留在齒間多少帶走了子然心里的焦躁。

  “你又怎么了,”其琛想了想道:“蔣毅知道我們那日去青樓的事了”?

  子然搖頭。

  此時的蔣毅剛好隨著葉起波站在了門外。起波嬉皮笑臉看著子然:“說起來你也文武兼?zhèn)洌趺茨懽舆@么小,出了事就要找人商量?!?p>  子然奇怪自己只是讓蔣毅去找他過來并未說是什么事,他心思一變起波立馬感覺了出來,調(diào)侃道:“奇怪我怎么知道啊”,子然倒吸口氣抬腳踢了起波一下,起波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下也沒躲,三人圍著桌邊坐了下來,子然說出他爹這次回來的目的,起波冷冷一笑:“哈,你就為了這事煩惱,這事好事啊,又不是壞事,煩惱什么?!?p>  子然:“可是我現(xiàn)在沒想過成親,這個決定太突然了?!?p>  起波:“你呀,就是想太多,只是給你說個親,成與不成還不一定?!?p>  子然臉色一變:“我爹你還不清楚,沒把握的事他不會做,他有這樣的想法就肯定會把他變成現(xiàn)實?!?p>  其琛道:“你若不想,直接給你爹說你還沒想好,不就行了?!?p>  子然搖頭,無奈道:“真這么簡單,我就不必煩躁不安了?!?p>  “哪你就成親”,起波道。

  “不行”子然果斷道。

  “那你說怎么辦”起波道:“跟你爹說不想成親吧,你不敢,哪就成親吧,你又不行,你到底怎么想的,說照實說啊?!?p>  “我.......”子然怯怯懦懦,不知所措道:“我....也不知道,就有些不甘心,覺得自己一直在按照我爹的意思生活,他決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爹也從不問我愿意不愿意,喜不喜歡,強行給我安排我必須做的事,我稍有倦怠,我爹都會大聲呵責,每次都說為了我好,到底好在哪里,我一點也沒感覺出來?!?p>  三人熟絡(luò)多年,梟伯父的脾氣他二人還是知道的,對子然是真的嚴。其琛也有些疑惑,梟伯父的嚴厲似乎有些過了頭,不像父親對兒子的嚴厲倒像師父對徒弟的嚴厲,其琛不解道:“從小你爹便培養(yǎng)你文武兼?zhèn)?,讀書你也很優(yōu)秀可你爹從不要求你考取功名,習武你也算有天賦,一般的拳腳根本傷不到你,可你爹老是怕你會被欺負一樣,想不通?!?p>  起波插嘴道:“你爹幾個月才回來一次,你不好奇他都做了什么嗎,你爹也不會武功啊,干嘛這么嚴格要求你,我們就普通生活,即不惹是生非又不涉足江湖,你爹到底在顧慮什么?希望你成為武林高手,可他又不愿意你踏足江湖,這不是很矛盾嗎?”

  其琛起波說的在子然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了,可他也不清楚原因,每次問父親都是句;這是為你好,子然也不是性格怯懦的人,可到了父親這里自己從不敢忤逆,不是不愿,就是不敢!

  “還有一個方法”起波豎起一根手指,帶著壞笑看著子然道:“你爹過段時間才回來,到時候你可以跟你爹說你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p>  其琛一聽便一個白眼瞪了過去:“你竟出些餿主意,到哪兒找個心上人?”

  子然也一臉鄙視的看著起波無奈的搖搖頭。

  起波一聲冷笑,提高音調(diào)道:“你們兩個簡直是木頭,沒有真的還沒有假的,隨便找個人只要能糊弄過去就行,又不是真的?!?p>  其琛子然互看了一眼,子然猶豫了一會,其琛反對道:“這樣太冒險,而且這么拙劣的手法梟伯父一眼就能看出來?!?p>  “本來就是權(quán)宜之策,梟伯父看出來如何,只要子然說是不就行了,子然都這么大了還不能有些風流韻事,寵信幾個女子又不是說不過去?!逼鸩ㄞq解道:“到時候你我合力為子然證明,梟伯父縱然懷疑,也不會貿(mào)然拿子然的名聲來冒險,要知道他爹可是不喜歡過多的人關(guān)注子然,說不定會取消這次的相親?!逼鸩ㄗ灶欁缘母吲d著,覺得自己這個方法太完美了。

  其琛道;“好,梟伯父取消了相親,那之后呢?哪女子怎么辦,到哪里去找愿意來配合子然的姑娘,到時候梟伯父覺的子然既然有心上人了,那索性成親好了,子然難不成真的和陌生女子成親嗎?”

