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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絕煞

第五十二章 心生狹隘

天宿絕煞 游俠阿七 4642 2020-10-20 18:21:28

  子然聚精會神的記著粟予說的每句話,推辭了他相送,粟予出了房門在院中來回的張望,轉(zhuǎn)身朝回廊拐角處的兩個身影走去,其琛面對著起波,神情嚴(yán)峻的聽起波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看到粟予走來起波主動的打了招呼并問道:“董飛飛這傷.......”

  話還沒問完,粟予道:“傷勢不輕,但人無大礙。”

  起波跟著松口氣,粟予的目光始終落在一直背對著自己的其琛身上,起波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緩口氣,便又犯起了老毛病,朝粟予寒暄道:“那真是辛苦大夫你了,有你這樣人長的美醫(yī)術(shù)還這么好的大夫在,子然大可以放心了?!?p>  粟予語氣清冷:“董飛飛有你朋友這樣的朋友才是大可以放心。”

  “大夫謙虛”起波一副謙卑的模樣:“我成年也不去一次藥鋪,竟不知藥鋪也是個人杰地靈的地方,還不知大夫你怎么稱呼呢?”

  粟予深邃的看了眼其琛的背影,移目看著起波道:“你沒去過問去過的人不就知道了?!?p>  起波聽的前言不搭后語,自言到;去過的人?他邊想邊抬頭,不自覺的將目光定格在其琛身上,摸著下巴恍然大悟道:“......你倆認(rèn)識吧?”

  其琛低著頭,飄忽不定的眼神流露出幾絲心怯和一絲慌張,凝眉道:“......不.....不熟”。

  粟予心里疑惑這徐其琛是怎么了,躲著自己還裝不認(rèn)識,心中郁悶,臉上卻是一副暢快的樣子回應(yīng)道:“該交代的都交代給楚少爺了,不打擾了?!?p>  待粟予出府起波打量著其琛,發(fā)覺他整個人緊張到不行奇怪道:“你怎么了,跟干了虧心事似的?”

  其琛放開捏著衣角的手,沒好氣的道:“胡說什么呢?!?p>  起波用手肘桶了一下他問道:“哎,剛剛那大夫你是不是認(rèn)識?”

  其琛有些氣呼呼的道:“說了不熟?!?p>  “哦”起波故意拉長著音調(diào):“也就是認(rèn)識了,那你干嘛不打個招呼,躲什么???”

  被說中了心事其琛少有的難為情起來:“.....我......誰.....誰躲了,只是不知道說什么?!?p>  起波將嘴撇成一個倒八字一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嘍’的樣子,其琛狠狠白了他一眼去找子然去了。

  “大夫說他無大礙了,你別跟著一起耗神了”其琛安慰著坐在桌邊的子然。

  子然搖頭:“無大礙只是暫時的,她被廢了武功傷了氣脈,若恢復(fù)不好怕會一直體虛無力下去,她才十五?!?p>  其琛也無能為力不解道:“傷他的真是程諾,她怎么會和絕地凡一起?她不是最恨他了?”

  子然現(xiàn)在懶得去想自己不能理解的行為,應(yīng)付道:“誰知道呢?”

  其琛撇了眼床頭,試探的問道:“...那.....你對這丫頭.....是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子然此刻腦子很清醒,他們都覺的自己對飛飛是男女之情,但自己明白不全是,坦然道:“其琛,我長這么大沒喜歡過什么人,對飛飛,我不否定往男女之情上想過,但又很純粹的覺的可有可無,我心疼她,想護著他,傷在她身上我的心都跟著揪著疼,他沒了親人,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但我清楚這不是出于日思夜想的情愫而是種怕她孤單的憐憫,等她有人照顧了,我會覺的很安心,真要愛上一個人,不是應(yīng)該心里全是她無時無刻不想分開才對嗎?所以,我說不清,至少現(xiàn)在不是那種感覺?!?p>  有些東西真是與生俱來的,不用人教,碰上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其琛點頭表示理解,瞅見了桌上放著的藥方,他躊躇著該不該將自己對粟予的懷疑說出來,但抬眼看到子然,原本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臉如今卻是春水向東流的惆悵,便打消了這個無憑無據(jù)平添煩惱的臆測。