  一連串未知的假設(shè)問的起波無言以對,便隨口道:“這本來就是假的啊,這不是在替他不想去相親想辦法嗎,那你說怎么辦,成親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子然不是不愿意嗎。”

  其琛沉默片刻說:“還不如直接給你爹說你不想相親,和你爹好好談?wù)劊涯阆胝f的告訴你爹?!?p>  起波哼了一聲;“他想游歷江湖敢和他爹講嗎,他爹不得打死他?!?p>  其琛子然同時向起波投來‘閉嘴’的眼神,起波一縮腦蛋,識趣的低頭品著茶。

  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不強烈很溫和,煦日微風肆意的輕撫府中每個角落。清脆的‘咔嚓’聲有節(jié)奏的回響在院中,亦天結(jié)實的臂膀揮動著斧頭充滿了力量落地有聲,程諾在不遠處偷偷的看著,自己的身份被亦天知道后,程諾每次看到亦天都會不自覺的想要躲避,擦肩而過時也不敢看著亦天的臉,程諾有些心虛,自己也不明白在緊張什么。

  半腰高的柴堆沒一會的功夫亦天便劈完了,他沖著不遠處的程諾拿手一指,示意她過來,二人對視著,程諾挪著步子走了過去。

  “你看了半天,為什么不過來幫我”亦天道。

  程諾蹲下身撿著地上的斷木,小聲道:“我....哪有,你平時不是老說....一個人能做的事不需要兩個人嗎?”

  亦天一提褲子蹲在她身邊,直勾勾的看著她:“怎么,緊張???”

  程諾眼神飄忽,將懷中的木柴隨手堆放在二人之間,刻意保持著距離,亦天少有的翻著眼皮,嘴角上揚,抬手推了下程諾的肩膀,程諾毫無防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氣上心來沖著亦天吼道:“你干嘛想打架啊!”

  “正常了,”亦天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干嘛,這幾天都躲著我。”

  程諾小聲‘切’了一聲,一拍屁股站了起來回道:“我沒有?!?p>  亦天:“沒有,那你抬頭看著我?!?p>  程諾心中一緊,左看看,右看看,慢慢正視前方將目光落到亦天身上,亦天還是平時的樣子,樸素的裝扮,沒什么表情的臉,清澈無欲的眼神,程諾憋著嘴,沒好氣的說道:“哪里不敢看你了,只是我.....只是我還不習慣而已?!?p>  亦天:“以前怎么做,現(xiàn)在也怎么做就行了,不用刻意躲著我。”

  “.....都說了沒有躲,”看著自己被揭穿,程諾嘴硬道:“你可是答應(yīng)要幫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亦天揚眉,鄭重道:“這個自然?!?p>  程諾臉上一喜,手指亦天道:“還有,我要了解清楚你?!?p>  亦天不明,開口問道:“了解我什么?”

  程諾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因為你很奇怪,我要弄清楚?!?p>  亦天更疑惑了:“你要怎么弄清楚,向別人打探嗎,倒不如直接問我?!?p>  程諾道:“這你不用管,我自己會想辦法,”說完就后悔了,自己哪有什么辦法。

  平靜如水的日子朝起朝落,不知不識間程諾已來府上近兩個月了,拿到工錢的那刻自己都覺得不真實,即興奮又不安,和大家處的都不錯,起先來的小心翼翼如今都能得心應(yīng)手,自從亦天知道了他是女人身份,程諾每天都是第一個起床的,有回報的付出使得她更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比之前也更加的仔細,在枯燥的日子里了解亦天成了她最大的樂趣,她分別向江寒、龐諾、吉多朗都旁敲側(cè)擊的打探過,原來不止自己一人覺得亦天奇怪,剛接觸時大家都覺得亦天很神秘,接觸久了便知道這就是亦天的性格,亦天本來就是懂醫(yī)術(shù)的,去年龐諾誤食了相克的食物,導致中毒還是亦天判斷準確才得以及時治療,為人親和,事無巨細,品行端正,深藏不漏,程諾倒有些欽佩起來,覺得他在這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夜里程諾毫無睡意,盯著屋頂閑來發(fā)呆,她劃過屋內(nèi)將目光落到身邊的亦天身上,她翻身趴在床上隔著紗幔靜靜的看著,不說話的亦天有幾分儒雅,安靜的側(cè)臉鼻梁的弧度程諾癡癡的笑了笑,她想知道亦天的過去,想知道亦天沒來府上前過的什么樣的日子,明明比自己大七歲在他身上卻看不到歲月的痕跡,想知道有關(guān)他的一切,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些來楚府,早點認識他,想到這里程諾一陣心悸,莫名的臉紅,她猛然擰了自己臉一下,腦中冒出一個致命的疑惑;他從想過成親嗎?

  ‘肆夜人間’發(fā)生的事讓粟予和茼影的情緒都很低落,粟予只是好奇怎么可能會那么快,而且還不驚動任何人,來去無蹤,殺人無形,這個人太可怕了!

  二人回到黎泉山,一推門若翼手持利劍站在院中,見到來人不由分說沖了過去,粟予一把推來茼影,若翼從二人中間劃過,粟予打個回旋轉(zhuǎn)身憤怒的吼道:“你瘋了。”

  若翼單手執(zhí)劍指著粟予道:“瘋的是你吧,你到底吃錯什么藥了,非得折磨我?!?p>  粟予一臉不屑:“折磨你,你倒是摘的干凈,忘了自己做過的事了?!?p>  若翼閉眼,深深的疲憊感:“那件事我做的不對,早給你陪過不是了,都過了這么久了你還要記到什么時候?!?p>  “道了歉又如何,做過的事還能當沒發(fā)生”粟予冷言道:“我不單要記還要記一輩子,你這個瘋男人差點殺了我,還不能恨你嗎?不該折磨你嗎?”

  撞到石階的茼影站直身體,她十分震驚翼哥哥竟害過栗姐姐!滿眼疑惑的看著若翼。

  若翼平復心緒,放下手中的劍,語氣低沉道:“事出無奈,我也不想的?!?p>  粟予揚空冷笑,強忍著情緒一字一句道:“不想?不想姑娘試,不想茼影試,卻讓我來試,這是你做的選擇,你敢說當時我沒有喪命的可能,你堵上我的性命來拯救你的至愛,你拋棄了我,怎么你做的出我倒恨不得了”......舊事重提時粟予已不似先前那般激進了。

  “是”若翼道:“我當時是在拿你的命賭,可也賭贏了,你并沒有死?!?p>  粟予哂笑:“那還真是謝謝你,愿意拿我的命來賭,給了我一條活路?!?p>  若翼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栗粟予,我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難道還抵不過那一次的....意外嗎?”

  “相依為命”?粟予眼神犀利指著若翼道:“你和姑娘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和茼影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我從十二歲起就沒受過你一丁點的照顧,何來的相依為命?”

  若翼清楚粟予心中有氣,目光柔和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覺的痛快,才能放下心中的不甘”?

  多年前的回憶涌上心頭,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不禁令粟予眼中含淚,她搖著頭,嘆口氣:“鐘離若翼,對你我談不上恨,只是我自己心中放不下,沒錯,我感謝十歲時你和姑娘救了我,教我習武授我醫(yī)術(shù)。這十年來你跟隨姑娘天南海北的尋人復仇,是你愿意,你愿意為愛的人付出,這十年間我也不停的替你們打探,不是我想,更不是我愿意,我做的這些只是為了報答你們當年的恩情,我也不妨告訴你,這次是我最后一次幫你們打探,結(jié)束后,我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說我恨了你十年,該夠了,我想我報了十年的恩,也還清了,從此,我們可能不會再見,恩怨兩消,永不再提!”

  茼影感到意外,從沒想過栗姐姐會離開他們,她挽著粟予的手臂,輕喚道:“栗姐姐,你真的要走嗎?”

  粟予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笑沒有回答。

  一個人的執(zhí)念到底有多強?錯的是執(zhí)念嗎?還是說有了執(zhí)念才是錯呢?

  若翼翻轉(zhuǎn)手中的劍,重重的刺入自己左肩,眼睛眨也不眨說道:“這樣夠嗎?”

  “翼哥哥”茼影尖叫道。

  粟予看著眼前的一幕,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一聲悶響,若翼移動身體將刺入左肩的劍刃又加深了幾分,一字一句道:“這樣....夠嗎?”奪目的血順著劍身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涌出的鮮血染濕了周邊的衣服。

  粟予仍一臉麻木,語氣生硬道;“我心里放不下,你就算死在這里,我仍是不甘。”說完走出屋門,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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