  他將藥方拿在手中:“我?guī)湍闳プグ?,正好我爹的藥也用完了?!?p>  “徐伯父他還好吧”?子然道。

  “老樣子,天冷了便更愛折騰人了”

  子然有些內(nèi)疚:“你看我只想著自己的事,有一段時間沒去看過你爹了?!?p>  其琛笑道:“你不好意思個什么勁啊,你去了又改變不了什么?!?p>  子然剜了他一眼:“你這人,我不是也想盡盡孝心嗎?”

  其琛起身:“成,我記下了,回頭告訴爹有人惦記他”,沖子然抖了抖手里的藥方:“我先去拿藥,你也休息一會?!?p>  出了門就沒看到起波,想必自己找樂子去了,其琛搖著頭出了府。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yī),其琛抓了這么些年藥仍看不懂這些中藥有什么作用,這藥方是粟予寫的,他看了好幾遍,竟生出這上面這么多種藥材,會不會有一兩味克制藥性的藥這種狹隘的心思,他現(xiàn)在不信任粟予,她開的方子,安全起見還是拿到別處驗一驗。

  ‘民巷街’上有一家‘膳草堂’,規(guī)模雖不比‘妙春堂’,但來此看病的人都說掌柜的拿藥拿的準(zhǔn),醫(yī)術(shù)也是不差的。

  其琛到鋪里時已過晌午,鋪里沒什么人,掌柜的在柜臺悠閑的搗著藥,其琛走上前溫婉的說道:“勞煩掌柜的看一下這方子對補氣養(yǎng)血可有用?”

  ‘膳草堂’的吳掌柜可不是個好事樂于幫忙的人,迫于現(xiàn)在無人巡診拿藥才極不情愿的接過方子,依次念道:“人參,五味子,肉桂,土白術(shù),茯苓,炙甘草,當(dāng)歸,白芍,熟地黃,大棗,生姜,陳皮,蜂蜜,”掌柜的連連點頭:“好方子,食藥同補,搭配巧妙,可真是補氣養(yǎng)血,治療心脾虛弱的好方子啊,”掌柜感興趣的打聽道:“這是哪個醫(yī)師給你開的,用藥即常規(guī)又有創(chuàng)意,有想法,不過加一味藿香,我倒看不出是何用途”。

  其琛急忙問道:“會影響藥性嗎,會不會克制其他藥的藥性?”

  掌柜的輕‘嘖’了一聲,大有‘隔行如隔山’的無奈,解釋道:“藿香性溫,是怯暑解表的良藥,用在這里只會中和藥性不會破壞藥性?!?p>  其琛顧慮道:“那要長期服用此藥會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掌柜的虛著眼睛搖頭道:“這是調(diào)理的方子,從根本上去除身體的虛弱,長期服只會讓身體越來越恢復(fù)氣色,不會有一點傷害的?!?p>  其琛放心的點著頭,后又想到了什么問道:“這藥都是相生相克的,服用此方有什么禁忌或是不能同食的東西嗎?”

  掌柜的臉上一派洋洋得意,自問對藥忌還是很有心得的,擺出一副‘讓你開開眼界的’模樣姍姍道:“萬物相生相克,這藥更是相輔相成,丁香畏郁金,人參畏五脂,這調(diào)養(yǎng)身體不見得是越補的東西越有用,所謂對癥下藥,要看身體里缺什么補什么,天地陰陽,五行相對,人的身體也是個小小的五行八卦,是畏天時地利人和,人的身體也受環(huán)境,地域的影響,好的身體可不是用藥灌出來的,藥只能彌補身體的不足,改變不了身體的根基,這個方子是調(diào)理的方子,大多數(shù)女性都可常服,非要說出有什么不妥,便是陰虛火旺者慎服?!?p>  掌柜的說了半天方意識到哪里不對,手一拍桌子道:“這些你怎么不去問給你開方子的人,反倒來我這里證實,若你不相信大夫的話,我說的再多又有何用呢?”

  其琛面顯窘態(tài),摸了摸后頸笑道:“大夫的話當(dāng)然是信的,這不是心急只顧著來抓藥忘給問了嗎,勞煩掌柜的給抓上幾服,家里人還等著呢?!?p>  拿了藥,迎著寒風(fēng)其琛往回走,絲毫沒察覺身后有一雙眼睛直直的看了他好久。

  數(shù)九寒天,陰冷的往人骨子里鉆,谷洋啃著剛出鍋的豬蹄,熱騰騰冒出的白氣驅(qū)散著逼近的寒氣,只一瞬間便讓人覺的很滿足。

  他腋下夾著一打草紙,嘴里嚼著肉塊,含含糊糊的對粟予說道:“.......我剛買東西時見到徐公子了,他拿著藥從‘膳草堂’出來,他可是一向在咱們鋪里抓藥的,怎么突然就跑到‘膳草堂’了?”

  粟予翻閱醫(yī)書的手停了下來:“徐公子?徐其琛?”

  谷洋狠點了兩下頭,偏了偏頭不解道:“他爹的病都老毛病了,換了方子也不見得好,都吃了兩年多了,怎么這會想到換藥方了?”

  鋪里這個時段沒什么人,粟予定神想了片刻,拿起紙筆寫了些東西,交代了谷洋幾句便出了門,她直奔‘膳草堂’將方子放在柜臺問道:“可有人來抓過這服藥?”

  掌柜的一看方子,頓時皺起眉,不耐煩道:“說了是好方子,對人身體無害,怎么前腳剛走又有人來了,你們是信不過開方子的人啊,還是信不過我說的話,再說最后一遍,調(diào)理氣血的良方,你就是去問御醫(yī)他也得這么說?!?p>  粟予的指尖劃著桌子‘咯咯’作響,心里罵道:徐其琛,你不信我。

  冬季的山丘蒼涼一片,沾滿白霜的枝頭盡是樹掛,冰冷的地面仿佛堅硬了好幾層,費了好大力才能挖出一小節(jié)丹參來,茼影搓著通紅的雙手拍掉丹參帶出來的土,小小的身影在頹敗的山丘間來回移動,在保護中憧憬著萬物,在萬物中感受著美好。茼影自打來到‘黎泉山’,多半時間便在這山上消磨時光,什么地方開什么花,什么季節(jié)采什么藥,她都摸的清清楚楚,若翼照顧了她十二年,這十二年里她除了和粟予四人接觸外,沒過多的接觸過外人,這十二年里她聽了太多的人心險惡,太多的事態(tài)炎涼,太多的自私?jīng)霰。嗟木駬窀钌?,她從不否認(rèn)這些事實存在的真實,但沒有親身的經(jīng)歷這些前人的告誡于她聽來和一句‘當(dāng)心山上有蛇’差不多,沒有過多的恐懼,也不會時刻的裝在心里,人不能因為有壞人就不出門,怕被騙就不和外人來往,茼影覺的自己不是無知的小孩,也不是沒有明辨是非能力的人,她想要認(rèn)識更多的人,想要體會一下,人性復(fù)雜到底有多復(fù)雜!

  下山的路已被踏的寸草不生,常年和若翼生活在一起,若翼就怕她受了騙,受了傷,極少的會灌輸她女孩子要美,要注意儀態(tài)這樣的叮囑,久而久之茼影從不對穿著打扮感興趣,在粟予回來之前都還是若翼的衣服改小了給她穿,茼影身材高挑,圓圓的臉上還有一對淺淺的梨渦,常年扎著高高的馬尾,紅色的發(fā)帶隨著發(fā)長一直垂到腰間,不施粉黛的臉上依然皮膚光澤,可人水靈。茼影已滿二十,在若翼常年的呵護下,骨子里的穩(wěn)重還稍稍帶著一絲的稚氣。

  望著筐里才那么點的丹參和前胡茼影泄氣的撇著嘴,枯黃一片,在這些落了葉長的都差不多的草叢中找藥材是要費些力氣,茼影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灰,決定今天就回去吧,收拾好工具,背起竹簍,迎著弱弱的余暉起身下山。

  平緩的山峰,狹窄的路道,行色匆匆的人影在半山腰被攔了下來,意外的同時茼影竟有些喜悅:“你怎么在這里?”

  絕地凡輕眺眉鋒玩笑道:“這么冷的天衣服穿不緊可是很冷的?!?p>  茼影先是皺眉,聽的不明不白,后又抿著嘴角,特認(rèn)真的說道:“我不知道今天會遇到你,你的腰帶我保存的很好,也洗的很干凈,要不你說個時間我拿給你。”

  絕地凡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上下打量著茼影隨口道:“不是要下山嗎,走吧?!?p>  跟在絕地凡后頭,茼影覺的哪里怪怪的,硬著頭皮問道:“.....你......是剛好路過這里......還是故意等在這里的?”

  絕地凡隨手折斷膝邊的野草含在嘴里:“有區(qū)別嗎?”

  茼影靜下心來,想起若翼的話不自覺的扣著手指,心里涌出一股氣血脆生生的問道:“你.....就是絕地凡?!?p>  “是啊”,絕地凡不否認(rèn);“身邊人告訴你的?怕嗎?他們是不是再三的叮囑你要離我遠(yuǎn)點,說我是動不動就殺人的魔頭?!?p>  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加上絕地凡刻意加重的語氣,似乎說的不是自己是別人的事一般,茼影覺的好笑,毫不避諱的笑出了聲。

  絕地凡停下了腳步,茼影盯著他的后腦勺也停了下來,絕地凡轉(zhuǎn)身,二人的視線剛好對上,絕地凡看了她一會,莫名的冷笑了兩聲,茼影瞪大雙眼,葡萄般的瞳孔在眼眶中上下的轉(zhuǎn)悠苦惱道:“你笑什么?”

  絕地凡沒有平時的戾氣,緩緩道:“那你笑什么?”

  茼影不假思索:“哪有人說自己是大魔頭的,還說的那么順口。”

  絕地凡笑的更厲害,不加任何掩飾,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燦爛的猶如春日里的陽光,蓬勃,溫暖,茼影靜靜的看著覺的挺暖心,此刻的絕地凡沒有絲毫的攻擊性和邪惡,不足五步遠(yuǎn)的距離絕地凡清楚的看到了茼影看自己眼神的變化,從防備到好奇,他移開目光轉(zhuǎn)過臉,繼續(xù)往前走說道:“你不是也一樣,都告訴你了我是魔頭,還不知道防范一下?!?p>  “可你救了我,我不能先入為主的過河拆橋吧?!?p>  “聽你話的意思覺的別人說的不對,覺的我是個好人?”

  “也不是,好不好的起碼要親眼所見吧?!?p>  “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心境,一騙一個準(zhǔn),還是多些心眼吧”。

  茼影覺的越扯越遠(yuǎn)了,又問道:“那你是不是故意等在這里的?”

  絕地凡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么要故意等在這里?有什么值得我等的?”

  茼影分析著:“這里平時就我一個人,我上山時都沒見到你,就算你剛巧路過也不會那么巧正好路過到半山腰啊,我在這附近住的時間不短,從沒見過你,所以,你是故意來這里的,為了拿走腰帶故意在等我,是嗎?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個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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